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雪阁内,叶青城将一枝瑞香剪去了两片叶子,看好方向,插入瓶中。以他悠闲柔美之态,修长白皙之手,又做如此风雅之事,整个画面让人不忍移目。
云羿却不敢在他身上作过多的停留,低着头回答:“属下不慎,行动之前让夫人发现了。”
叶青城似不甚在意,淡淡道:“那再安排就是了。”
停了一会儿,云羿才开口,“大人……”
“嗯?”叶青城抬头看他一眼,笑道:“什么时候,你也这样吞吞吐吐起来了?”
云羿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属下自觉无法完成任务,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久久没有声音,他知道,大人此时定是笑意更浓了,而这样,是他最怕的。
“你可从没有言败的时候。”他停了剪花枝的动作,轻轻说。
“大人,夫人对朝中之事并不知情,完全是个无辜的人,属下实在是不忍行此不齿之事,让她无缘无故受尽唾弃。”
“无辜?”叶青城轻翘唇角,“我倒不知道你还会说‘无辜’这个词,还会有不忍的时候。”
云羿立刻回答:“大人,权势之争上,是没有‘无辜’这个词,属下将人命了结,也没有不忍的时候,可夫人却不一样,她……心地纯良又不染尘埃,属下实在……实在做不到……”
叶青城发出一声轻笑。
“心地纯良?不染尘埃?”他挑眉看云羿,“所以你要抗命不是因为她无辜,而是因为她的‘心地纯良’,‘不染尘埃’?人说‘温柔乡,英雄冢’,我的云大侍卫莫不是遇到能埋了自己的温柔乡了吧?”
“属下不敢!”云羿立刻跪下了身去,脸上霎地一阵白,又一阵红。
“属下从未对夫人有过非分之想,只是自知心中存了不忍之心,日后定是无法完成大人之令,所以想事先做出决断,以免误了大人的事。”
叶青城换了个坐姿,重新插起花枝来,“如此,那就随你吧。于飞虽是武艺不及你,俊朗不及你,可也算是年轻有为了,而且……”他一笑,“他对付女人比你精明得多,让他试试也无妨。”
“大人!”云羿猛地一震。
他不行,便换个人,大人到底把夫人当什么了!想到那一又清亮的眼眸,那一副明净的笑颜,心中便一阵紧揪。
那一日,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在大堂里宣旨,在听到那一旨圣意时,万年都是一副温和之貌的大人竟白了面容。在大人身边这么久,他从未曾看到他在人前这样表露过情绪,哪怕是在人后,也未曾见他如此失控过。
后来,大人独自一人回了听雪阁的寝房中,未曾叫人,未曾用饭,大半天没有动静。
夜幕时分,却突然有人告诉他立刻去见大人。
房中未点灯,他躺在长塌上,一袭白袍如月下微霜。
那时他突然觉得,他的主子,叶青城,这个温文儒雅的人,这个无论何时都高贵优雅的人,此时竟是如此落寞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