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凭什么。”小后生一示意,那两大汉向她靠了过来,一脸凶象,外加威胁的目光。
“让不让?”小后生继续威胁。
“不让。”洛无晴态度强硬,那小后生见威胁无望,嘟囔着说了句:“不让就算了。”转头寻找下一个威胁的目标。
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挺好玩的。那人接着威胁了两三个人,大都跟洛无晴一个德行,宁死不让。他自觉没趣,便止住了这无聊的行为,专心至致地盯着楼上的陈小姐看。
楼下千万道目光直射得她浑身发毛,她几乎不敢直视。她的一生就在这颗小小的绣球上。是天堂是地狱,由天决定吧。陈老爷站在女儿旁边,旁边的沙漏告诉他吉时已到。他几乎没有费力便止住众人的喧闹。大伙都在瞧陈小姐,谁还有空喧闹?
“抛绣球招亲,现在开始。”老妈子一声高喊,陈小姐往前轻轻迈了两步,接着,整个人抱着绣球,从二层楼上,跳了下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所有人都惊呆了。
抛绣球不是应该把球抛出来吗?怎么连人带球,一齐跳了下来?洛无晴不及多想,整个人朝陈小姐飞了过去。老头子教的轻功真不是盖的,这百余步的距离,眨眼便至。陈小姐连人带球,稳稳地落在她手中。
陈小姐的眼紧闭着,嘴唇紫黑,脸色煞白,浑身发着抖,乌黑柔顺的发丝因为风吹的缓故,稍显一些凌乱。听到众人经久不绝的欢呼,才张开眼睛,瞧见洛无晴那么苦瓜似的,英俊得一塌糊涂的脸。
“我没死么?”陈小姐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句。
“我快死了。”洛无晴苦笑,她已经瞧见所有人愤怒得要杀死她的目光。还有陈廷生那张惊魂未定,离他越来越近的脸。
“恭喜公子接得绣球。”陈廷生欣喜的样子说明对洛无晴的印象不错。她不止接住了绣球,连小姐一起接住了。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是考察身世,洛无晴无钱无房无职业,加上她山贼的出身,绝对是被悔婚赖婚的最佳条件,她就不信陈廷生会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
“请公子放下小女。”陈廷生没问她家世,这倒出乎洛无晴意料,想起陈小姐还抱在手里,乖乖地放下陈小姐,拱手表示歉意。
“公子不必多礼,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哈哈,终于开始问家世了。若是听了我的家世你还认我这个女婿,我洛无晴三个字倒着写。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在陈廷生问话的瞬间,她被人点了穴道。
“我家公子姓吴名柳,字长青,江南人士,家中经营一些酒生意,此次进京,乃是奉了我家老爷之命,送一批百花酿过来。”原来是季仁这老头,他消失这么久,竟躲在这里,反正无聊,倒也不必拆穿他,看他耍个什么把戏。
“百花酿?原来公子是太平府吴家公子,失敬,失敬。”吴家是江南酿酒大户,百花酿是朝庭贡酒,普通人家喝不到,每年只产少许外卖,多是给了达官贵人。吴公子亲自来送酒,所送之人必是贵人中的贵人,陈廷山不想老天爷给了女儿这样一个夫婿,心头大喜。当下摆酒设晏,招待主仆二人。
席筵之上,洛无晴言语不多,季仁这个老管家倒当得颇为惬意,不停地跟陈廷生聊些酒上的事。说起酒来,这老头真是滔滔不绝。陈廷生拿出府上珍藏的梨花酒招待二人。瓶子一打开,梨花的淡雅,粮食的清香瞬间溢满这丈宽的厅堂。
“哈哈,一百二十年陈,九蒸九酿的梨花酒,此酒原为女子所酿,然九蒸九酿过后,阴气尽去,比起其三蒸三酿的百花酒,更有一翻滋味,可谓是女中巾帼,不让须眉。陈老爷果然是酒中豪杰。”也不管陈廷生,径自倒了一杯,喝进肚中。“陈老爷如此大度,我吴家也不可小气,请偿偿我吴家的镇宅之宝。”
季仁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命人重新取了一只酒杯,倒上小半杯,递到陈廷生面前。陈廷生从未见过斟酒只斟半杯之人,心想说不小气,行的却是小气之事,心头不悦,脸上却未显露,端起来嗅了嗅,跟普通的百花酿并无差别。
“哈哈,陈老爷可是在想老头子甚是小气,百花酿虽好,也不是什么绝世之酒,何必做得这般扭捏?陈老爷且小呷一口,再说老汉是否是小家子气。”
陈廷生想,就这小半杯酒,一口便干,还小呷一口?不肯听季仁所言,全部倒进腹中。初时只觉跟普通美酒并无差别,骂道;果真会小题大做。话还未骂完,只觉酒气已变,唇间是百花酿的味道,舌间是君子酒,舌根处是梨花酒,一连十几种美酒的香气自腹中扑出,都是上好美酒,却各有各的味道,各行其事,又共长共生,犹如一口干下十几种美酒。半刻过后,酒气开始融合,各种酒的滋味不再如此分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融合成一种全新的味道,这才是此酒真正的味道。
“陈老爷可还会说老头我小家子气?”陈廷生面色红润,精神倍增,仿佛一下年轻了七八岁,他正沉溺在这酒意之中,季仁的话并未清楚,陈小姐悄悄拽了拽他衣袖,方才回过神来。
“好酒,好酒。堪当吴家镇宅之宝。老夫饮酒数十载,从未喝过如此怪酒,如此美酒,不知这酒名为何?”
“酒是好酒,却是无名。”
陈廷生诧异,如此好酒,怎么能无名?陈小姐道:“隐其芳华,才能百炼成钢。若是早早便被世人觊觎,又何来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陈小姐所言极是,吴家祖先正是怕此酒引来世人觊觎,所以才不为其取名。且此酒除陈家至亲,外人无从得知,还望陈老爷守口如凭,为陈家保守这份秘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