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独孤倾珏的房间,铃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一想到他的伤势还是因为自己才有的,她心中就有些歉疚。
独孤倾珏此刻躺在床上,在南风傲的牵扶下才慢慢地走了起来。
仔细一看,他的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着点点细密的汗珠,而胸口处由白纱布包扎的伤口还映透着暗红的血迹,而出口的寒暄的话语却又是十分的软弱无力,仿佛是抽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
此刻羸弱不堪的样子与往昔风轻云淡、谈吐间挥洒自如相比,简直有了天壤之别。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眸子,依旧似水如星,深邃而透亮,让人只一眼就无由地沦陷。
多像阿弟啊,铃儿的心上一痛,愧疚之意就愈加明显了。
“独孤倾珏,你没事吧?!”芸依一个健步就跑到了独孤倾珏的床边。拉住他的手问长问短,咋咋呼呼。
独孤倾珏嘴角勉力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可耶律伯颜却淡淡地瞥了一眼,嘴里冷哼一声。
“小白脸就是没用!”
这话一说完,南风傲的脸色一下就煞白了,他手中握着腰间的佩剑拔出了一小半的剑身,寒光一闪,耶律伯颜立马色变。
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空气中冰冷地像是有无数的锥子在四面飞撞。
“阿傲,不得无礼。咳咳……”独孤倾珏难得板起脸教训了一下人,可是身子却向断了弦的风筝一般,摇摇欲倒。
芸依看得心焦,铃儿又何尝不心急呢?
“还是快躺下休息吧!别触动了伤口!”铃儿脱口而出一句关切的话语,让气氛立马变得尴尬起来。
南风傲诧异地多看了两眼铃儿,惊艳于她的绝色,片刻失神之后,心中对她的身份又作了一次估量。
而耶律伯颜的脸色则有些狼狈、有些难堪,芸依更是下意识地挥手一下就碰到了伤口,独孤倾珏疼得龇牙低声hen吟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根本就是有意的!”南风傲气呼呼地走了过来,一看到发白的纱布上又浸染了一层鲜红的血液,忍不住回头瞪了芸依一眼。芸依公主此时因为心中有愧并没有计较。
鲜血还在往外直流,独孤倾珏更是夸张的连连抽气。
“各位请出去吧!我要为我家主子换药了!”南风傲没好气地说到。
他才不管在场的都是些什么人。换句话说,即便是云甸国王来了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耶律伯颜听了却犹如被人在脸上扇了一巴掌一样的难堪,他可是堂堂云甸国的三王子殿下,就算不如耶律完颜那样的得到万民的爱戴。可是到哪儿谁不是都对他礼让三分,恭恭敬敬的。
南风傲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让他觉得自己的铃儿面前跌了份儿。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稳如磐石,本来就看独孤倾珏不顺眼了,不过看在他一个弱不禁风的份上,一直都未曾计较。如今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了一个不怕死的侍卫,耶律伯颜还不得教训教训。
不过动手还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自己不能无故挑衅,只能由南风傲先出手了。而他自己后发制人了。
这样在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耶律伯颜别看他一身肌肉疙瘩,武夫形象。可是为人粗中有细,耶律完颜曾经夸过自己的这个三弟乃是能够带领百万雄兵的三军之帅!
铃儿和芸依两个人其实也没打算要走,在草原上的女子与沧月国境内的中原女子不同,没有太多的繁琐的礼节束缚。
对于他们而言,看到男子上半身的裸体与家常便饭没什么区别,反倒是觉得南风傲有点小题大作了。
三个人,六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风傲放在独孤倾珏身上的手,想看他进一步的动作。
如此剽悍的民风,南风傲颇为无语!
只好下意思地望了望独孤倾珏,没想到独孤倾珏更为彪悍。
“你要脱就快点脱,想痛死我啊!”
“……”
经过此次见面之后,铃儿的心倒是放下了不少,独孤倾珏的伤势虽然看起来挺吓人的,但稍作调养应该没什么大碍。
而耶律伯颜更是比铃儿还要开心,因为独孤倾珏根本就不像大哥所说的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物。
如果不是他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懦夫,那就是为伪装的太好。那这样的人就太具威胁性了?!
在铃儿他们走后,南风傲再次关上房门,对独孤倾珏说道:“你上回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
“你刚才也看到了吧?!食色性也,你忍心看到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在你的眼前香消玉殒?”独孤倾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
南风傲冷哼:“或许别人我信,你,我不信!独孤倾珏,一个对自己都十分心狠的人,又如何对他人心慈手软。更何况是和他非亲非故的一个女人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实话告诉你吧?!那天即便是我没有挡那么一剑,耶律完颜也不会让她死。因为她还有用处。救了他,一来可以打消耶律完颜对我的疑虑,二来可以让一个绝色的红颜对自己心存感激。一箭双雕的苦肉计,有什么不好?”
果然在超凡脱俗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野心与阴谋论。这才是真正的独孤倾珏!
南风傲心中陡然一寒,这样的男人永远都是算无遗策。
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才是真正令人感到可怕而防不胜防。
和独孤倾珏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会越来越陷入一团迷雾当中。但是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永远都要站在他的身边,坚定不移!永不后悔!
“对了,上回要你安置的那个美人儿现在怎么样了?”独孤倾珏突然开口问道。
说到那个美人儿,南风傲的眼神难得出现了一抹柔和的神色。
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抵得上他眉间的一点朱砂。
“他已经被师父收为了关门弟子。除了腿上的伤残不能治愈,他的耳疾已经医好了。师傅说,那可能是被人下药所致。”说到此,南风傲还有些后怕与心惊,师父说是再晚两年。他就有可能终生都听不见任何东西了。
到底是谁,如此之恨?在他只有八九岁的年纪下了如此毒手?
南风傲心中后怕的同时,独孤倾珏突然哈哈一笑,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脸。
“那就好!那就好!”独孤倾珏喃喃。
一点都不好,南风傲的心中腹诽。很少有人能够看到独孤倾珏会心的笑意,因为那意味他的心中一个有惊世的构思与阴谋要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