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遥宫外,包裹着谷雨的麦金色结界突然破开,摔了谷雨一个措手不及。忍住疼痛,谷雨爬起来快步朝殿里跑去。
“夏凪!夏凪你在哪儿?”得快点儿去救笨蛋槐啊!抹开脸颊上肆意流淌的无色泪水,谷雨在宫殿四处跑着大喊夏凪的名字。
“呵呵,谷雨,小声一点噢,呆会儿吵醒了肆可没你好果子吃!”夏凪从筱封肆房里出来,好笑地看着那个着急的小小身影。
“筱封肆也在么?”谷雨惊喜地跑到夏凪身边,抓着他淡紫的衣摆胡乱地开着脸上的泪痕,“快把他叫起来!他如果去了樵迷就不感怎么样了!”
“肆不舒服,在休息噢!不要去打扰他……”伸手擦擦谷雨的泪痕,夏凪好奇得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是又去招惹樵迷闯祸了吧?”
“休息?”谷雨突然停住擦泪的动作,愤愤地看着夏凪。“我看就是他们两兄妹联合起来演戏!夏凪我们快去救笨蛋槐,然后我们就回使法族去,再也不来这破王宫了!”
“谷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看来是平日里把他给宠坏了呐……夏凪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
“那个樵迷都要杀你了,我们还能呆在这里吗?!”
“谷雨,不要乱说!”
“我亲耳听到的!你怎么就不信啊!”谷雨气愤地鼓起了两腮,郁闷得看着夏凪。“笨蛋槐为了让我逃回来向你通风报信,现在一个人和樵迷两主仆打着呐!不信你跟我去看嘛!”
“槐在和樵迷动武……?”沉下声,夏凪提起灵气想要感应槐的灵力波动,却无法感应得到……夏凪惊住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曼上心头——只有在神体被害的神族成员才会失去灵力波动!
“夏凪,你怎么了?”看到夏凪的异常,谷雨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是笨蛋槐出什么事了吧?……他,他受伤了吗?”
“伤到没受,只是再也回不来了而已。”一个冷清的声音突兀地在夏凪和谷雨耳边响起,樵迷站在回廊外的樱树下,撇着嘴向谷雨丢过一个东西来。
谷雨强忍住心底的巨大恐惧,颤着手打开紧闭的拳头,看到了手心中静躺的银葫芦,眼泪顿时决堤。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捏紧银葫芦,感受到那勒骨的疼痛感,谷雨朝樵迷咆哮出声。
“要怪就怪你自己喜欢没事到处瞎逛,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我本来只想取夏凪的性命,只能算他运气不好。”瞥了眼谷雨,樵迷说得轻描淡写。“或者你可以把错误归咎于你们是夏凪的人。”
“樵迷……这是为了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夏凪看着谷雨手中的葫芦,万般不解。
“哼……你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樵迷对夏凪冷哼一声,“你不想为你那冤死的同族报仇么?”
“……”夏凪悲伤地看着樵迷,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够了!少用你那副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受不了夏凪怜惜的目光,樵迷对他失控地咆哮,“我最恨你那副什么都可以原谅的姿态!你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尚,你能这么悠闲地摆出同情的目光看别人还不都是肆哥哥为你得来的!你明明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要抢走肆哥哥!为什么要让他为你做这么大的牺牲!为什么……被抛弃的就只能是我?”
