只见上头写着回来的日期和几句问安的话。大哥这几年孤身在外,从来没有给家中写过一封书信,这正好遂了白姨娘的意,让她的儿子赵凌云可以一枝独秀。现如今白姨娘为假曲尔岚所用,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要复宠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知她与假曲尔岚达成了什么协议,甘愿做她的马前卒。赵凌云失去双腿,侯府是不可能由一个残疾人来继承的。只可惜,侯府现在被假曲尔岚把持着,她仗着一身高超的毒技,将祖母牢牢控制在手里,使得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知此番大哥回来会不会受到她的暗害。
“我大哥的信怎么会在你手里?”赵瞳渊将信收到怀中,像宝贝似的。要是父亲知道大哥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是因为你大哥……算了,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夏侯烈欲言又止,想来他们兄妹见面必定有许多话说,还是留给赵戎说吧。
赵瞳渊在床上躺了半晌,师傅的药果然神奇,本来自己昏昏沉沉,全身无力,服了师傅开的方子后身上的不适都一扫而空。
“清鸾,清鸾在吗?”赵瞳渊支起半个身子,她已经好些了,她要回侯府去,不能总是待在外头。
“小姐,清鸾在的。”清鸾在外头听见了赵瞳渊的呼唤,连忙推门进入,“都是奴婢的错,没有保护好小姐。”
“你无须请罪,我让你调查的事有没有查到?”赵瞳渊想着自己的药肯定给人动过手脚,碧翎院上下都跟铁通一般还是会有人能渗透进来,这背后的黑手还真是厉害。
“是……”清鸾对着赵瞳渊耳语一番,煎药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贴身丫鬟做的,那日赵瞳渊的药是丹萍煎的,小厨房里除了她还有银杏和兰芳还有一个管着小厨房的吴妈妈。
赵瞳渊知道,这几个下人都是之前祖母派过来的,要说她们存心害自己就是疑心祖母。哼,果然好计策,自己一定要想法子送她们走才行,不,要曲尔岚来乖乖把她们领走。“清鸾,回府后就说小姐身子不适,小厨房做的东西吃坏了小姐。凡是小厨房的上下扣两个月月钱。她们问起来就冷着,时候到了自会露出马脚。”
回到侯府,赵年还沉浸在惠姨娘的丧子之痛中,整日唉声叹气的。赵瞳渊把赵戎的信交给赵年,说道:“父亲,您不只有一个孩子,您有姐姐,有我还有我大哥。”说着把赵戎的书信递了上去。
赵年接过信,看了两行,竟然流下两行泪来。是戎儿的信,他活着,他平安的活着。自从苏晏走后,这孩子就像赌气一样,一声不响地跑出去了,一直杳无音信,现在怎么写信来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赵年急切想知道赵戎的下落,这是他的心结。
“是北定王世子派人送来的。他说受了大长公主之托。”赵瞳渊的话半真半假,她不想让别人误会什么。
赵年叹了口气,他明白赵瞳渊的意思,看破不说破。况且渊儿与北定王世子一向是循规蹈矩的,或许这是她的好归宿。“那你可要好好谢谢大长公主对你的关爱了。”
“是,女儿会的。”
后日,赵年上朝时听得前线奏报,说我军在飞虹口一战中告捷,把南黎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好!打得好!南黎时不时骚扰我边境百姓,捣毁良田,杀人放火着实可恶。这场战役打了整整七年,耗费银两、军士无数。朕每当半夜醒来,总是要去看看万里江山图上飞虹口的位置,朕害怕呀!朕怕朕的百姓没有地耕,朕怕他们卖了自己的亲身骨肉,他们都是朕的子民是朕的孩子!如今好了,豺狼夹着尾巴逃了,他们知道我西陵的土地不好夺取,现在轮到他们害怕了。”
“陛下万岁!西陵万岁!”底下的群臣附和着,南黎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也是赵家心中的一根刺。当初赵横之被指谋反,正值西陵与南黎交锋之际,当时的副将在主将赵横之的帷帐中搜到了与南黎的书信,使得赵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才有了之后的祸端。
退朝后,赵年正欲还家,却被福寿公公叫住请往御书房。赵年发现夏侯烈也在那里。“臣叩见陛下,见过世子。”
“爱卿请起。”皇帝一脸高兴地同夏侯烈交谈着什么,见到赵年来了,心情大好,“卿知道朕把你留下来所谓何事啊?”
