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好漂亮的花瓣,好大的锣鼓声,好华丽的花轿,我们家娟儿长大后出嫁要是能有这样的排场就好了。”人群中,一个二十多的妇人看着绵延好几里的婚礼队伍,无比羡慕地开口。
“嗤!”妇人身旁,一个同是二十多岁,肩上顶着个五六岁的女娃儿看热闹的年青男人不屑道:“胡说八道,排场有什么用?我们家娟儿要嫁也是嫁个正正经经的人,像叶……”男人压低声音:“像叶青城这种连男人都算不上的人,我们家娟儿怎么能嫁!”
妇人看着骏马上的新郎官,在男人耳边低笑:“瞧你那酸样,人家长得比天仙还俊,还有权有势又有钱,你是口中骂着,心里眼红吧!”
“哼,他有什么好眼红的,不就是……”男人瞅瞅四周身后,更小声道:“不就是朝皇上撅屁股,跟女人一样被男人压么,我就是穷得没饭吃了也不干这丢祖宗脸的事!”
妇人朝他腿上一掐:“压你个头!有种你今晚别往老娘身上爬!人家朝皇上撅屁股怎么了?有种你倒是也去撅个大司马回来啊,你有人家那身段、那模样么!”
男人“嘿嘿”地笑:“我没有,我也不撅,我朝我婆娘身上爬得挺好的。”
“死鬼!”妇人嬉笑着,又往他腿上一掐。
待花轿从半月桥上走过,人群也跟着队伍移,直到叶府门前才停下。
入门后的礼节,繁琐而慎重,饶是精神好的夏采薇也有些撑不住了,头上的凤冠她怀疑有好几十斤重,压得她脖子都伸不直了,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弄玉园里发了病的芦花鸡一样缩着脑袋,难看死了。
拜了半天,一声“送入洞房”,媒婆终于扶着她离开大堂。
终于,终于好了。夏采薇很想快点进洞房,因为知道一进洞房就能坐下了,却还是守礼的轻踱小步,谨慎地迈过门槛。
终于步入洞房,终于坐上了床,这最后一刻,夏采薇一不注意就长舒了口气。让一旁陪着的小碧轻轻一笑。
新娘,丫环,媒婆,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或坐着,有些别扭,有些难受,却还有些想发笑。
春日的阳光总是短暂,没过多久太阳便落山了,天色渐黑,宾客要归了。
宾客归去,证明新郎要进新房了。
夏采薇的心里有些紧张起来,好像,洞房之夜,要这样又要那样……挺难为情的。叶青城……她的夫君,她只是看过画像,还没见过真人呢。反正,他一定是很俊很俊的,也一定是很好很好的。
夜色渐浓,大堂那头的喧闹声果然慢慢平息,终至平静。
烛火在红盖头外跳动,房内悄无声息,只有沁人熏香丝丝钻入鼻中,心中那紧张的情绪愈来愈浓。
夫君……叶青城……马上,他就要进房来,马上,她就能真正看见他。眉心一枚火焰形红色印记,有着倾城之貌,温文儒雅,人之所见,如沐春风,成为京城万千深闺少女的梦中情郎。一入朝堂便深得圣上宠幸,官职连连上升,二十二岁以前所未有之例官拜大司马……
他的事,她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样子,也早已铭刻心中。
从踏上花轿的那一刻起,她便永远离了弄玉园,永远离了父王娘亲,从此,夫君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天,他的家就是她的家,他就是她此生最亲最近的人。
此情此夜,心中微生愁绪,又倍觉安慰。
愁喜交织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轻而徐缓。
夏采薇立刻坐直了身子,呼吸微微加快。
站在床边的小碧亦是一僵。
叶青城,对他所知,比郡主多不了多少,然而却知道他是个以色侍君、谄谀奉上的奸佞小人。什么温文儒雅,什么面如春风,只怕是个笑面虎吧。
正紧张猜测间,脚步声已至门前,两扇雕花大门被轻轻推开。
开门的两个丫环立刻站到一旁,身着大红喜服的叶青城缓步踏入铺了红地毯的新房。其后好几个托着红漆盘子的丫环鱼贯而入,依次排开站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