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都城,原本霍毅以为会直闯丞相府。却没想到,竟进了一家酒楼。忍了许久,终是问出了口。
岂料,取下面具后脱俗容颜,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浅笑,淡声道:“等!”
等?等什么?等多久?他不明白,她重伤垂危时,口中念着,心头挂着的都是她的心肝宝贝曦儿。为何这都进了都城,却还要等!
没用多久,他心中的疑问,便被来人解开了。原来,她是在等那丞相府的人过来请。打从一进都城,便以隐约的从好事者的口中得知,那素有金盛智囊之称的丞相傅容止。突染疾患,加上前段时间,丞相府内闯入女刺客企图行刺傅丞相,虽有精兵及时救驾,却仍身中要害,危在旦夕!连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们亦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皇上得知,龙颜大怒,下旨若是丞相有丝毫闪失,所有的太医,提着脑袋去见!
没多大一会,马车便在傅府门前停下。霍毅跳下马车,伸出手臂小心的搀扶着那瘦弱的身影下车。
见到所谓阎王要人三更死,她偏留魂至天明的神医,竟是个若不经风的姑娘。前来迎接的傅岩,脸上顿露生疑。虽碍于情面,热情的将二人请进了门,却仍怀疑的小声嘀咕着:“什么神医!竟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医术到底到不到家!救得了救不了我家少爷!”
霍毅面色一沉,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鬼医无垠拦下,对着他挑了挑眉梢,示意他稍安勿躁。这傅岩虽然嘴巴琐碎了些,不过心地还算不错。会这么说,无非也就是担心他家主子的病罢了。
在前厅等了片刻,去而复返的傅岩,将二人带至一处环境清幽的卧房前,对着她躬身请道:“无垠姑娘请,我家少爷就在房内。”
无垠微微的点头,随即缓步进入房内。简朴的卧房雅致清幽,透过帘子,隐约可见那倚着床栏看书的俊逸男子。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傅容止眸光微转,当看到那抹纤瘦单薄的身影,眸低闪过刹那光华,随即唇角勾起温和浅笑,“怠慢了,无垠姑娘。”
无垠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暗下微微的撇唇,虽然那抹光华绽放瞬间即已敛去,却仍被她捕捉到。
轻淡的嗓音沙哑异常,带着些许疏离:“丞相客气了,丞相日夜为国操劳。积劳成疾,为丞相诊病本是无垠该做的。”
纤细微凉的素手搭上他的手腕,眉心轻皱,抬眸望向那个笑得温润如暖阳的男人,“除了外伤,丞相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苍白俊逸的容颜神色一怔,随即扬起惯有的温和笑意,“嗯,前些日子府上有刺客突袭,一时不差,着了道。无妨,都是些不入流的三脚猫而已。”
无垠唇角邪勾,淡淡的收手,从药箱内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他,“这是治内伤的药,每日两次,服后半个时辰运功调息,若是不出意外,一个月即可痊愈。”
“无……有劳无垠姑娘。”傅容止静静的凝视着她,淡然无波的眸低掠过炽热,只是一瞬,便以幻灭。随即垂眸凝视着手里的瓷瓶,唇角绽开春花般的笑靥。这样就好!只要确认她安然无恙便好,她不愿承认,他便装作不知道!只当……她只是江湖中那个行事诡异,行踪不定的鬼医!
待他神游归来,却见她伸手朝里推了推他,“往里点。”说罢,便脱掉自己的绣花鞋,爬上床去。见他还冷着不动,不耐的直接伸手将他往里推搡一把,随即放下床帐。
“无……无垠姑娘……”朝里挪了一点,难得的,向来沉静淡泊的傅丞相,脸上的神色微的僵硬。
“嗯!”仍带着鬼面具的无垠跪坐下来,便卷起袖子,皱眉望向那个神色间难得带了一丝扭捏的俊逸男人,只见那深不见底的双眸绽出流光溢彩,苍白俊逸的容颜带着暧昧的微醺。
“你……这是再给我治病?”略微沙哑的嗓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然呢?”无垠暗自翻了个白眼,伸手将那神色怪异的男人一把拽了过来,正对着自己,然后直接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的上衣扯拉至腰间,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如此暧昧的气氛,如此亲近的距离,近到两人的呼吸就纠缠的一起。傅容止只觉得面上一热,不可抑止的红了俊脸。呃……治病,需要这么‘坦诚相待’么?
