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涧溪走后,紫倾月却不肯用轻功回去,一脸阴沉的牵着紫云浅一步步向山下走,紫云浅本就全身酸痛,胳膊更是钻心的疼痛,一步步走下来,脸上早就布满了汗水,小脸也苍白的吓人。
只是,看着前方紫倾月那怒气与冷意并存的背影,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都佩服起自己来了,以前就是轻轻的磕碰一下她都痛得喊叫不停,现在手腕脱臼了一次,已经伤过两次的胳膊又承受着蓝涧溪的重量那么久,现在怕是早就又肿了一圈了,她却哼都没有哼一声。
看来,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的,那点疼痛其实不是承受不住,只是有人宠着她,她才任性的大喊出来,让那些人心疼,喊得太过逼真,把自己也骗过了,所以疼痛果然就扩大了,她也就越来越无法容忍。
现在,紫倾月在生气,她知道没用人会为她心疼,也没用人会小心的安慰她,呵护她,就是喊出来了也没用,所以这样的疼痛竟也忍受下了,所以说,人是不是都是一样的矫情?
紫倾月走在前面,虽然看不到紫云浅的脸色,但他能想象得到,那么怕疼的人儿,此时一定是疼得冷汗都流出来了,疼在她的身上,却是疼在他的心中。可是,他却不能心软,也不想心软,他就是想让她疼,他陪着她一起疼,越疼越好,最好能疼到她铭记一辈子,让她再也不敢轻易的再伤害自己。
他们从密道出来的地方并不是起初进入密道的地方,并不如那里那么远,在后山深处,因此也没有那么多的参天古木,从这里,甚至能看到仙宇黝黑的轮廓,亭台楼阁,假山怪石,高低起伏,像是一座沉寂的宫殿。
只是,从这里步行回去,也还是算不上近的,至少对于此时的紫云浅来说,绝对不近,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走了很久都没有到达那个看似近在眼前的地方,让紫云浅都在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等到他们终于一步一步走到桃源居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原来朦胧的月牙已经爬到了高空中,也明亮了许多,周围群星闪耀,众星拱月,即便不是满月也不输半分气势。
站在桃源居的大门外,看着里面那明亮的灯火,紫云浅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了一般,惨白的小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容,身体却在下一刻就直直的向地上倒去,若不是紫倾月及时的接住了她,怕是会重重的摔到地上去。
轻轻的抱住紫云浅,紫倾月的脸上此时才敢表现出了浓浓的心疼,这一路本也算不得有多长,若是按平常的速度,他们断不会用这么长的时间才回来,只是或许紫云浅只顾着走路,却没有感觉到,她的速度是慢了很多的,紫倾月牵着她,也不敢走太快,尽量的配合着她的步速,才会走了那么久。
心疼的看了一眼那苍白的小脸,紫倾月打横抱起紫云浅,凤眸中是满满的自责和心痛,这一路上,他在惩罚她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折磨着他自己,他也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他记住是他的无能,才让她陷入了那般的境地。
紫霜和紫雪察觉到他们回来,早就担忧的冲出了门外,看到紫倾月怀中的紫云浅,心中一惊,疑惑的看向一脸阴沉的紫倾月,虽然心中担忧,却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的跟在紫倾月后面走进了院子。
紫倾月抱着紫云浅刚刚走的她的卧室,卧室的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来,紫云清紧紧的扒着门框,看到昏迷的紫云浅的第一眼,美眸中便溢满了泪水,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浅儿……”猛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抬头看着紫倾月质问道“你把浅儿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紫倾月抬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的质问,绕过她,走进屋内,轻轻的把紫云浅放到床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衣衫。
紫云清跌跌撞撞的跑到床边,一把推开紫倾月的手,挡在紫云浅身前,抬头倔强的盯着紫倾月的凤眸道“你不要碰她!”
