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这东西是在你的院子里发现的你说不是你做的?”白姨娘瞪红了双眼恨不得一口咬掉赵瞳渊骄傲的头颅。
“照姨娘这个说法,那普天之下不知道要有多少冤假错案了。”赵瞳渊勾起嘴角,“姨娘可知栽赃嫁祸一说。”
白姨娘愣了一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二小姐,整个院子里都是你的人,就算是你不用亲自动手也会有人替你动手,依我看不如把丹萍飞烟还有程嬷嬷严刑拷打,她们一定会说实话。”白姨娘好算计,赵瞳渊不招那就从她身边人下手,最好把护着她的三人打死了,何况自己还有香梨这个钉子。郭嬷嬷听到这里已经捋袖子想冲上去了,一看赵年在这也不好动手。
“姨娘是要屈打成招吗?”赵瞳渊厉声质问,白姨娘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退到了赵年身后。
“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倒是说出个由头来!”赵年听到赵瞳渊不认但是又说不出理由,他多么希望这件事不是她做的。
这时,管家赵福来报:“老爷,门外有位江桓江先生想见老爷。”
“你没看见老爷正忙吗?还不下去!”白姨娘正有气没处撒,见到管家赵福一股子气全撒在他身上。
“这……你先在这里看着,待我回来再问,在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谁都不许对渊儿动粗。听见了吗?”赵年撂下一句话就去前厅了,剩下白姨娘气个半死,若是这时候处理了那小蹄子就省事儿了。
江桓就是赵瞳渊在烟雨楼里和他下棋的那位老先生,这江先生既有妙手回春之医术,又有验尸刑狱之本事,加上与赵瞳渊的外祖父私交甚笃在朝野里有威望,在民间有盛名,从皇上到文武百官都给他几分薄面,甚至连太后有次重病都是他给救回来的。
“江先生,请上座。”赵年引江桓上座,又命人沏了一壶好茶,方才问:“江先生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啊?”
江桓摆摆手说:“嗨呀,侯爷用不着客气,前些日子在烟雨楼遇到了侯府千金,她与老夫下棋,虽然输了棋局但是棋路却是和当年的苏世兄有异曲同工之处啊,老夫此次前来是想收她做徒弟,好让我教友人之后寄托思情啊。”江桓这话倒是引起了赵年兴致,原来这位久负盛名的江老先生是来收徒的,收的还是自己孩子,这感情好啊。做神医的徒弟那是多大的光荣啊,要知道京城多少达官贵人的千金少爷们挤破头了他才勉强收了苏观的长孙苏叶凡,到底也还是苏家的人。
赵年强忍着欣喜问:“敢问江先生,是我家的哪位千金啊?”
“啊,就是那个赵,赵瞳渊。那小丫头片子机灵。”江桓像个小孩似得拍着巴掌笑道。坐在他旁边的赵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莫说她现在摊上了事儿,就算赵瞳渊这几个月来修身养性那也不会厉害到跑去和人赌棋啊。“江先生,您是不是弄错啦?”
“怎么会?老夫年纪虽大但耳不聋眼不花的,不会弄错!是不是看不起老夫啊?”江桓故作嗔怒,这下赵年才支支吾吾的把事情的经过和江桓说了一遍。这下,那号称年过六旬的江老先生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这还得了!走,带我去看看。”
这时,碧翎院中白姨娘似乎已经等不及要看赵瞳渊落败的模样了,竟然下令搜查赵瞳渊的闺房。“二小姐,若是让搜一搜洗清您的嫌疑也好,你现在不让搜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怕搜出点什么?”白姨娘走到赵瞳渊面前刚刚痛哭流涕的样子全然不见。
“白姨娘,你怎么学的府中规矩。我是嫡小姐,要搜我的东西轮不到你。”赵瞳渊一字一顿的回应白姨娘,在白姨娘听来那“句轮不到你”尤为刺耳,那种被瞧不起的可恶的感觉又来了,杀了她们,把她们踩在脚底下!这种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现在白姨娘脑中。
“二小姐,就算老爷来了事实还是摆在眼前,任凭您再怎么狡辩也是无济于事的。”白姨娘向郭嬷嬷使个眼色,郭嬷嬷和另外几个人高马大的嬷嬷看住程嬷嬷、飞烟和丹萍,白姨娘的贴身侍女玉藕玉荷就要进赵瞳渊的闺房搜查。
“等等,我不拦着,让丹萍和飞烟跟她们一块进去。”赵瞳渊发话了,心里盘算着,这会儿那江先生是要过来了吧。
