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刚才的风波,整个府中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虽然一看便知道来人是冲着北宫瑛和北宫衡,与梓柔本身其实并无太多关系,她只是意外被牵连其中的人,但是就算如此,对她下狠手,差点让她丧命的人她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
梓柔收拾着餐具的时候瞥见北宫瑛一行三人进了书房,梓柔心中还在纳闷刚才飞来的信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大抵估摸也只是提出可以解救西文的交换条件。
可是一家人都这么神秘,这让梓柔反而有些好奇,虽然她是外人,无需和她说,但是再怎么说,她寄住在这里,受了恩惠,原本多少还是想能帮上忙的,况且也不能说完全与自己无关,虽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这样想着,梓柔将碗筷端进厨房,找了茶叶来泡茶。
“关姑娘,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做就好了,姑娘早点休息便是。”真儿见到一本正经泡着茶的梓柔道。
“无妨,泡茶而已,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们也早点歇着,不要去打扰先生他们,我去送完茶就回房去。”梓柔露出和善地笑容体贴地说。
真儿没有说什么,有些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点点头便退去了,梓柔想她大概在为西文失踪的事内疚。
梓柔端起茶盘轻轻朝北宫衡的书房走去,院子现在已经四下无人了,刚刚乱糟糟的庭院已经收拾干净。
梓柔左右顾盼,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放慢脚步,书房的灯亮着昏黄的光,刚刚不远处的时候听到房间里有声音传来,但是走近谈话声却忽然消失,只听见有人在房间踱步。
梓柔刚欲敲门,房内响起北宫瑛的声音。
“我要去救西文。”北宫瑛说得掷地有声,语气中带着焦虑。
“皇上,您可曾想过,您是一国之君,这其中若是有诈,您的安危和整个国家的安危又当如何。”北宫衡一口便拒绝了北宫瑛的说法。
“皇上?”门外的梓柔听到屋内的对话心中大惊,手微微抖了一下,但是立即便让情绪平稳下来。
没想到自己想方设法要接近的人一直都近在眼前,虽然一早梓柔便觉得这家人在隐瞒着什么。
北宫瑛也绝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什么吕云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一听便是假的,但是还未料到他就是皇上。
大概她所认识的北宫瑛并不像一个帝王,她心中足以背负起这个称呼是和她父皇那般的人,而北宫瑛无论怎么看只是一介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
“皇叔,难道你让朕坐以待毙,扔下朕的皇妹当今的西文公主不管吗?”北宫瑛似乎听不进北宫衡的劝阻。
“原来那个所谓的表小姐是当今的公主,他们一家人戏倒是演得很好,和下人配合地没有一丝破绽。”梓柔在心中暗暗嘀咕。
这些情报对梓柔来说刚好需要,所以她并不十分在乎整座府的人对她的隐瞒,只是她忽然意识到另一件有些重要的事,皇上刚刚称呼先生为皇叔,皇叔,那先生岂不是也是皇室一族。
梓柔早在芳甸镇就听闻当今新建的扶摇国皇室北宫氏一族兄弟姐妹离散,如今的皇室中除了皇上就只有一个留在宫中的年幼公主,以及皇上唯一的皇叔曾经的九王爷如今的辅国大丞相北宫衡。
那么说先生就是北宫衡,就是当今的丞相!
为何偏偏是敌国的丞相,梓柔想起这些日子在府中的日子,每天只要看到先生便会心情愉快,幸福且平淡的日子让梓柔看都快要忘了灭国之仇,家亡之恨,忘了自己执意下山的目的,还有一直出现在梦中出现的那一夜染满父皇鲜血宫殿的记忆都差点被时光淹没。
“皇上,我和丞相大人会想办法把西文公主救回来的…”屋内吴悠的声音也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梓柔端着茶盘一步步走开,每往前走一步过去的场景便一一清晰闪现在眼前,强忍着的眼泪也随着记忆的展开夺眶而下,脚下的路也变得模糊不清。
是啊,怎么忘了呢,为了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男人的笑容怎么便把国破家亡只恨都忘了呢,只是被人稍微温柔相待,就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差点迷失了自己,还真是傻。
梓柔在心底暗暗嘲讽自己,心也变得酸楚不已,胸口仿佛压有千斤巨石。
回想起来,离开善图国的时候,自己是这个模样吗?这完全不是她自己,她也早就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哪里变了,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性子和从前是两样。
梓柔一直觉得这只是她为了在这个环境生存下去不引起怀疑的掩饰,或许一开始是为了掩饰,后来便不知不觉就成了真的。
梓柔就这样端着茶盘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透过庭院的树叶还能隐隐看到北宫衡书房的等还亮着,窗户依稀映出人的身影,而这一夜,整座丞相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