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三品禁卫军骁骑统领萧怀霖,建威大将军长子,筮仕五载,节操素励,忠正廉隅,功勋卓著,近弱冠之年未有妻室。沈氏长女,太原世家之后,夙成敏慧,行端仪雅,贞静纯淑,今及芳年待字金闺。潭祺集吉,履祉迎祥,天成良缘,今下旨赐婚,授沈氏三品诰命,赐册赐福,垂记章典。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御书房外丹墀之上,三人跪拜于地,浑身皆已湿透。萧家父子俩经一日的日晒雨淋,颇为狼狈,好在二人在混迹军中多年,身子骨硬朗得很,因而此番折腾下来,除了腿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二人神情依然坚定如磐石,反观沈大人却有些苍白颓疲。
萧怀霖行完跪拜大礼,接过圣旨的手微微颤了颤,沙哑着嗓子铿锵道:“臣接旨,谢主隆恩!”
几位内监忙上前将挣扎着起身的三人扶起,萧怀霖缓了半晌,瞧见一旁沈大人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下一阵触动。他整了整衣冠,肃穆恭敬躬身到底:“多谢沈大人相助!”
沈大人拍了拍萧怀霖的肩,面上一丝愧疚划过:“今日在朝上是我老糊涂了,还望萧兄与贤侄不要介怀啊!”
萧远毅摆了摆手,爽朗一笑:“贤弟互女心切,萧某感同身受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大人心弦一松,仔细打量着萧怀霖,越看越是满意。自家长女还未成亲便获封三品诰命夫人,待日后嫁入萧府便是掌家长媳,一无婆母二无高门妯娌,即便日后萧二娶了妻,有这诰命在身自然会受委屈,这样的婚事的确让人跳不出错来。想想差点就此错过了这门婚事,沈大人长叹了一口气:“此次,还多亏了萧小姐,萧兄生了一个好闺女啊!”
萧远毅闻言皱了皱眉,回想起午时玹王身边的人来传话说皇后传召了云锦进宫,意图威胁他们就范,他的心底顿时泛起一阵寒意:“此话怎讲?”
“若不是萧小姐的一席话点醒了我,我还一直糊涂着呢!”沈大人感叹道。
萧远毅父子俩暗自松了口气,看来玹王确已送云锦出宫了。
一旁传旨的内监见三人在雨里聊得十分畅快,顿时无言以对,少时,他腆着脸插话道:“三位大人,杂家这还得去沈府传旨,您看这……”
萧远毅恍然道:“贤弟淋了这会儿雨,赶紧回去找个大夫瞧瞧,仔细伤了寒,改日萧某再携犬子上门叨扰。”说罢又转而朝着传旨内监道:“劳烦公公顺道送沈大人回府。”
传旨内监顿时受宠若惊,今日萧家父子违抗圣意、拒婚公主,早已震惊朝野,而后又能全身而退,还得皇上赐婚,此时内监心里已不可名状:“不敢当!不敢当!萧将军折煞奴才了!只是烦请萧统领将圣旨暂交于杂家,待沈府传旨完,杂家再送回萧府。”
如此,三人才搀扶着出了宫。御书房外状似平静无澜,内廷与外朝之间却因这道圣旨掀起了轩然大波。
“啪!”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骤然炸响,皇后一双素手紧握成拳,往日婉丽的眼狠厉地瞪着堂下跪着的宫婢内监:“废物!都是废物!”
堂下跪着的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从未见皇后发过这般大的脾气,那赤红的眼宛如要吃人一般。
静秋上前心疼地抚开皇后死死捏住的素手,费心保养的指甲竟然生生被捏断了几根!她从小跟在皇后身边贴身照顾,而后自然跟着进了宫,她深知皇后的脾性,也知道她今日是气狠了。静秋抚了抚皇后的背,柔声劝道:“事已至此,娘娘生气也于事无补,别再伤了身子。”
皇后瞧见了静秋递过来的眼色,深吸了口气,勉勉强强压住胸中的火,可那紧抿的唇和凌厉的眼仍掩饰不了狠厉颜色:“萧家那丫头也是有些能耐,竟能从本宫眼皮子底下溜走!今日有何人出宫?”
堂下早已吓得心惊胆战的宫婢忙应道:“奴婢已查过出入宫门的记录,午时之后,只有……只有玹王的车架出过神武门。”
皇后眼眸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盯着堂下的宫婢:“玹王?”
静秋瞬时想起什么,低声道:“是了,传闻今日沈文澜上吊后,萧云锦乘玹王的马车去了沈府,在沈府待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而后沈大人便进了宫。”
皇后勾起嘴角讽刺道:“真是好本事!竟又勾搭上了玹王,到不枉她那张生得狐媚的脸!亏得本宫的皇儿对她念念不忘,还为她求情!幸而当初定下了月瑶为妃。”
皇后眼风凌厉地扫过堂下跪着的众人,颇为不耐:“行了,都下去吧!”
众宫婢与内监如释重负般匆匆退下,皇后瞧着众人仓惶卑微如蝼蚁的模样,一股不可名状的快意与鄙夷交织,轻微的疼痛泛上额角。她能坐稳皇后的宝座,手底下断然不是干净的,这些年精攻算计,头疼的毛病越发的严重,她闭了闭眼,斜斜靠在椅背上:“那贱婢呢?”
静秋知晓皇后头疼病又犯了,一边为她揉着额角一边道:“娘娘说的是素芝?正关着呢,哭哭啼啼地求饶一下午了。”
“赏三十个板子撵出宫去,是死是活,看她自个儿的造化。”皇后悠悠道,不起不伏的嗓音全然不像在说毒辣之事。
轻轻按摩着的静秋闻言眼眸一闪,暗道这三十板子便是一般男子也撑不住的,可惜素芝怕是难逃一死了。尽管如此她仍认为主子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面上不显地应声。
“安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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