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林无敌会直奔战场的晁刚,却被告知了一个字:等!
等?等到何时?眼见大战在即,要他如何能够等的下去!虽然,心里微有薄词,却也不敢直接冒犯,只能心里泛着嘀咕,在那山清水秀间,焦急的徘徊等待着。直到入了夜,换了一身夜行衣的林无敌方才神秘的喊醒熟睡的他,跟霍毅三人,两匹马一辆车踏着夜色朝着洛城城关而去。
看着漆黑如墨空无一人的城关,嗅着空气中那腐朽的血腥味,睡的懵懵懂懂的晁刚,顿时双目一片清明,满脸尽是愤恨的神色。用力的攥紧了黝黑的大手,这里的血腥和尸骨,多半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属下,如今却落了个横尸遍野的下场,这,怎能让他不心痛!
看了眼神色寂寥凄楚的晁刚一眼,林无敌转身凝视着如墨的夜色,微的眯起双眸,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那日因救她而遭敌军长刀穿心的骆臣炀,眸光蓦地阴冷,缓缓的攥紧了双拳。过了良久方才平复心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马车上那小心置放的黑色“泥球”,对着身后的晁刚和霍毅,沉声低喝道:“每五丈埋一颗!记住,一定要小心轻放,否则不小心引爆了一颗,今晚我们三人便要命丧于此!”
闻言,霍毅及晁刚一怔,随即神色严谨的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正正一车的地雷,差不多埋了近两个时辰,等他们完工时,遥远的东方已泛起了丝丝的皎白。
“姐姐,埋这些泥球有何用处?”满脸疑惑的霍毅,终是没有忍住,凝视着那面向东方而立的林无敌,但见她那精致的脸上满是灿烂夺目的光彩,衣袂与发丝交织狂舞,傲然凌立于天地间,刹那日月无光!
闻言,林无敌缓缓地转过身来,凝视着埋雷的分布图,唇角勾起邪媚的轻笑:“再过两个时辰,你便知道了!”
因为开战在即,林无敌索性没有回去而是跟着晁刚径直去了军营的军帐内,稍做休息顺带研究临时应变的战术。经过一番细细的讲解,晁刚终于明白那黑色泥丸的用处,而对于林无敌的布局与战术,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巳时刚到,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便隔着老远的传来,坐在软椅上阖目养神的林无敌蓦地睁开双眸,神色中带着一丝雀跃的凝视着远处的城关,对着身侧的晁刚沉声问道:“要开战了么?”
“是的!这是挑战鼓,若是对方连击三次,我方不迎战,便算是弃械投降!”话说着,便转身要朝着军帐外走去。
林无敌眉梢轻挑,沉声问喝道:“晁刚!等等!”
闻言,晁刚心里急的险些喷火,加上昨天她也是要自己等!结果,今早回军营,才得知,昨天又是牺牲了近一万的人马!喷火的双目死死的盯着那沉静依旧的容颜,攥紧了双拳,但还是没有忍耐住,冲着她失控低吼:“等?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简单的一个字,我方昨天牺牲了进万人马!现在,手里仅有两万人马,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属下一个个的送命么!”
“你该死!”一袭黑衣的少年霍毅,面色顿时阴沉,猛地拦在她的身前,阴冷喝道。正欲拔刀,却被一只纤细的素手拦住。
林无敌神色未变,淡然的撇了义愤填膺的晁刚一眼,微微的撇唇道:“即便是你现在出去迎战了,又能怎样?面对皇甫煦的十万大军,你有几分的胜算?”
晁刚被那浅淡毫无起伏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神色间难掩悲切,愤恨的攥紧了双拳。是啊!害死他们的是自己啊,如果骆老将军还在的话,定不会是这样的局面!是他蠢!是他笨!除了莽撞,一无是处!
见他如此,林无敌不禁轻叹一声,缓缓开口:“我让你不去迎战,其实,已经是开战了!”
话音落下,微微转首,望着懵懂不解的晁刚,勾唇接着说道:“原本,面对仅有两万士兵的我军,皇甫煦的大军定是稳操胜券!轻敌,是战家的第一大忌!所以,我才要你不要急着迎战,待他击鼓两遍,在开战也不迟!”
