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去御书房和皇上说一下,晚上过来用膳。”沐凝萱捏紧手中的字条,是离开的时候了,最后一顿晚饭,她要亲自做。
“小姐,就算奴婢不去说,皇上也会过来的,何必多此一举呢?”香儿看着反常的沐凝萱,笑着说道。
“我让你去,你就去一趟,告诉皇上,晚些来,今日我会自己下厨。”
“知道了。”
做完一顿晚饭,沐凝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经常心口疼,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只是,现在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离开这,才是首要任务。
换上习惯的白色纱裙,白色丝巾遮了半张脸,不知情的人定然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沐凝萱的心里却像破了一个洞,永远填不满,她现在才发现自己也是虚荣的,一副皮囊,也能让自己失落如此,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看见轩辕澈走了进来,沐凝萱俯身行礼,才至一半,已被轩辕澈扶了起来。
“不用这些虚礼了,反正也没有人会介意。”
“谢皇上。”沐凝萱看向那双褐色的眼睛,有着明显的开心,也微弯了唇角,虽然轩辕澈看不见,可是她自己知道就行了,“皇上似乎很高兴?”
“我当然开心,萱儿为我亲自下厨,我怎么会不开心,你能放下那些不开心的,敞开心,才是我最开心的。”轩辕澈将沐凝萱拉入怀里,“我们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不要叫我皇上,好不好?”
“皇上就是皇上,永远都不会变,臣妾怎么能不懂规矩呢!”沐凝萱眼神有些茫然,失落地说道。
“你……”轩辕澈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固执的坚持他皇帝的身份,心里一阵不快,可是看到她有些茫然的神情,还是忍住了。
“菜该凉了,皇上,用膳吧!”沐凝萱不着痕迹的退离了轩辕澈的怀抱,走到餐桌前,准备布菜。
吃着自己煮的菜,沐凝萱第一次觉得味同嚼蜡,轩辕澈却吃的津津有味,这菜和御膳房做的不同,多了几分清淡,却又让人越吃越开胃,忍不住想多吃一些。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轩辕澈发现沐凝萱在愣神,忙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臣妾没事,皇上多吃些。”沐凝萱摇了摇头,没有去看轩辕澈,她怕自己眼睛会泄露自己的心情。
“喝点汤吧!”轩辕澈动手为沐凝萱盛了汤,放在她面前。
已然没有抬头,沐凝萱却忍不住掉了泪,似乎从毁容后,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怎么哭了?”
“臣妾没事,只是想起一首诗,有些伤感罢了。”沐凝萱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散去。
“什么诗让你这么伤感?不妨说来听听。”轩辕澈不知情的问道。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悲凉千里道,凄断百年身。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无论去与住,俱是梦中人。”说着这首王勃的(别薛华),沐凝萱还是没忍住眼泪,这首诗写的是离别,应了景,让她忍不住悲从中来。
“怎么是这么一首极悲伤的诗?别哭了,我们又不会分开,我更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轩辕澈擦去她面颊上的泪,轻轻笑了笑。
“皇上陪臣妾喝杯酒好不好?”沐凝萱看了看轩辕澈。
“好吧!你身子不好,只此一杯。”轩辕澈不忍拒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不喝就没有机会了。
沐凝萱转身,想了想,调了一杯“五色缤纷”,酒是她早备好的,只要调好就行了。
“皇上。”沐凝萱将酒递给了轩辕澈。
“这是什么酒?”轩辕澈看了看,红橙黄绿蓝五色,是他没见过的。
“这酒名叫‘五色缤纷’,皇上尝尝味道如何。”
“五色缤纷?好名字。”轩辕澈尝了尝,没有辛辣,多了几分酸涩,却似乎又有一点醉人,他虽不是千杯不醉,但也不至于一杯就醉啊!
“怎么样?”
