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难怪蒋陵远送她破鞋。
“此事不要告诉蒋……陵远哥哥。”
“好的,姑娘。”
双双看着自家姑娘与将军的关系越来越好,心中似小鹿乱撞般,真心地替他们二人开心,也许再过不久便能喝自家姑娘一口喜酒了。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请你去办,你请忠叔去京兆府尹杜家给杜家小郎下个帖子,便说是陵远哥哥请他到月满楼一叙,此事做的隐秘些,最好不要叫外人知道了。”
”遵命,姑娘。“
“你若是不太舒服我便去替你请个大夫,不过我瞧着你红光满面不像是有什么毛病,莫非是红鸾星动?”
“没错,姑……不对,姑娘!”
可偏偏此时自家姑娘已经是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瞧着自己,还似乎有所思虑的在嘀咕着,“怎的突然红鸾星动,这些日子似乎也只接触了相府的外男,这可有些麻烦了……”
双双突然觉得将军要一把火烧了姑娘的那些话本子是对的……
我又想起蒋大公子来,自我昨日一声“陵远哥哥”,像是激发了他满腔为人兄长的热情,竟吩咐下去每日他退值回来了陪我一道用晚膳。这可倒好,他今日还没回来竟也没人去厨房传膳,我今天本来也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外面天已黑尽了,早已饥肠辘辘,可蒋大公子竟然还没回来!
明日我一定要请忠叔替我将院儿里的小厨房修整一番,留着我自己用。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堂堂国公府的姑娘,若是因为日日等他用膳而挨饿像什么话。
我心中正自顾自的念叨着,却听见外面有了些动静,遣双双出去瞧瞧,这丫头一出去便嚷着:“呀,原来是将军回来了,姑娘可等了多时了。”生怕我听不到一般。
蒋大公子笑着进了屋,似是戏谑般,“等久了,嗯?”
我恹恹地点了点头,“我饿的都快睡着了,你怎么才回来?”
“今日退值后去处理了些小事。”
“哦,对了,我以你的名义给杜羡初下了帖子,邀他明日到月满楼小聚,你若是得空便随我一道去吧!”
“好。”
用完了晚膳蒋陵远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坐着品茶。昏黄的烛光打在蒋陵远身上,紧紧皱着的眉头让我觉得他今日似乎格外冷毅,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的眉头,却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
“如果累了就歇歇吧。”
我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蒋陵远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只是瞧着我的眼神有几分怪异,像是有一把火在我们周身烧着,好像下一刻他便能一口吞掉我。我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蒋陵远捂着嘴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便站起身来,沙哑着嗓音同我说:“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我也不由地点点头,转身往床榻上去
蒋陵远走得远了,双双磨磨蹭蹭地到了我身边,小声的说:“姑娘,今日还沐浴吗?”
我……
床榻上的人辗转难眠,窗外却突然吹起了一阵微风,将白日里和煦的暖阳吹进未眠人的梦里。
长乐宫的宫灯依旧闪烁着,殿门外只一个宫人守着。殿内传来忽轻忽重的喘息声,倒是叫门外守着的宫人听得面红耳赤。
“朕的小月芽儿如今竟已长成满月了。”
皇帝陛下握着身边女人纤细的腰肢,发出满足的感叹。
烛光之下的女人明媚端丽,唇上未点口脂却红得刺目,在雪色肌肤的映衬之下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陛下,臣女今日……嗯……在相府……哼……见了蒋家的姑娘……嗯……”
“哦——,洛言欢?”
“是的……嗯……陛下可知……啊……言欢姐姐……并不受京中贵女的……嗯……欢迎呢!啊……”
“是吗?说来听听。”
崔颖看着皇帝陛下笑意盈盈,知道他果然是感兴趣的,便将白日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做的很好!”
得了陛下的夸赞,崔颖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棋果然是行得对了。两人兴致高涨,忙活到三更天才唤来宫人要了水。
陛下躺在床上,手上玩弄着女人的一缕青丝,状似无意的开口道:“你今日见了洛言欢,觉得此人如何?”
“依臣女看来,言欢姐姐是颇有几分颜色的性情中人,比京中的贵女们有趣得多”,崔颖想起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女子,虽看着温婉恭敬,出言却字字带刺,自己这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的确是个妙人儿。
“那你以为,她与蒋陵远的关系如何?”
崔颖神色自若地回答道:“言欢姐姐言语之间对蒋将军倒是有几分敬重之意,想来该是兄友妹恭的。”
“那你以为……朕若是纳她入宫……”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何必问臣女的意思,若是陛下执意要纳了她,臣女莫非还能拦住陛下不成?”
“牙尖嘴利”,皇帝陛下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崔颖精致秀气的鼻梁,崔颖也如同普通的女儿家娇羞一笑,两人竟似民间的恩爱夫妻一般,“你无事的时候多往长公主府行走,若是得了公主和驸马的青眼,将你许给蒋陵远便替朕省了不少麻烦,朕也无需再考虑此事。”
“陛下好生绝情,竟舍得将臣女送给旁人。”
女人娇媚的声音千回百转,若是寻常男子听了恐怕早已酥了骨头。
皇帝陛下的嗓音却冷出了冰碴子,“你可知公主手中还握着一道无字圣旨,先皇临终了还放不下他的长女,将那道圣旨给了她,是叫朕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人随时都能废了朕呢!所幸长公主夫妇年事已高又不曾留后,你若是能嫁给他们唯一的外孙,才是让朕高枕无忧。”
崔颖心中也是暗惊,竟没想到长公主手中还有这样一张底牌,果然这深宫之中的人,没一个心是干净地。长乐宫的暖意十足,床榻之上纵是再缠绵缱绻,崔颖也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谁知道自己又能活到几时呢?
天色尚未大亮,一顶四四方方的青帐小轿被抬出了宫门,径直向城北而去,熟悉京城的人都知道城北多布衣,唯一的勋贵人家便是定远侯府,那顶小轿正是往定远侯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