见赵瞳渊松口,白姨娘就让丹萍飞烟跟着去了,她知道赵瞳渊屋子里没什么。搜她的屋子就是要杀杀这嫡小姐的锐气。不一会儿,玉藕玉荷跟着丹萍飞烟一块出来了。丹萍和飞烟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玉藕手上捧了个匣子,乜斜了赵瞳渊一眼,像是立功似的对白姨娘说:“从二小姐屋里搜出来的,男人的东西。”白姨娘心头一喜,难道这赵瞳渊真的与男人有勾搭?但是转头一想,赵瞳渊如果真的与男人有勾搭那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让搜屋子了,难不成这其中有诈。
白姨娘正思忖着要怎么开口,赵年带着江桓来到碧翎院。江桓一见到摆在那里的法坛再加上有个艳丽妇人和一群咄咄逼人的嬷嬷丫鬟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白姨娘的丫鬟玉藕想在侯爷面前露脸,给主子争口气,想也不想的便开口:“侯爷,奴婢们刚刚从二小姐闺房里找到了些不该有的东西,请侯爷定夺。”
“什么是不该有的东西?”赵年见玉藕在江桓面前说话如此露骨,这江先生是要收渊儿做徒弟的,被他听见面子往哪儿搁。
“老爷……”白姨娘正想开口阻止,玉藕倒是说了出来。白姨娘越想越不对,尤其是刚刚她看了一眼赵瞳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还隐隐有些笑意。盒子里的东西……对就是盒子里的东西。
“让她说下去,老夫想听听盒子里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江桓捻了捻胡子,虽说江桓上了年纪到底官威还在。
“是。”玉藕应了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雕了飞蛾的玉璧。在玉藕看来,小姐们是不会带着这种颜色深沉的玉璧的,小姐们只会带着垂挂珍珠或者有流苏的禁步,而且玉的颜色会选择靓丽柔美的颜色。所以玉藕断定,这绝对是男人相赠的东西。
白姨娘心里七上八下,她不晓得来的老人是谁,为什么老爷会把他带来后院插手这件事?她恨恨瞪了玉藕一眼,为什么要擅自开口。
“这块玉璧是男人相赠的。”江桓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赵瞳渊,好像她真的与人勾搭。“不过,这是老夫送的。老夫要收她做徒弟,怕她反悔就把玉璧给她先定下再说,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江桓一番话验证了白姨娘的心思,果然有诈!
“玉藕,你怎么说?口口声声污蔑小姐清白。”赵年冷声问道,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玉藕下场注定不好了。可是玉藕却不死心,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侯爷,就算这是拜师定下的,那么二小姐用巫术咒我们家小姐可是证据确凿啊!求侯爷明察。”说完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赵瞳渊看在眼里,心里道白姨娘这丫鬟嘴巴倒是会说。犯了错就想着再拖自己下水,也不知道白姨娘许了什么好处给她。
可是,半路杀出个江桓,白姨娘打的算盘又落空了。“侯爷,闻着没有?这香烛味里还夹杂着一丝的硫磺味。”江桓围着法坛转了一圈,拿起一张硫磺纸,捻了一下放到鼻子底下一闻:“对了,就是这个,硫磺味。既然这是硫磺浸过的纸,那么……”江桓拖长了语调,故意看了那道士一眼。只见那道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起出来了,双腿微微发颤。再看白姨娘,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似乎要把帕子都绞烂了,还在故作镇定。
“那么,那碗水就是碱水了。”赵瞳渊接过江桓的话茬,“这是江湖骗子行骗的伎俩,碱水加上硫磺,两者接触那硫磺纸上就会显出红色来。我说的对不对,师傅?”赵瞳渊绽开一抹笑容,等于承认了江桓是她师傅。
“不愧是老夫的徒弟,才思敏捷。”江桓抚着胡子,师徒两人一唱一和,都快把白姨娘气疯了。“咳咳,既然这道士是江湖骗子,那就不存在什么二小姐咒三小姐了吧?这块白帛,说不定是那幕后之人同这道士串通,找人故意埋在这里再栽赃陷害。”
白姨娘暗自叫苦,这老头是什么人,好像他看见整个过程一样。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对着跪着的玉藕劈手一个耳光,打得玉藕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下作的小蹄子,说为什么要咒三小姐嫁祸二小姐。”然后凑近玉藕轻轻说:“可别让家人受苦。”玉藕捂着脸颊,拭去嘴角的鲜血,眼里的光芒瞬时黯淡下来:“奴婢偷拿了三小姐一对耳环,被三小姐发现了嚷着要报官。奴婢怕她报官所以就做了糊涂事儿。二小姐那天和三小姐在书院闹了一场,所以嫁祸二小姐大家也不会怀疑什么。”玉藕说完满脸泪痕的看了白姨娘一眼,希望她信守承诺不要对自己的家人怎么样。白姨娘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为了不连累家人只能……趁所有人不注意,玉藕抬脚就向法坛撞去。鲜血溅上了桌上的硫磺纸,染上了真正的红。