“是好酒,难得一见!”轩辕澈笑着说道。
“香儿,将饭菜撤了吧!将煮茶的工具都拿上来,我要亲自为皇上煮一次茶。”
“萱儿也会煮茶?”
“皇上忘了,蝶恋坊是臣妾的产业,如果臣妾不会煮茶,那那些让人闻所未闻的茶又是从何而来呢?臣妾若是不会煮茶,这天下恐怕也无人会了。”沐凝萱放轻松了语气,她不能让他察觉到什么。
“那我今日不是有口福了?喝到萱儿亲自煮的茶该是不易的吧!”轩辕澈笑了笑。
“那是自然。”沐凝萱也莞尔笑了笑,却忍不住咳了一阵,为什么似乎每次心里在想他,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弱呢?
“没事吧!要不明日再煮茶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咳咳……臣妾没事。”好不容易,沐凝萱压抑住了因为喉咙口的一阵血腥味而想吐的欲望。
“萱儿……”轩辕澈担心地看着沐凝萱。
“臣妾真的没事,皇上坐下吧!”沐凝萱让轩辕澈在茶几旁坐下,自己才半跪在小几旁,开始煮茶。
将水煮开,汤杯,待水温合适,冲入杯中,然后取碧螺春茶投入,不加盖。此时茶叶徐徐下沉,干茶吸收水分,叶片展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芽似枪叶如旗;汤面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似雪花飞舞,叶底成朵,鲜嫩如生。叶落之美,有“春染海底”之誉。一段时间之后,茶汤凉至适口。
“皇上。”沐凝萱将茶递与轩辕澈,此一泡香气较低沉,味较涩。
接着将剩余三分之一的茶汤续水,此乃二泡,舌本回甘,齿颊生香,余味无穷。
三泡茶味已淡,但是沐凝萱却加入了特有的一种泉香叶,使茶多了几分香甜,多了几分回味。
品尝了三杯茶,轩辕澈有些感慨,人生如茶,茶如人生,或许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太执着,才不会像这茶,才三次,就已不再如初,失去了它的本色。
头有些晕沉沉的,沐凝萱扶轩辕澈休息了,才发觉,时间已经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房间里安静得让她的心再次有些闷得难受。
取了纸笔,忍不住写下了那首(江南弄):
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
瑶轩金谷上春时,玉童仙女无见期。
紫露香烟渺难托,清风明月遥相思。
遥相思,草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
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轩辕澈,沐凝萱搁下笔,取了已经打理好的包袱,本就没什么要带走的,简简单单一个包袱,其他的都封存在过往的记忆里,什么都不带,也不会睹物思人。
“萱。”熟悉的声音从窗口传来,沐凝萱知道应惜来了,终于可以离开这皇宫了,可是为什么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却如此的恋恋不舍。
“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沐凝萱再次看了一眼因为被自己下了药而睡熟的轩辕澈,他一定不会想到,五色缤纷和那泉香叶遇到一起,就会让人昏昏欲睡,沐凝萱闭了眼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收了回旋在眼眶里的泪水,才看向应惜,简单地回了句:“走吧!”
黎明总是那么快就来了,轩辕澈醒来,却没有看到沐凝萱,只是对着门外喊了声:“香儿,香儿!”
“皇上?有什么吩咐?”
“看到皇后去哪了吗?”
“奴婢没有看到啊,是不是去院子里了?”
“快去找找!”轩辕澈有种不好的预感,昨晚他怎么会那么容易睡着?如果沐凝萱起来,他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啊,那说明她根本就没睡过,那她又会去哪里呢?想起昨晚沐凝萱的反常,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起身,看到一旁的桌上压了一张纸,是昨晚沐凝萱写的那首(江南弄)。
“季公公!”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赶紧让御林军在宫里宫外找找皇后的下落,找到立刻来报!”
“是,奴才知道了。”季公公看到轩辕澈着急的模样也不敢多问。
然而,几乎翻遍了整个元城,始终没有任何消息,轩辕澈心灰意冷的一个人坐在大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