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敌深吸一口气,伏地参拜,“民女林无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男人缓缓转身,俊朗的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弟妹,快快起身,自家人何须如此多礼!怎么?洬那小子没来?”富有磁性的嗓音亲切而不夸浮。
对于他的明知故问,林无敌神色未变,却暗自咬牙,耐着性子回答道:“回皇上,民女是只身前来!”
东方萧习惯的扬眉,斜睨着她的深邃双眸闪过玩味,踱步走至龙椅坐下,沉缓道:“弟妹,进宫见朕所为何事?”
深吸一口气,林无敌扬起精致的小脸,清澈的双眸,毫无畏惧的迎上帝王那双精芒毕露的双眸,坦白道:“民女今日未经宣见,擅自进宫,正是为了官银失窃一案而来。”
“哦!”东方萧轻挑眉梢,逐轻笑道:“官银失窃的案子,董大人已经破了!案犯已经关押在天牢,等着择日宣判!”
“敢问皇上,您确信那皇甫弦就是官银失窃案的主谋?”压下心中的怒火,林无敌微眯着双眼,对着高坐在上的东方萧,冷声问道。
果然,东方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东方萧垂下眼眸,沉吟着:“这个……人证物证俱在,兵部也以在他质子府内,搜出了失窃的官银。难道,这还不足以定罪?”
林无敌唇角勾起冷笑,“够!只要皇上您一句话!”呵!人证物证拒载?想他东方萧,金盛王朝的主子爷,他想要谁死,还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东方萧微眯起双眼,灼灼的盯着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女人,神色有了一丝不悦。半晌方才收回视线,拿起一本奏折心不在焉的看着,冷声道:“弟妹,这是在指责朕昏庸无能吗?”
此时的东方萧,就像是优雅闲适的豹子,看似温和无害,却危险十足!
林无敌眼皮一跳,连忙俯身行礼,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恐慌,清澈的双眸犀利不在,凝气朦胧水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无敌不敢!莽撞顶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只是,此案疑点重重,我朝与风烈素来交好,若是如此不明不白的便定了那皇甫弦的罪,只怕会引起祸端!”
他的脸色稍有缓和,目光如炬,将林无敌再次盯看一番,冷哼一声道:“素来交好?那风烈国明知我朝与边关辽寇之战,是如开弓之箭,非战不可!却在此重要关头劫了我军粮草,如今敌强我弱,被逼退三百公里!这帐,又该怎么算!”话音刚落,他指尖一弹,手里的奏折便直直的落在林无敌的面前。
林无敌看着眼前的边关急报,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风烈与苍湅相勾结?看着奏折的落款人,正是董寰的父亲,懂峇权!
唇角勾起冷笑,抬头挑眉,望着那个金盛王朝的帝王,沉声说道:“事实未必当真如此!陇垠距离都城少说也要十天的路程,而且中途多处关卡,禁军守备森严。莫说,万两黄金,只怕是一箱都难以偷渡!再者,如果说皇甫弦有心盗窃官银,又怎会愚蠢到将窃来的赃物藏在自家府内,等人抓脏!”
林无敌转身,见东方萧剑眉紧锁,沉思不语。只是扬眉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至于风烈与苍湅勾结一事,更是无从说起!据我所知,在众多皇子中,皇甫弦算是让风烈皇帝最为得意的一个。曾多次向皇上提出想要替换质子的想法,皆被您驳回!而前段时间,风烈帝君再次递来帖子,望您点头。如此紧要关头,他又怎会蠢到引火自焚!”
东方萧的眼中闪过激赞,双眸灼灼的凝视着她,意味深长的叹道:“可是官银之事祸起边关,被敌军击退三百公里不说,连穆爱卿都身手连累!身负重伤!可,空有百万雄兵,无令调配!如今朝廷再没有多余的一兵一卒!”
林无敌一怔,垂下眼眸,心下轻叹。这一切的一切,果然只是某人为达目的,而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为的只是想要逼出麟虎令,逼她出头!
无奈轻叹一声,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伸手从怀里取出那块令牌,媚然一笑,缓声道:“此物乃爹爹临终前留给无敌的遗物,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般禁令。直到前两天,方才从古书看来,原来这便是金盛世代流传的麟虎令!”由此令在手,上可直谏君王,下可调动百万雄兵!
果然,东方萧的脸上再次绽开温和无害的亲切笑容,站起身来,朗声道:“好!即刻起,朕便封你为巾帼大将军!领兵千万,征伐苍湅!”