“别乱动!我要施针了。”从身边的针盒里取出消毒好的银针,眉心轻皱,对着扭捏不已的男人没好气喝道。
傅容止神色一怔,凝视着那熟练布针的素手,每一针都精准无比,每施一针,胸口那撕裂般的闷疼便减轻些许。
“闭目,运功调息。”
傅容止依令盘腿而坐,阖目运功调息着。没过多久,他的头顶便冒出轻烟热气。
见状,无垠暗自松了一口气,疲累的收好针盒,面色沉静的把他衣服拉上出,系上腰带,吩咐道:“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再与人动手。否则,气血逆流,筋脉尽断,到那时大罗神仙也难救!”
傅容止凝视着她那带着鬼面具的容颜,唇角勾起颇有深意的笑意,略微沙哑的嗓音轻声道:“容止,谨遵无垠吩咐!”
她手中的动作一顿,斜眼撇着那只笑得春花乱颠的狐狸,眼角轻抽。果然,人不能貌相。这个男人,坏得很!
愤愤的收好银针,撩开床帐,爬了下去,“既然病已经看好,那么……无垠就告辞了!”
傅容止神色一正,正欲开口,娇小的身子迈着肥短的小腿,从侧门蹒跚着飞奔而来。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一身的奶香,气喘呼呼的扑到正欲起身离去的无垠的怀里。
“娘娘……抱抱……娘娘……乖乖……抱抱!”曦儿一把抱住她的双腿,扬起粉嫩可爱的小脸,小嘴委屈的瘪着,眼中的泪光扑闪扑闪的摇摇欲坠。
瞬间,她全身一僵,望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顿时心如刀绞。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只是来看看,看看她的曦儿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长高!她现在是鬼医的嫡传女弟子,名唤无垠。那个林无敌早就死了!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俯下身去,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小人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曦儿……”
“娘娘……呜呜……坏坏……不要曦儿……”软软的小身子扑到在她的怀里,问着熟悉的气息,听到那熟悉的呼唤,小人儿愈发的委屈了,伸出肉肉的小手,捧着那冰冷的面具,红润的小嘴便亲了过来,鼻涕眼泪的蹭了她一身。
听着小人儿那奶声奶气的委屈控诉,无垠的心里顿时痛如刀绞,紧紧的搂紧了那软软的小身子,“不!娘亲怎会不要曦儿呢!娘亲要!就算弃了全天下,娘亲唯独放不下曦儿啊!”
这一刻,什么伤害,什么痛苦,她都不在乎了!只要她的宝贝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到处寻不到孩子的云心,竟瞧见向来乖巧听话的少爷,竟然腻在那丞相的贵客身上,神色慌张,正欲上前致歉,却听到那久违的嗓音,熟悉的呼唤。顿时,如遭电击,愣在当场,过了良久方才缓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瞪着那抹与记忆中吻合无差,却带了面狰狞鬼面具的牵手身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深怕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一不小心,就会幻灭。
直到走到跟前,颤抖的伸出手缓缓的抚上那冰冷的面具,方才放声痛哭,哽咽问道:“小……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吗?真的!真的是你!哈哈……小姐太好了!我就知道您肯定不会丢下云心跟少爷不管的!呜呜……”
看着又哭又笑的一大一小,冰冷的心里有了一丝温暖,伸手将那一大一小轻拥入怀,轻笑着道:“傻瓜!哭什么!”