樵迷说得激动,竟伸手招来巨大的灵力球朝因为她话而怔住的夏凪仍去。嫣红的巨大灵力球承载着樵迷无限的愤怒和悲哀,直直地向回廊飞去,由于气压太强,周围的廊柱和樱树都在一瞬间被摧灭,转眼成残渣。夏凪听着樵迷的话,竟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不论谷雨怎么拉扯仍旧像站立的死尸般毫无反应。
肆为自己做了什么,会令樵迷如此气愤?……难道……夏凪的脑海里不断地出现一些残破的画面,他越是想理清就越是紊乱,只一个稚嫩好听的声音在脑海深处不停地笑着,幸福地笑着,不断地呼喊着自己,只是叫的名字为“紫”。
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却始终只有一个朦胧的阴影,不管夏凪怎么努力,那阴影始终朦胧着,看不真切。完全没有察觉危险的靠近,夏凪双手抱着头努力地拨开那层层迷雾,可是那身影却因为他的追寻而越来越远……
“啪——”伴着一声刺耳的耳刮声,那眼看就要把夏凪和谷雨命给夺去的嫣红灵力球瞬间从中心处被一股强力瓦解,消失在回廊中。
樵迷捂着被打的左脸,不感置信地看着面前那个敛眉看着自己的绝丽身影,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话,只得将眸子瞥向一边。
“别伤害他。”筱封肆敛眉看着樵迷,语气似是毫无感情的命令。
“我杀了他你再把我杀了便是!”樵迷放下捂着脸颊的手,转过脸直视筱封肆此刻无情的眸子。“我什么都知道了,从含麓的那面镜子里!我无法容忍……无法容忍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让你受到本不该受到的惩罚和苦痛……即便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他是你重要的人,为了他你可以不要一切……可是,可是肆哥哥,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除了你樵迷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他万分之一……可是,可是,樵迷好喜欢你,喜欢得比自己的任何一切都看得重要……为什么你要为了他抛弃樵迷……我不要这样,我想要和以前一样……只要他死了,只要我把他杀了,一切都可以回到以前了……只要他不在了,肆哥哥你就不用在背负什么宿命的惩罚了……
“你要把我杀了也好,我知道你为了他不会犹豫……可是我好不甘心……这不是告诉我我一直笃定的事情都是泡影吗?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樵迷说得歇斯底里,几近虚脱地往地上滑去,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揽入凉凉的怀抱。过度激动的樵迷在那冷凉的怀抱中惊得睁大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一直强忍着的嫣红泪水也顺着颊边留下,染红了筱封肆胸前衣襟一片。
“樵迷……樵迷不想离开肆哥哥……肆哥哥不要丢下樵迷走掉好不好……?”樵迷浑身颤抖,咽哽着乞求着筱封肆,肆意的泪水宣告着她不过是个脆弱的孩子。
轻抚着樵迷披散的银发,筱封肆不觉放柔了清冷的眸子。
“樵迷是我珍贵的妹妹……永远都是。”安抚着怀里随时会崩溃的柔弱身体,筱封肆柔声道:“所以,樵迷,不要做伤害凪的事情。”
安静地靠在筱封肆胸口,樵迷无声地流着悲伤的眼泪。
生冷的夜风无情地吹拂着这暗黑阴沉的宫殿里悬挂的无数纯白薄纱,偶尔因为薄纱的缝隙可以看到窗外照射进来的暗黄灯光,只是这微弱的光亮再也照不亮这通黑的房间,只偶尔会透过薄纱的反光隐约可以看到房中一张大床上卷缩着一个娇小孤独的身影,在夜色中更显冷清。
樵迷卷缩在床上,纤细的手臂牢牢地圈住了卷屈的双足,深埋的眸子看不清表情。可是那双嫣红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划过她苍白的脸颊落到脚下的一颗通体透明的水晶珠子上,发出“嗒、嗒”的水声,凄凉又可怜。
突然,那双紧缠着双足的手臂微微动了动,冰凉的手指小心地拾起那颗同样冰冷的珠子,死死地拽在了手心里,似乎想要揉进肉里融入血里般用力,本就苍白的手指关节因为这剧烈的力量输出而更加显白,白得让人打从心底发寒。
“对不起……肆哥哥……樵迷,只是想跟着你……对不起……”断断续续的低泣声从樵迷那埋着头的膝盖间发出,无助感使她更加用力抱紧了膝足。
在看完玉椽镜里的影响时,樵迷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心为着紫的兰只是把自己当作“和兰有着相同身份”的“妹妹”来疼惜……自己至今所得到的一切温柔怜爱都只因如此……可是,即便如此,这些都已经成了她的全部了啊!
突然发现自己长久以来不过是被当作替身对待……要她怎么办?一直以为最重视她的人好象离她好远好远,远得她再也看不到摸不到了……无法想象没有筱封肆的日子她该怎么办,她不要他们两个就这么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绝对不行!
虽然拿走了这个水晶球筱封肆会好痛苦……可是,那样他就离不开了……不会从她面前消失了!
想着,樵迷更加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水晶球,满是泪痕的脸颊突然咧开,发出了“咯咯”的轻笑,夹杂着无尽的眼泪,那笑声阴冷恐怖却又是数不尽的凄凉……
夜风吹动的层层薄纱中,隐藏着身影的待镜静静地注视着床上那个孤寂且伤痕累累的孱弱身体,无声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