做戏就得做足,白姨娘用帕子拭着眼泪:“试问天下哪有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老爷,看见三小姐被害成那样,叫妾身如何不心疼?误会了二小姐,妾身给您赔罪了。”说罢就要跪下磕头。
“姨娘不必自责,只是姨娘以后行事要思虑周详。”赵瞳渊虚扶了一把。在害人之前先好好考虑考虑,这次输了完全是活该!“爹爹,正好师傅在这里,让她去瞧瞧三妹的病吧。”赵瞳渊拉着赵年的袖子,凑到他耳朵前说。
“江先生,能不能麻烦您给瞧瞧,三丫头她……”“不用了!”赵梦瑶根本没有病,这个老头会看病让他看出来是装病怎么办。
“咦,姨娘刚刚还嚷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呐,怎么这会又不让我师傅瞧病了。”赵瞳渊故意问道。
“映雪,江先生可是神医。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赵年冲白姨娘说道,不管她刚刚做了糊涂事,这不是为了赵梦瑶吗?虽然方式不对,却也情有可原。就等赵梦瑶病好之后再做处罚吧。
“老爷,江先生是专门给宫里皇上太后看病的,这样不好吧?折煞梦儿了。妾身只要找一直给侯府看病的胡大夫就好了。”白姨娘寻了个由头想让赵年放弃这个想法。
赵年一想,这也对,这传出去怕是不大好吧。没想到江桓说:“这医者父母心,救人的事没什么折不折的。这位夫人怕是不信任老夫?”
“映雪,别不懂事。啊,江先生,那就拜托你了。”赵年斜了一眼白姨娘,带着江桓,赵瞳渊去了赵梦瑶住的妍芳馆。白姨娘暗道不好,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赵梦瑶听到院门口有动静,立马放下手中的胭脂躺倒床上:“翠玉,翠珊。你们是死人啊,快拿热毛巾我敷。”翠玉,翠珊手忙脚乱的把热毛巾敷在赵梦瑶头上,刚过的开水还没拧干,赵梦瑶给烫的差点叫出来,正好赵年推门而进,叫声和怒气全憋了回去。
“爹,您来看我了?女儿不孝,身子弱不能给爹见礼了。”赵梦瑶装作一副重病在身的样子哼哼唧唧,显得气若游丝。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绝症要归天了呢。
“唉,免了。”赵年心中不快,不过是罚她抄写,却抄出病来。莫不是心中怨怼这个爹,认为自己的惩罚有失公道才气病的吧。
看见赵梦瑶如此德行,赵瞳渊走到床前,故作姐妹情深的拉着赵梦瑶的手:“三妹妹,你可好些了?都是姐姐不好,不该与你起争执。”这话说出来赵瞳渊自己都觉得好恶心,但还是要忍住。赵梦瑶和白姨娘暗暗骂道:还不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梦儿,江神医来给你看病了。”赵年让下人搬来张凳子请江桓坐下。
“哦,侯爷不必客气。既然三小姐不便起来,那老夫就悬丝诊脉。”说着让赵瞳渊在赵梦瑶的手腕处系上天蚕丝,然后轻轻捻动天蚕丝。末了,手腕一抽便把那天蚕丝收回袖中。
“梦儿怎么样,病得严不严重?”赵年问道。
“侯爷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血於堵,气火攻心。是心情不畅快加上甚少活动长时卧床所致。老夫给小姐开一方药,吃过便好。啊,这是药方,老夫这就告辞了。”江桓拿起纸笔挥毫就写成了药方,“啊,渊丫头。明日老夫给你带些医书,自己慢慢参详,不懂之处再来问老夫。”
“我送江先生吧。”赵年听到江桓刚刚说什么气火攻心,分明就是不满自己的处罚,根本没有意识到犯下什么错误,只会一味怨怼躲懒。赵年越看这个女儿越来气,反倒是渊儿,识得大体。
“渊儿去送师傅。”赵瞳渊抢先一步,恭恭敬敬的说。走到侯府回廊,见四下无人,赵瞳渊朝江桓盈盈一拜:“今日之事多谢师傅相助。如若我说那道士有假,凭我一个姑娘家他们可是万万不会信服的。”
“诶诶,丫头。不可行此大礼。你是老夫的徒弟,老夫不护着你还护着谁?亏你想得到,让丫鬟拿着玉璧来找老夫,依老夫看你可要当心着点那位姓白的姨娘,白家的旁支众多,那棵大树的根至今还盘踞在帝都呢。”
“师傅,我知道了。”赵瞳渊见江桓面色如此凝重,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西陵白家,不就是宋秉文口中的主子二皇子的外祖家吗?没想到白姨娘是白家的旁支,这事还真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