“人家高兴嘛!小姐,你好坏!害得人家担惊受怕,伤心了那么久!”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好不好?”无垠唇角勾起温柔细腻的浅笑,拍着怀里的一大一小,轻柔的诱哄着。
过了良久,云心终于收拾好情绪,止住了眼泪,那双泛红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她傻笑。林无敌无奈轻叹,转而望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看着她们抱作一团痛哭流涕,却不曾吭声的男人。现在,被这一大一小这么一折腾,即便是她有心隐瞒也瞒不住了。况且,从她一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果然,垂眸深思的傅容止,唇角扬起轻笑,意味深远道:“如此也好,近来容止身子大不如前,府上也不太安生。这曦儿本是故人之子,与那丫鬟一并托付给我,可如今傅某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照顾他人?既然,曦儿与无垠姑娘如此投缘,若是姑娘不嫌弃,傅某便拜托姑娘了!”
顿时,心里一暖,林无敌视线朦胧了双眼,对着他轻声道:“谢谢!”谢他不负所托,还给她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谢他善解人意,没有戳破她苦心隐瞒的身份!林无敌已经死了,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南宫澈的寝宫里!现在的她,是重生后的无垠!此心无垠,情无垠!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傅容止苍白的唇角方才勾起酸涩的苦笑,隐忍许久的腥甜,破口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晕开朵朵殷红娇颜的梅花。他直到她安然无恙就已经知足了!无论她是无敌,还是无垠,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过的好!躲开这些纷纷扰扰!就够了!
随即伸手拔出刺在颈内的银针,任那蚀骨的痛楚将他淹没。无敌,不要怪我!我心知自己的时日无多了,若不如此,只怕以你的性子,很难坦然离去!
缓缓的阖上双目,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午后。随着父亲前往林府赴宴的他,却在宴席上隐疾复发,为了引人耳目,胸口痛楚难当的他,躲到了林府的后院的树林下。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不舒服吗?”稚嫩的童音从身旁传来,他顺着望过去,竟是个满脸污垢,面色苍白的女童。
见他不回答,那女童也不恼,只是喋喋不休的问着:“你流血了!你有没有看大夫?好多血,你是不是快死了?呜呜……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像娘亲一样,睡着了就不肯醒过来!我要你永远都陪着我!永远都陪着无敌!”女童似乎智钝,大大的双眼茫然而无光。却仍固执的伸出小手胡乱的抹着他嘴角不断溢出来的殷红,哭的悲痛欲绝。
“好!我不死!永远陪着无敌!”过了良久,面色苍白俊逸的少年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低低的诱哄着。那是第一次,感觉到就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错!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哭累了的小人儿蜷缩在林无敌的怀里睡着了,那双肉肉的小手却死死的揪住她的衣襟不肯放松。像是,一松开她便会不见了一般,见此,林无敌的心口如刀子剜了般的疼!
“云心,以后跟着我只怕日子不会太平了。”虽然当初百般不愿,可那个形同恶魔的男人终还是将她推进了这个旋涡内。江湖!呵!有多少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在江湖混出个名号,打出一片江山来!但,在她的心里,所谓的江湖大侠,不过是在刀尖下挨日子的亡命之徒罢了!
以为她又要抛下自己,云心一把死死的抱住她的手臂,急的哭出声来:“小姐!云心说过,不管小姐在哪里!小姐都是云心一辈子的主子!小姐在哪里,云心便跟到哪里!”
林无敌心里一暖,笑骂道:“傻瓜!我也没要丢下你啊!”
把马车停稳,霍毅对着车内轻声询问道:“姐姐,前面有家酒楼,你们先进去吃点东西,我去准备些干粮和盘缠。我们下午在出城吧。”
“嗯。也好。”
抱着孩子的林无敌与云心下了马车,进了酒楼吃了点东西,见霍毅还没回来,云心便提出来在周围转转。
林无敌无奈轻叹,看得出来这些日子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如见她提了出来,自是应允了。
“咚咚!”小人儿坐在林无敌的手臂上,玩的不亦乐乎,还不忘了时不时的凑过来亲她几下。
望着身旁和乐的母子俩,云心的眼圈再次泛红,轻声低喃道:“云心如果能够永远这样跟小姐在一起,该多好!”