紫倾月抬眸看了一眼满面泪痕的紫云清,剑眉紧蹙,目光有些阴沉,没想到平日里那般弱不禁风的少女此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竟推开了他的胳膊。
不耐的看着这个即便是害怕却还是倔强的与他对视的女孩儿,那张和小人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是小人儿从来不曾有过的柔弱,即便是鼓足了勇气,也还是透着一股让人厌恶的柔弱!而这样的柔弱出现在那张脸上更加让他从心底了厌弃!
阴鸷的目光冰冷的看着紫云清,让她娇柔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却仍是没有半分妥协的挡在紫云浅身前。
紫倾月眸中闪过一抹怒色,猛然抬手扯碎了紫云浅的衣袖,露出一只青紫斑驳的胳膊,纤细的胳膊竟是肿胀了正在一圈,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去甚是骇人。
紫云清惊呼一声,眼泪如溪水般不停的涌出,不一会儿便湿了胸前的衣襟,精致的小脸上却是不知所措的表情,泪水早就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再也看不清楚那只惨不忍睹的胳膊,可是,那胳膊的样子却清楚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让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怎么会这个样子,她的浅儿,她一直小心的珍视着的浅儿,怎么会被伤得这么重?那么怕疼的人儿,从小就小心翼翼的不敢受伤,这样狰狞的伤,一定痛极了吧。
“想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吗?”紫倾月看着紫云清,声音冷似千年寒冰。
“我,我……”紫云清猛然抬起头看着紫倾月,摇着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可是那阴鸷的表情却透过了泪水,清楚的印刻进她的脑中,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心中不好的预感强烈的冲击着她本就脆弱的心,让她刚刚还极力想要知道的事,这一刻却不敢知道了,她怕,怕得到的结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而这个男人,这个名义上是她们的父亲的男人,他一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
果然,她不想知道,紫倾月却不肯放过她,大手钳制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他,紫云清的眼泪不停的滚落,小脸上泪痕交错,如一朵雨后的蔷薇般娇弱的惹人怜惜。
“就是这份柔弱,这份令人作呕的柔弱,才让她那般为你不是吗?”紫倾月看向紫云清的目光突然鄙夷起来“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没人知道,那次落水,不是你自己预谋好的吗?”
“你——”听到紫倾月的话,紫云清美眸猛然睁大,努力的想要摇头,却被紫倾月钳制着,动弹不得,惊慌的看着紫倾月冰冷的凤眸,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到冰水中一样,全身冷了个通透,连心都被冰冻了。
“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好不容易把你的身体调理好,你却故意把自己弄病,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你,真是一个好姐姐啊!”紫倾月阴沉的声音听在紫云清耳中如同千斤的重物,压的她无法喘息,那加重了语气的“姐姐”二字更是让她心中的惊恐放大到了极点,姐姐,她是她的姐姐,只是姐姐……
“不是想知道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吗?那你现在要仔细听好了,这些伤,这满满一只手臂上的伤,全部都是为了给你寻找那所谓治病的良药才留下的!”话音落,紫倾月猛然松开了紫云清的下颌。
没有了支撑,紫云清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般瘫到在地上,泪水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溢出,低落到冰冷的地上,一下子四溅开来,开出一朵悲壮的水花,好像也是在为那个流泪的人儿在哀叹着一样。
“怎么,看到她为你而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在她心中有这么重要的地位,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居高临下的看着紫云清,紫倾月冷声讥讽道,或许,以前他总是顾及着那小人儿而太过放任她了,才让她那么肆无忌惮的霸占着小人儿的怜惜,进而才间接的伤害了小人儿。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顾及,他要消除那人儿身边的一切危险!
说完,不再看地上的紫云清,转身,轻轻的解开紫云浅身上的衣物,拿出药,轻轻的为她涂抹上,紧蹙的剑眉,认真的凤眸,轻柔的动作,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专注。
第二天,紫云浅是被疼醒的,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她便感受到了胳膊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一瞬间就没了睡意。
睁开眼睛,抬起胳膊看了看,这一看,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整条胳膊都是红肿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更骇人的是,胳膊竟整整粗了一圈,细嫩的小手也肿的像个馒头,轻轻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紫云浅心中一阵哀嚎,她就知道,好心是会害死人的,看吧,她好心去救蓝涧溪,弄成了这个样子不说,他还一点也不领情,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他凭什么生气,应该生气是她吧!她是合该欠他的吗?
