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刘一担大叫头疼时,杨林的药端来了。
董四先生接过药,对刘一担道:“五弟,把它喝下,头就不疼了。”
刘一担忙张开嘴,两口就把药全喝下了,他还是抱着头叫疼。
董四先生把他扶睡好,一边轻轻地揉着他的百会穴和太阳穴,一边轻声地说道:“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听我说。秋天了,山上的树叶变黄了,慢慢地往下落着,草呀、也黄了、一片片庄稼也黄了,今年,能收很多粮食。天多高、多蓝呀!上面的白云飘着飘着……”刘一担听着听着董四先生的话,渐渐地睡着了。
董四先生出了一口气。
夏林海见刘一担睡稳了,对董四先生道:“四哥,这怎么办?”
“是啊!这该怎么办呢!”董四先生咂了一下嘴道。
“四哥、六哥,上次在小王庄抓冯大富时,就是我干爹在哪请来的道士。不如等天亮了,找我干爹来问问。”
“对,这样好。六弟、九弟,你们两都去睡吧!我在这看着。”
夏林海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的董四先生说道:“四哥,瞧你累的眼都要睁不开了。少卿,你送四哥回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
“六哥,要不、我在这里看着吧!”
“你身上还有伤,快送四哥回去歇着吧!”
柳少卿点点头,董四先生又嘱咐夏林海几句,二人走了。
夏林海见夜已三更了,便对随从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几个随从都离去了。
夏林海见刘一担睡的沉稳,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倚在倚背上,闭上眼睛,就在他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微微地寒意袭来,这寒意,从毛孔进到了他的骨髓,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刚想睁开眼,忽听窗外一个隐约的、阴森的声音,慢慢地说道:“五哥,你出来呀!我来了!”
“啊,啊!”刘一担忽惊坐了起来,慌忙抓被单盖在头上。
夏林海忽见刘一担吓成这样,他断定自己以前的设想,七阎王去杀自己,是受刘一担指使,七阎王失手,又是刘一担灭口杀了他。这山上不能没有刘一担,刘一担后来对自己很信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宽宏大量,那才是大丈夫所为。夏林海跑到床前,坐在床边,抓住刘一担的双臂叫道:“五哥,别怕,我在这里。”
“六弟、六弟,老七叫我出去。”刘一担见夏林海就在他的面前,安静了很多。
“我们不出去,他不敢进来。”
“六弟,我害怕!”刘一担看了一眼窗外,躲在被单里,抖做一团。
“五哥不怕,我在这里,他伤不到你。”
“六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杀你吗?”
“你不必说了,我早已知道了。你还是快快去地府投胎去吧!不要在这里闹了。”
“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他当时要杀我,只是为了山上的大计,并不是为了个的人恩怨。现如今,他迷途知返,带着兄弟们走上正道,我夏林海就是死了,也无怨无恨。老七,听我一句劝,快快去地府投胎去吧!不要在人间久留,否则,后悔晚矣!”
“夏林海,你是怕他,才这么说的吧?你当年坏我好事,你们两的命,我都要取走,呵呵……”
夏林海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笑声刺的都僵硬了,他看了一眼被吓得抖成一团的刘一担,对窗外道:“老七,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你若痴迷不悟,别怪我不念结拜之情。”
“哼!”
外面那低沉、阴森的声音消失了,夏林海松开刘一担的双臂。刘一担忽然往后一仰,晕了过去。夏林海把刘一担放好,没在动他,自己又回到椅子上坐下。
天慢慢地亮了,刘一担醒来,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他四处看看,见灯还亮着,夏林海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正在睡梦中。
刘一担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心里暗想:这老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我让老七去杀他,他还不记恨我,难道,他真的是那种以以大局为重,以德报怨的正人君子吗?这些年,是我错怪他了?
他想到这里,又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夏林海一番,他:长方脸,浓眉大眼,眼睛微闭着,鼻子高挺,阔口。心里暗叹道:老六的容貌长的真好。自从他上山,我就对他有敌意,处处防着他,算计他,虽结拜为兄弟,只是一个口头上的称呼。
这些年来,我从没关心过他一次,甚至都不知道他家里一点情况,只想着怎么才能把他赶下山,可关键的时候,他还是拿我当兄弟对待,可自己却从来没珍惜过他。他想到这里,下了床,把被单盖在夏林海的身上。
夏林海从梦中惊醒,见刘一担站在他面前,吃惊地问:“五哥,你没事了?”
刘一担点点头,回到床上坐下。
“五哥,你真的不怕了?”夏林海见刘一担动作协调、表情平静,不相信地问道。
刘一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六弟,我一时气量狭小,犯下了这样的大错,我不怕别的,只怕你知道真相。原来,你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