“是啊。”林无敌凝目远眺,心不在焉的应道。心里却开始觉得隐隐的不安,总觉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感觉,自从她领兵南讨开始,便一直缠绕心头!穆云清死了!她也是两次死里逃生,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难道是……想至此,眸低蓦地阴冷,暗暗的攥紧了双拳,
蓦地,一个衣衫褴楼浑身溃烂化脓的乞丐猛地窜了出来,一把死死的抱住她的脚踝,嘶哑的嗓音奋力的不知在吼些什么。
出于本能反映,指尖的银针飞射而出,那浑身奇臭无比的乞丐顿时浑身一阵痉挛,倒在地上。
唇角勾起邪媚阴冷的浅笑,没有回头,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加快了步伐。
没想到那人却仍不死心,不顾一切的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她急奔而来,这一次,她清楚的听到他喊她;王妃!
眸光蓦地阴冷,猛地回身横扫,那人便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一旁的云心吓得惊叫出声,嫌恶的撇了眼那面目全非的嘴脸,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她现在的平静生活便是她一直祈求来的,为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迈出的一步还没有落地,一只木簪自身后滚落而来。眉心轻皱,随即垂眸望去。当看清那只雅致的木兰簪时,瞬间,整个人僵如石雕。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一只雅致的木兰簪,被她送给了那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一袭惹火红袍的他,总是喜欢慵懒的倚在某处,眨着潋滟的狭长凤眸,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喊她:小敌儿!
身形瞬动,顾不得那人身上溃烂流脓奇臭无比的伤口,向来清冷沉静的嗓音隐隐的颤抖着:“他,在哪里?”
客栈厢房内,气氛寂静的诡异。少年霍毅面色阴沉的坐在一侧,沉默不语。而清洗干净,上药包扎好伤口,焕然一新的破布,顾不得身上撕裂般疼痛的伤口,神色焦急的盯着那倚窗而立,锁眉沉思的精致容颜。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不禁再次焦急的唤道:“王妃!”
“呀!你别动!小心伤口裂开!你感觉不到疼啊!”将沉睡的小人儿安置好的云心,转身便瞧见破布那包扎好得伤口,再次渗出血迹,不禁脱口叱喝道。
“疼?”破布酸涩的笑笑,王爷此时被关在深牢里,正承受着惨绝人寰的酷刑!相比之下,他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一路顺利回到风烈,以南宫澈的身份及身手,怎会轻易落入皇甫煦的手里?”林无敌没有转身,清冷的双眸凝视着窗外的池塘,沉声问道。
破布蓦地红了眼圈,愤恨的一拳打在床沿上,哽咽道:“进了境内才知道,原来先帝早已驾崩,而且大皇子皇甫煦篡改遗诏,篡位登基。而且,不知大皇子他们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我们刚进入风烈境内,大皇子的人便将我们堵住。本来,王爷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若是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能够占到便宜。可是……可是,他们说他们的人已经早一步赶到了金盛,我们前脚刚走,他们便后脚将王妃带走。他们威胁王爷,若是,不想看到您的尸首,就乖乖的缴械归降!兴许大皇子会念在血脉亲情上,饶您不死!而且,会恢复王爷的王位!结果……”
唇角勾起讽刺冷笑,转过身来,微眯着清冷的眸子,冷笑着替他接下去道:“结果,你们归降了!才发现不禁我被抓是个幌子,;连那大皇子的承诺也都变卦了!不禁,囚禁了皇甫弦,而且还不分昼夜的酷刑侍候!是不是?”
破布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无力的耸拉下双肩,眼圈泛红,趴在枕头上呜呜的痛哭出声。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见他如此,林无敌无奈轻叹,口气微的放软。
“王爷被囚禁在深牢之内,日夜酷刑交加。破布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只能假装归顺那皇上身边的太监连胜,想趁着与他给王爷送饭之际,想办法跟王爷要来那日您赠与王爷的发簪。没想到,那连胜不禁提了臭了的馊水给王爷吃,而且还要我……要我用荆鞭抽打王爷!我抽了一下,便实在是下不了手,假装被他碰倒,故意撞进王爷的怀里,抢了他的发簪便跑了出去!没想到却被连胜看出了我假归顺的破绽,对我毒打一顿,后来不知为何身上便奇痒无比,后来开水溃烂流脓。我终日躲在宫里等待时机出宫,后来见了宫女就抱,他们都以为我疯了,便把我给丢出了皇宫!”