怨叹了一会儿,紫云浅任命的起身,微微一动,全身就酸痛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差点又摔回到床上,不禁又记起昨夜她忍痛走了那么久的路来,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太厉害了,都不知道那时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再来一次,她都不一定可以坚持下来。
想到昨夜,紫云浅不禁一怔,貌似,她惹紫倾月生气的事还没有解决呢,而且,她只记得她从后山一步步走回了桃源居,她还记得她看到桃源居的大门时是多么的激动,可是,她却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进得门,怎么上床,又是谁给她上了药,她完全不记得。
“浅儿……”紫云浅一动,身旁的紫云清也跟着醒过来,神志还不大清醒,咕哝着喊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紫云浅忙看过去,习惯性的拍拍紫云清身上的薄被,柔声道“还早,清儿继续睡吧。”
她不出声还好,这一说话倒让紫云清完全清醒过来,美眸一瞬间变得清明,猛然坐起来,紧张的看着紫云浅道“浅儿你怎么样了,胳膊还疼吗?”
看见紫云清那灵活的动作,紫云浅一时有些呆愣,待反应过来,紫云清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胳膊旁边,相碰又不敢碰的样子,美眸中早就溢满了泪水,小脸上是一派心疼的表情。
紫云浅忙把亵衣的袖子放下来,遮住了那惊悚的胳膊,安慰紫云清道“没事了,我又不像清儿那般娇弱,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你骗人!”听到紫云浅的安慰,紫云清的眼泪反而更加汹涌“明明那么容易受伤,又怕疼,还不会保护自己……”
“清儿,别哭,我真的没事,已经不疼了……”紫云浅忙抬起那只完好的胳膊,擦拭着紫云清脸上的泪水。
二人正说话,房门突然打开,紫雪端着清水走了进来,看看二人,把水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道“公子,大小姐,我端清水来了,现在要洗脸吗?”
紫云浅转头,看到紫雪有些怔愣,因她习惯早起,而紫雨那丫头又爱懒床,因此,每日起床都是她自己打水洗脸的,而紫霜一直服侍紫云清,也不会这么早就来,今日怎么会这么早了呢?
疑惑也只是一瞬间,微微一想便明白了,昨夜她回来,他们定然是知道她胳膊受伤了,不方便打水的事,才特意早起了来服侍她。
“辛苦你了,紫雪。”说着,紫云浅从床上下来,想要找衣服穿。
紫雪看了紫云浅一眼,垂眸道“主子吩咐,这些天公子不能出屋,直到伤养好,因此也用不着衣服了,公子所有的外衫已经都被主子拿走了。”
“什么!”紫云浅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紫雪,那妖孽竟然这么对她!
是,当时是她不对,她不该那么冲动,害他担心,但是,不让她出屋,还把她衣服都拿走……
那她岂不是至少要足不出户一个月?
“那怎么行,天天闷在屋子里对身体才更不好呢!”紫云浅忙急切道。
紫雪看了她一眼道“公子可以去院子里,桃源居将要封闭一个月,任何人都不会出现在桃源居三里以内,公子放心。”
紫云浅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要不要这么狠啊。
“我……”
“浅儿……”
紫云浅刚刚想要找别的借口,紫云清突然叫了她一声,转头看去,美人儿眸光流波,正梨花带雨的看着她,一副哀怨的样子,让紫云浅的小心肝忍不住颤了颤。
她知道,紫倾月这个狠毒的主意,紫云清是赞同的,所以,无论如何,她是逃不掉了。
不禁哀嚎一声,向床上倒去。
只是,苦闷中的紫云浅忘了胳膊上的伤,虽然她的大床很软,很舒服,但是,就这样倒下去,也足够让她的胳膊再次疼起来了,所以,紫云浅又一下子弹跳起来,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泪眼汪汪的好不可怜。
“浅儿!”