闻言,晁刚的眼里顿时燃起了希翼,随即想起方才自己的失礼,不由的黝黑的脸庞浮上两抹晕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王妃……小的就是一介武夫,对于战术兵法一窍不通!方才,若是有顶撞的地方,晁刚给您陪不是了!”
林无敌勾唇浅淡一笑,恰巧听到阵地鼓声再起,不由得眯起了阴冷美眸,唇角勾起邪媚冷笑:“霍毅、晁刚前去迎战!”
双方战将一到,厮杀顿时开始。随着那城关上那纤细人影的一挥手,晁刚与霍毅两名副将竟是以左右包抄之势,朝着迎面而来的敌军刀剑横直,直指军心!
“冲啊!”
“杀啊!杀啊!”
顿时,杀声四起,战鼓雷鸣、狼烟烽火萦绕而起!
面对霍毅与晁刚这两名副将如此只攻不守的冒险打法,令敌军炽焰军的副将不削的冷嗤一声,凌霄军自从骆臣炀那个老不死的归天以后,便就没有一个能够撑场的!晁刚?嗤!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注定了将是他巴勒图的手下败将!
看着眼前的情势,连远远坐于城墙观战的皇甫煦,也拧起了眉头,与那同样满腹狐疑的南宫澈对望一眼,随即沉默不语,微眯起阴冷的双目,灼灼的凝视着远处城关之上的那抹素白人影,薄唇紧紧的抿着。
对于那犀利异常的视线,林无敌视若无睹,仅是朝着战场望了一眼,便转身在一旁侍卫端上来的铜盆内,净手随即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素色锦帕,仔细的擦拭着纤细的双手。
然后神色自若的燃起三根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火,随即神色肃然的对着城下微微的躬首。
南宫澈眯起深棕的双眸,搓着酥痒的手心,唇角勾起玩味,心中冷嗤,不将心思放在战势上,竟燃香祈求苍天?嗤!难道苍天能够听到她的祈求,便天将闪电,替她将敌军统统劈死不成!女人就是女人!
而此时,皇甫煦似乎猜到了她如此做的目的,垂下眸光朝着战场看去。果然,凌霄军那不到两万的人马,竟顿时如被激怒的野兽,怒红了双眼,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咆哮着敌人砍去!
眸内滑过讥笑,皇甫煦从战场上淡淡的收回眸光,诡异冷笑道:“朕道你有何锦囊妙计!原来竟是如此,即便是你借此激起了士兵的士气又如何?两万不到的人马要如何与我十万大军相抗衡?或者该说,是二十万!”因为,他终究还是高估了她的能力,竟备下了十万人马驻守在离此不远的营地,以防被她像上一次一般杀个措手不及!
凝视着敌军城墙上的两抹挺拔身影,林无敌的唇角竟缓缓的勾起媚惑的浅笑,随即眸色一冷,素手撑在横栏上猛地一拍,整个人便如凤啸九天一般,直冲而其,随即纤手握住绳索,冷风拂来,撩起她的衣袂与秀发交织狂舞,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战马自远处奔腾而来。
随即松开手臂缠绕的绳索,脚尖在城墙上猛地一踢,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朝着远处翩然而去,稳稳的落座在马背上。
似是无意的扫了眼闲适的坐在城墙上的两名君王,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邪媚,随即快速的拉弓搭箭,犀利的箭头正是对着面色狰狞狂妄的巴勒图激射而去。
正欲霍毅殊死搏杀的巴勒图察觉到身后那破空而来的犀利,来不及回首,堪堪的避开霍毅那狠历的刀锋,连忙整个身子朝后猛地倾倒,唇角的笑愈发的目中无人的猖獗冷笑,然,随着“噗!”的一声利器刺穿头颅的闷响,巴勒图脸上的狂笑顿时僵在脸上,红白迸溅的液体顺着鼻梁流下,整张脸越发的狰狞,似是至死都难以瞑目的暴瞪着双目,缓缓的僵硬倒地。
几乎是同时,远在城墙之上的皇甫煦只觉眼前银光激射,整个身子蓦地如猎鹰俯冲而起,下一瞬,却跄踉落地。不敢置信的垂眸凝视着自己那被箭头刺穿的胸口,过了良久方才抬起死白一片的俊脸,悔恨的瞪视着那抹纤细的素白,沙哑的嗓音似是带着无限惋惜的轻喃道:“一箭三雕!绝射……”
而险险夺过一劫的南宫澈,眯起精灿的双眸凝视着那没跟射入石柱的箭头,心里猛地一惊,若不是自己侥幸夺过一劫,那箭头刺穿的便是……
想至此,神色蓦地阴沉,带着狠历的萧杀瞪向那依旧搭箭,勾唇媚然轻笑的小女人,想要捏断她那纤细脖颈的欲望愈甚!