听他说完,林无敌垂眸陷入了沉思,看似沉静无波,听到他所承受的种种,如利刃插,进胸口,闷疼的发堵。暗自用力的攥紧了双拳,那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肉里,都未察觉手心血肉模糊。而一旁的霍毅则面色愈加的阴郁。他不希望她趟这浑水,她刚死里逃生勉强活了下来!
而破布则神色焦急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过了良久,冰冷的嗓音方才沉缓的传来:“毅儿,备好马车!今夜,便出发!”
霍毅一怔,面色阴冷的攥紧了双拳,但,当看清那张精致容颜上的阴狠决绝时,无言的领命转身。
连着几天几夜的奔波,众人的脸上满是疲累,破布身上的伤口也逐渐结痂,当他听林无敌说自己身上的溃烂是被人下毒时,神色更加的愤恨。
由他和霍毅二人轮流驾车,而那小人儿虽然受不了马车颠簸,却也乖巧的不哭不闹,只是赖在娘亲的怀里睡觉。
夕阳西沉,黑幕笼罩着大地。不知行驶了多久,一脸兴奋的破布撩开了车帘,激动道:“王妃,前方便是风烈境内了!赫撸达将军接应我们!”
林无敌眉心始终不展,只是勉强的勾唇一笑。
进城关卡处,守卫的禁军盘问森严,霍毅与破布倒也对答如流。只说,破布染了瘟疫,前去金盛境内求医鬼谷,没想到却失望而归。见破布浑身溃烂虽然上药爆炸过,却仍难掩臭气。只得匆匆放他们过关。
进了城内,马车约莫行驶了进两个时辰,方才在一处隐蔽处停住。
马车方才停稳,一身形魁梧身着盔甲的壮汉,便自暗处迎了出来。径直走到林无敌的面前,见她面带慎人鬼面具,微微一愣,随即单膝跪地,爽朗大笑的道:“哈哈……想必这位就是王妃了!臣赫撸达,参见王妃!”
在金盛破布便一直喊她王妃,刚开始时还是景王妃,后来直接连那景王也省了,直接喊她王妃,但显然赫撸达是误会了。林无敌眉梢轻挑,没有纠正他的口误,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夜幕中的风烈古都,淡淡问道:“情况如何?”
赫撸达一怔,随即才明白她问得是什么,连忙回答道:“明日便是皇上立妃之日,到时各国特使都会前来,为了保证各国特使的安全,到时必会调集一大批精兵暗中保护特使们,想必那时会放松警械。不如,我们明晚动手!”
“啊!要到明晚啊!”一想起自家主子还要再在那烈狱内呆上一晚,破布顿时心疼万分,不乐意的大叫出声。随即,想想赫撸达说的也有道理,只能闷头不吭声,表示同意。
霍毅神色未变,只是凝视着那带着鬼面具的单薄身影。
见状,赫撸达眼内精光一闪,望着锁眉沉思的林无敌,了然的笑笑:“以王妃之见如何?”态度恭谨,语气谦卑,然,眸低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讽刺却被那双清冷的眸子逮了个正着。
林无敌微眯着清冷的双眸,唇角勾起冷笑:“不!就今晚动手!”
赫撸达的神色一怔,随即微的阴沉下脸,冷声道:“此次营救九王爷之事,非同小可!岂能儿戏,王妃还是莫要玩笑的好!”
破布不悦的皱眉,正要叱喝他对林无敌态度的不敬,却被那纤细的手臂拦了下来。
莲步轻移,林无敌缓缓的走至赫撸达的面前,扬起带着鬼面具的容颜,微眯着的双眸灼灼的盯看着他,随即眉梢轻扬,冲他媚然一笑,轻声道:“就是因为知道非同小可,才非要今晚不可!不在今晚,难道,要等到您布好了陷阱,再跳么?”女人的神色蓦地阴冷,眸低闪过阴狠的寒芒,倾身靠在他的肩膀,唇角邪媚的冷勾,轻柔的嗓音讽刺道:“我的赫撸达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