“公子!”
一近一远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紫云清和紫雪忙去查看紫云浅碰到的胳膊,紫云浅忙护住胳膊,不肯给她们看,一躲二追,屋内霎时热闹起来。
天大亮,还未用早饭,紫雨便欢呼着跑了进来,想来是终于摆脱风吟老人那个恶魔了,太过高兴,都有些忘形了。
老远就听到紫雨那疯狂的笑声,不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把紫霜遣走,却送来了一个紫雨,怎么看都不合理吧,紫倾月还真是一个男人都不准进来。
上午,紫云浅正坐在桃树下面发呆,紫雪拿着昨日她在书画比赛上所画的那双凤眸走进来,说是一致推举她的画为作画比赛中的魁首,今日是把原画归还,还一并拿来了奖品,是一只上好的玉笔,玉笔通体透绿,不含一丝杂质,比紫云浅得的那个玉算盘要好上许多,不愧是七大世家的白家,拿出的奖品也更名贵些。
紫云浅只看了两眼便让紫雪拿进去了,她对那玉笔不大感兴趣,倒是那画突然让她想起紫倾月来。
那双眸子就是仿照紫倾月的凤眸所画,不得不说,紫倾月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所以,她在想到要画一双“浅眸”的时候几乎是无意识的就选择他那双凤眸当做原型了。不过,可惜的是她还是没能画出那双眸子的神韵。
捧着画发了会儿呆,紫云浅突然想到,不如就把这画送给紫倾月好了,权当赔罪吧,只是,这样也不能让他消气吧,今天醒来就没有见到他了,也没来吃早饭,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在生气故意不见她?
这次真的把他气得不轻啊。
紫云浅有些头疼的拍了拍额头,麻烦大了啊。
心中懊恼着,也思索着和紫倾月和好的办法,不知不觉时间就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了,而紫云浅所做的地方已经从树荫便到了太阳下,炙热的阳光照射在她细嫩的肌肤上,一直发呆的她竟也没感觉到热。
而在她被晒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肌肤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紫倾月终于现身了,浑身冒着冷气,一站到紫云浅身边,紫云浅便被他的气场所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紫倾月。
紫倾月阴沉的看着她,咬着牙,凤眸几经明灭,忍着一掌拍死她的冲动,猛然抱起她,走进了书房。
紫雪和紫雨躲在紫云浅的卧室里,偷偷看着外面,本来见到紫云浅晒在太阳下还在担心,想着要不要劝她放弃这种苦肉计换一种方法,她们家公子那般娇嫩的肌肤可经不起这么毒的日头。
就在紫雨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的时候,紫倾月便出现了,紫雨一怔,向外走的动作戛然而止,下一秒,小脸上就浮现出崇拜的表情来,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哇,公子好厉害啊,主子竟然真的出现了!哎呦!”刚刚欢呼出声,身旁的紫雪便用力拍了她的头一下。
紫雨捂着小脑袋,怒目瞪着紫雪“干嘛打我!”
紫雪白了她一眼,不理会她,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紫云清,眸中是无奈的同情和怜惜。
紫雨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紫云清半靠在床头上,手中抱着那个Q版紫云清的布娃娃,目光有些呆滞的为它穿上一套男装,仔细的装扮一番,然后脱下来,又换上另一套,如此往复循环,竟也乐此不疲。
紫雨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又转过头,不再看她。
踹开以前是紫云浅的书房,如今却是紫倾月卧室的房门,紫倾月抱着一脸阴沉的走进去,又用脚把门带上,走到软榻旁边,一把把紫云浅扔上去,动作看似粗鲁,却也小心着没有碰到紫云浅的胳膊。
紫倾月就站在软榻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紫倾月,满身冰寒,目光阴暗低沉,让紫云浅不禁缩了缩脖子,她貌似惹得他更加生气了。
看到紫云浅的退缩,紫倾月凤眸中寒意更胜,绝美的脸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紫云浅心里很是忐忑,有些摸不准紫倾月会怎么做,也有些懊悔用了这么极端的方法,搞不好,他们的关系会更加恶化,若真是如此,她连哭都没地方。
紫云浅正胡思乱想着,紫倾月却猛然弯下身,一张放大的俊脸便呈现在紫云浅眼前,真是一张漂亮的脸,皮肤好的让人嫉妒,不足五厘米的距离,依然看不出一个毛孔。
只是,紫云浅忍不住动了动,向后退去,这么近的距离,紫倾月温热的呼吸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小脸瞬时便染上一层红晕,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起来。
紫倾月却抬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让她再无法后退,凤眸中一点点燃烧起怒火,痛恨的看着紫云浅,红唇轻启“怎么,宝贝觉得这样的游戏很有趣是不是?看着我痛苦,你很开心,是吗?”