见状,林无敌微微的撇唇,轻喃道:“可惜了!”
而此时,本已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倚坐在软椅上的皇甫煦,蓦地如回光返照般缓缓地站起身来,阴鹫的双眸染上狠历的玩味,唇角勾起诡异冷笑:“朕果真是小瞧了你了!无垠,朕苦思冥想,始终想不明白。老九,他究竟那里值得你如此坚贞不移的爱着他?绝美的外貌,朕自认为并不输他!而与朕相比,他却缺少了帝王该具备的果断狠历!不过,林德修曾说过朕的性子过于无情残虐,不适称帝做王!可是,朕还是做到了!他曾说过,你与朕此生无缘,可是朕偏生不信!朕说过,朕生你亦得活着,即便是代价是要承受蚀心啄骨之痛!现在,朕在告诉你,朕死你亦相随!”低低沉沉的沙哑嗓音刚落,长臂蓦地张扬,瞬间数十柄长刀自身后侍卫的刀鞘内‘呛啷’而出,对着战场上那单薄的身影急射而出。
皇甫煦冷漠的眸子中波澜乍现,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神色暴戾狂乱:“哈哈……无垠,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即便是林德修那个老东西带着你潜至金盛王朝,甚至将死之际竟将你托付给了那景王东方洬!可是……最终,你也还是逃不出朕的五指山!”
见状,一旁的南宫澈猛地心惊连忙出手欲替她挡下那绝杀的刀刃,却不想,皇甫煦竟癫狂的几乎倾尽了全身的功力,任他身手敏捷却也只是挡下了三柄长刀。
林无敌微的心惊,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望着那朝着自己激射而来的数十柄长刀,唇角缓缓的勾起诡异的浅笑,婉转的嗓音轻喃道:“是么?可是,我不喜欢跟你死在一起!但就凭着这一个原因,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话音刚落,整个人竟门庭打开,直直的面对着那破空而来的利刃,似是不躲不避的等死,实在早已抠破了掌心,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即便是重伤残废,她也要留下这条残命!
就在那利刃离她只有几寸处,压抑的怒吼及撕心裂肺的呼唤,自她的两侧传来。
“无敌!该死的!躲开!”
“娘子小心!”
下一瞬,一红一黑两抹身影急掠至她的跟前,只觉得一阵凌厉的掌风肆意,将她的脸颊刮得生疼,而她却毫不在意的冲着那神色瞬变的皇甫煦,勾唇媚然轻笑着:“皇甫煦,若是今日放过了你,以你的性子,结果会怎样,我深有体会!所以,今日,我定你的狗命!”
婉约的嗓音刚落,唇角的笑意一冷,随即猛踢马腹一记,策马朝着远处城墙绝尘而去。就在那马匹即将抵达城墙跟前之际,素手撑住马背猛拍一记,收在袖内的绳索瞬间弹射而出,将绳索的一端缠绕在纤细的手臂上,脚尖在古老的城墙之上猛蹬几下,瞬间,便身手敏捷的登上了城墙。
城墙之上的侍卫首领见状,连忙抽刀横在胸前,沉声低喝道:“大胆贱妇!竟敢行刺皇上!给我杀!”
瞬间,几十名侍卫精兵蜂拥而上。林无敌轻鄙的撇撇唇角,随即指尖的银针激射而出,轻易的便解决了蜂拥而上的卫兵,转而浅笑盈盈的望着墨发狂舞,神色暴戾狂乱的皇甫煦,轻声娇笑道:“皇甫煦,有一点你算错了!那就是我对你的恨!父亲曾说过,我的性子是极端的!不是爱便是恨!爱不见得会倾尽所有,但是,恨必是痛彻淋漓!所以,但就是为了这一点!即便是被砍去四肢,抛去双目!我亦是会决绝的活下去!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你呆在一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