“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赵年一头雾水,看陛下的样子像是好事,该不会要给渊儿赐婚吧?
“还装傻?你可知这次破敌的是何人?”皇帝问道。
“是北定王爷。王爷用兵如神,世子也是英雄出少年。”赵年回答道,南黎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北定王爷是被匆匆调往飞虹口的,夏侯烈失踪的几个月正是回朔方去处理事务的。
“要说英雄出少年恐怕还用在令郎身上啊。”皇帝笑道,“七弟确实用兵如神,他是西陵的后盾。”
夏侯烈听闻此言连忙跪下:“陛下,我父王哪里经得住您这么称赞,我们父子二人是陛下的利剑,可不是什么后盾。您贵为天子,江山的脊柱,您才是整个西陵坚实的后盾!”
皇帝扶起夏侯烈,说道:“就你会说。你比你父王差远了,真该把你再丢回军中好好历练历练。”
伴君如伴虎,夏侯烈的举动使得赵年很不安,陛下说的“自古英雄出少年”难道是在夸戎儿?
“赵卿,北定王是这次的主帅,可是他在塘报中言及一位少年将军。于两军交锋中直取敌军将领的首级,其勇猛和胆识超于常人。想必是家学渊源,你乃虎将之后,你的儿子也丝毫不逊色。”皇帝此番夸赞赵戎使得赵年更是胆战心惊,为官这么多年,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当年他也曾跨马提刀,剑指苍穹,如今也只能屈在园中舞枪弄棒,要是没有当年的事发生,恐怕自己也能去疆场建功立业。
“是陛下英明神武,北定王爷运筹帷幄才有的大捷。赵家只微尽绵薄之力,万不敢担陛下如此出言嘉奖。能为陛下为朝廷分忧是赵家的荣幸。”
“赵卿。谦虚是件好事,只是做人不能太谦逊亦不能太跋扈,你明白了吗?”皇帝的脸色突然沉下来,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一通,“大军不日会到西郊大营驻扎,朕遣你做特使,去迎一迎北定王。阿烈,你给赵大人做副使,也一道去吧。”
“谢主隆恩。”
三日后,大军顺利到达西郊大营。赵年为皇帝特使,身着红袍手持圣旨特在营前迎接。
只见北定王身着金漆紫花罩甲,外衬蟒纹袒肩宽袍头,戴凤翅盔,神气英武,他身边随着两员裨将,一个穿银色山文甲,头戴兜鏊,见到赵年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随后神色又黯淡下去。另一个年纪稍大,面色沧桑,穿的也是罩甲,头戴铁盔。
“圣旨在此,北定王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定王及其手下军士骁勇善战,大破敌军,保我一方领土安宁。今得胜归来,朕理当嘉奖,着其速至皇城,与尔共贺。钦此。”
“臣等领旨谢恩。”
“王爷,陛下在皇城等着您呢。”赵年上前一步,将圣旨交给北定王,眼神却是盯着他身后的赵戎看。
“特使辛苦了,请!”北定王随着赵年上马,带了一个小队和几员爱将从西郊大营出发。
一路上,赵年始终都是看向赵戎,而赵戎时刻在闪避赵年的目光。两人都如坐针毡。进京城朝安门,路两侧全是夹道欢迎的百姓,甚至有胆大的姑娘直接将手绢抛将下去扔给赵戎和夏侯烈。
“我不过是个副使,来凑凑热闹,怎么也撞上这‘胭脂阵’了。”夏侯烈苦笑道。
“世子英武不凡,京中女子皆视你为春闺梦里人呢,即使远在军中,也听得这样的传闻。”赵戎被夏侯烈一番打趣,也放开了些。
“哈,那打从今日起这‘春闺梦里人’的头衔可要易主了。”夏侯烈看到茶楼上的一个姑娘,将头上的绢花包在手帕中正好掷到了赵戎怀中,引得夏侯烈暗暗发笑。
皇帝打了胜仗,自然是要好好封赏北定王的,特下旨赐号“襄”,享亲王待遇,不过北定王表示不愿留在京城,还是请愿去朔方戍边。皇帝便保留了这个称号,等到北定王什么时候愿意回来了,再尊号“襄亲王”,还是照旧称为“北定王”,待遇为亲王年俸,享双倍年俸。又亲手挥毫“棠棣情深”来形容他们二人的兄弟情谊。
赵戎此次在两军阵中直取敌军将领首级,乃是头功特封为从四品显武将军,留任御前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