古琴般香醇的声音带着压抑隐忍的怒气,让紫云浅不禁有些惊慌,她怎么会想要看他痛苦?她只是想引他出现而已,忙慌乱的想要摇头,下巴却被紫倾月禁锢着,无法动弹,只能开口否定道“不……”
“不?不是什么?宝贝不就是倚仗我的不忍心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吗?现在我已经被你害的伤痕累累了,宝贝心满意足了是不是?”紫倾月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继续怒声道。
“不,不是这样的……”紫云浅慌乱的看着紫倾月怒气冲冲的凤眸,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她只是想要跟他和好,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她没有……
“爹爹,你听,唔……”紫云浅不想他这样误会下去,忙开口解释着,只是,紫倾月听到她那声“爹爹”似乎更加愤怒,红唇猛然便覆上了那张小嘴,把她的解释都吞进了肚子里。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滑腻的触觉,俊脸猛然在眼前放大,几乎能够看清楚一根一根的睫毛,紫云浅瞬间睁大了水眸,惊愕的瞪着紫倾月,大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忘记了该怎么思考。
看着呆怔的紫云浅,紫倾月凤眸中怒气更盛,启唇惩罚般一口咬上了紫云浅娇嫩的唇瓣,嘴唇上一痛,紫云浅不禁蹙起眉,一声娇哼从口中溢出。
本只是想要惩罚她,可是看着那张布满了红晕的小脸,再听到那声细碎的嘤咛,紫倾月心中却涌起一股悸动。
怒气冲冲的凤眸逐渐变暗,越来越幽深难测,紫倾月轻轻的阖上眼眸,纤长的睫毛扫过红润的脸颊,就像一根羽毛,痒到了心底。
这样的感觉却让紫云浅浑身一震,惊醒过来,抬起胳膊推拒着紫倾月的胸膛,小脑袋也摇动着,想要摆脱紫倾月的唇。
只是一动便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剧痛传来,紫云浅闷哼一声,泪水喷涌而出。
紫倾月睁开眼睛,懊恼的离开紫云浅的唇,剑眉紧蹙,忙查看紫云浅胳膊上的伤痕。
紫倾月一离开,紫云浅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哗哗的冲了出来,冲刷着娇嫩小脸,瘪着唇呜呜的哭泣起来。
见状,紫倾月眉头越蹙越紧,几乎成了一个川字,当真是心疼也不是,生气也不是,不由心下叹息,他当真是被这个小东西吃死了,任命的大手放到紫云浅的胳膊上方,用内力缓解她的疼痛。
一股暖流透过肌肤进入体内,围绕着受伤的胳膊轻轻流转,柔柔的,暖暖的,很舒服,再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紫云浅侧头看了看紫倾月放在她胳膊上方的手,一点也不疼了,真的。但是,她的眼泪却没有由此而停下来,反而有越流越汹涌的趋势。
紫倾月无奈,轻柔的擦拭着紫云浅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这样就不疼了,乖,宝贝不哭了……”
紫云浅泪眼汪汪的眸子看向紫倾月的脸,水雾迷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却心知肚明,他此时一定是一脸的疼惜,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哭的更凶,她也想要停下来,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往外流,怎么收都收不住,好像一定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才行一样。
说来也奇怪,以前,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放肆的哭过,即便是再痛,再委屈,她都能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到了紫倾月面前,她却忍不住了,极力的抑制着,眼泪还是不要钱一般的涌出来,想到从来不哭的她,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在紫倾月面前哭的这么狼狈,她就更加忍不住,眼泪如泉水般汹涌。
虽然已经看到她哭过两次,紫倾月还是忍不住的心疼,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一阵无错。
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紫倾月手中突然多出来几片红叶,放到紫云浅面前道“宝贝看,你不是想要这个吗?你若不哭了,我就给你,如何?”这话听起来真是幼稚……
只是,听了这等幼稚的话,紫云浅的眼泪却奇异的少了起来,然后就噙在眼眶中,不再向外流了,她想她大概是听到这么幼稚的话,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抽泣了两声,抬起小手抹了抹眼睛,紫云浅看向紫倾月的手中。
紫云浅不禁一怔,绯红的叶子,清晰的脉络,这,分明就是谷底那些树上的叶子!
紫云浅抬头看向紫倾月,突然有些感动起来,原来他都注意到了,注意到了她想要那些叶子,所以才摘来给她,应该就是在石碑前拨开树枝的时候摘下的吧。伸手拿过那几片红叶,触感凉凉的,很是清爽,紫云浅突然觉得心中甜蜜起来,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迅速的漫延到全身,瞬间把她包围。
一抹笑容悄悄的浮现在唇边,如初绽的蔷薇般娇媚羞涩,美得摄人心魂。
紫倾月心中一动,突然又忆起刚刚那红唇的味道来,他当然不介意再品尝一下,只是,他更怕吓到那小人儿,少不得要再隐忍些时日了,他要等她长大,等她准备好。
遂转过头,不敢再看,目光移动到刚刚在紫云浅怀中,此时已经遗落到一旁的画卷上,抬手拿起,展开来,正是昨日小人儿画的那双凤眸,与他一模一样的凤眸。眸中染上一抹笑意,说不定,这小人儿心中其实早就有他了呢,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而已,这个迟钝的小东西啊,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紫云浅坐在书桌旁,手中虽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一会儿蹙眉摇头,一会儿又弯唇一笑,一会儿却有些迷茫起来……
坐了半日,手中的书也没有翻过一页去,紫云浅有些懊恼的把书扔到桌上,站起身,看不进去干脆就不看了,还不如做些别的更好。
紫云清抱着布娃娃呆呆的看着紫云浅,美眸中有悲伤,有心酸,有哀怨,还有,化不开的爱恋。
紫云浅看了一眼紫云清,不禁弯唇一笑,走过去道“清儿发什么呆呢!”
紫云清回神,也对紫云浅笑了笑道“没什么,想着要再给娃娃做什么样的衣服。”
紫云浅拿起一套小衣服看了看,除了大小,跟她的一款衣服是一模一样的,心下好笑,布娃娃果然是女孩子的最爱,这些天她每天都抱着这个娃娃,给它做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却都是仿照她的衣服做的男装,倒是把陈萧送的那些漂亮的女装冷落了,放在起初的盒子里,没有再拿出来过。
“清儿的手真是灵巧,将来若是有了宝宝,一定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紫云浅笑道,倒不是她夸大,那些给娃娃做的衣服真得很精致,跟她身上穿的那些有名的织造坊做出来的衣服没什么差别了。
紫云清俏脸一红,娇嗔的看了她一眼,娇羞道“我才不要宝宝!”
见状,紫云浅不禁轻笑起来,也放下心来,这几天她一直觉得紫云清有些异常,好像比以前更容易忧伤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或许,是她多心了吧。但愿,是她多心了。
封闭在桃源居的日子是悠闲的,紫云浅每天只是读读书,赏赏花,然后和紫倾月斗斗嘴,再就是给紫云清调理身体。
每个人都像是回到了在紫地时的生活,当然,最令紫云浅开心的就是紫地的一应大小事务都由紫倾月接手处理,她做一个富贵闲人,要多闲适就有多闲适。
而对于那一日那个吻,紫云浅不是没有苦恼过,她或多或少也能感受到紫倾月的心意,却又不很确定,毕竟是一个做了七年父亲的人,怎么可能会像她想的一样,那岂不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吗?
好吧,紫倾月那种人却是不大像是可以被世俗束缚的,但是,自从七年前她出现在这里开始,他对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几乎没有变过,怎么会突然就产生了那样的感情呢?
是她的错觉吧,应该是错觉吧!
这样自我催眠过,紫云浅便笃定是她理解错误了,她不纯洁了,小小的忏悔了一番,便一切恢复如初,爹爹还是爹爹,她还是女扮男装的假儿子,这样多好,没有悲伤,没有烦恼,多好。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的,眨眼间就过了一个月,紫云浅胳膊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小胳膊又恢复了以往的莹白如玉,只留下小块小块的微黄,若不细看已经看不出了。
而紫云浅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男装又都出现在她的衣柜中。这一发现,让紫云浅欣喜若狂,她终于可以出门了。
虽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很安宁也很悠闲,但是,她心中其实一直承载着一件事,让她时时惦念着,无法放下。
那便是在后山谷底看到的那些英文,她想回家,回现代那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家,一想到还能够回去,她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想慈祥的爷爷奶奶们,想和蔼的爸爸妈妈,想宠爱她的哥哥,想有好的同学朋友们,想现代的一切一切……
只是,想到要走,她也有些犹豫的,首先她放不下的便是紫云清,无论如何她都要先医好她的身体才行,所以,回去的事,还不能着急,虽然她想得都快要发疯了。
穿上一袭男装,紫云浅轻快的转了转,好怀念这轻便的男装,这一个月,她当然不会天天穿着雪白的亵衣在院子里乱逛,自然是穿紫云清的衣服,古代女装好看是好看,穿着却是有些麻烦的,哪里比得上男装。
既然是完全好了,紫倾月自然也把紫地的事务一股脑都还了回来,这让紫云浅不得不在心中不停的哀嚎。
人说由勤变懒易,由懒到勤却是难了,紫云浅就是,懒散了一个月,现在对着一大堆文件只有头疼的份,她真想再装病,把这些都推给紫倾月算了。
紫倾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让她缴械投降了,她敢保证,若是她胆敢说出来,她的工作量一准会增加一倍。
一个月不见的紫霜再次回到桃源居,见到紫云浅颇有些激动,紫风也特地上山看了紫云浅一眼,见她真的没事了才回凤凰城。
而在这紫云浅不问世事的一个月中,出现了两件算得上比较大的事,一个就是望舒月家七年前黄泉交替中失踪的二皇子又突然被提起,另一个就是幻冥皇五十大寿的日子到了,要召在外的丹旖香回幻冥京城凤仪城。
第一件事,紫云浅不大在意,只因为紫微薰在望舒任职才多看了两眼,见紫微薰仍好好的做他的丞相,便不再上心。
而第二件,紫云浅便关心多了,丹家少主的灵珠尚未到手,她势必要去幻冥一趟,而幻冥皇大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契机。
当晚,紫云浅便找来风吟老人,先向他询问那个奇怪图案的事。
风吟老人一听到紫云浅的描述,便瞪着紫云浅大吼道“你去过后山的密道了?”
乍一听到风吟老人的吼声,紫云浅吓了一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更加兴奋,看他的反应,他是知道那图案的了,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她找到。
“这个我老人家可不知道去哪里找。”风吟老人一句话就给紫云浅泼了一头的凉水。
“你不知道?”紫云浅蹙眉道“可是你明明认识这个东西的啊。”
“我也只是见过这样的图案而已,并不知道它在哪里,想要找到,还是要靠乖徒儿你自己了。”风吟老人不负责任的抱着一盘子高点边啃边道“这个不重要,集齐灵珠要紧,说不定灵珠都集齐了,还能给你点提示呢,你不是说走到那附近的时候灵珠发光了吗?”
紫云浅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没有一点吃相的风吟老人,果断的,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