林无敌一怔,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意气风发的“卑鄙”帝王,领兵南伐?
从御书房出来,林无敌无力的闭了闭双眼。用力的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不知道那东方萧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耳边再次想起,他那意味深长的话语:“林将军辞世前,曾跟朕恳谈过。他说,他的女儿并不痴!而是大智若愚!若是日后得以开智,定会力挽狂澜,气吞山河!”
不管是真,是假,现在都已经没意义了!不论是为了救出皇甫弦,还是协助穆云清,边关这一遭,她都非走不可!
看着前方带路的傅容止,面上娇柔,目光清冷,心中轻叹,这里的女人毒啊!面若桃花,心如蛇蝎!这里的男人坏啊!个个都精的快成猴了!除了,残暴无情,就是阴谋诡计!现在她发现,这个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
跟在傅容止的身后,穿过层层关卡,方才抵达关押重犯的天牢。
整个天牢如凭空掏出的铜墙铁壁,除了顶端的透气孔,密实的连条缝都没有!进了这里,除非皇上特赦,否则就连只苍蝇就飞不出去!
刚进牢房,一股令人做呕的腐朽糜烂气味扑鼻而来。眉心轻皱,林无敌连忙伸手掩住口鼻,紧跟在傅容止的身后。直到他在最里端的牢房前顿住,命看守的禁军将沉重的牢门打开,转身对她绽开温润的笑,“王妃,到了。”
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向他致谢。刚欲踏进牢房,她的脚却像是生了跟一般,沉重的让她迈不开步伐。
阴暗的牢房中,那绝美堪比洛神的男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半靠在阴冷的墙面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半张脸,身上那惹火的红袍不见,只着单薄的中衣,而原本月白色的中衣,此时布满条条鞭痕,皮开肉绽处,凝结成块的乌血粘着破碎的布料。
女人微眯着清冷的双眼,缓缓的转过身来,面上神色未变,唇角却勾起阴冷诡异的笑。
“是谁对他下得毒手!”
精兵们面面相视,一时间被她的气势所震住。他们皆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卫兵!即便是面对在强悍的敌人,他们也不曾有过丝毫的惧怕。而此时,面对眼前那个瘦弱精致的女人,竟被震的说不出话来。
天牢外,一袭白袍的傅容止神色微变,抬手掩嘴便是一阵掏心掏肺的疾咳,随即缓缓阖上双目,待再次睁开时,苍白俊逸的容颜上再次扬起温和如暖月的笑,温润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们只管看守,对风烈的质子王爷下手。他们还没那个胆,皇甫王爷被押进天牢前,可曾到过别处?”
精兵尉官一愣,随即才意识到丞相是在询问自己,连忙说道:“皇甫王爷是被兵部得人送来的,在此之前应该是受过刑问。”
温暖如春的男人,眉梢一挑,温润的嗓音淡淡的问道:“主审官是谁?”
“是董大人!”
男人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掩嘴轻咳几声,看着掌心猩红的温热,面上神色未变,波澜不惊,暗暗调息内力,压下胸口的揪疼,随即转身,缓步离去。
林无敌心底酸楚,视线朦胧了双眼,轻柔的伸手将男人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倾尽全力的撑起他那高大的身子。
似是扯痛了身上的伤口,极为压抑的地抽一口气。披头散发的人,缓缓的睁开了狭长潋滟的双眸,待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时,眸内急速的闪过恼意。傻女人!不是让破布带着她离开么?怎么还傻傻的要往这牢笼里钻!
沙哑的嗓音,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宠溺与无奈,无力的阖上双眼,靠在她的肩上轻喃:“小敌儿,你不乖!”
林无敌眉心轻皱,唇角却勾起淡然的笑:“我的恩还没有报完,你就只能好好的活着!就是进了阎罗殿,阎王他也不敢收!”
皇甫弦的身子软绵无力的靠在林无敌的身上,意识不大清楚,却仍低低的问着:“小敌儿,你,为什么来回来?”
林无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回来,难带,丢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吗?”
皇甫弦闭上眼睛,强撑着随后一丝意识,重复又问道:“为什么要回来?”
“我没办法丢下你不管!”
他缓缓的睁开双眸,唇角扬起盈盈笑意,虚弱的声音似是恢复了以往的轻佻与无赖,“小敌儿,这次你冒死救了我。不如,我以身相许,从此一生,只为你一人而活可好?”
林无敌全身一怔,讶异的看着他那张绝美邪魅的俊颜,唇角动了动,刚想开口。却见他,再次阖上双目陷入昏迷。
刚出天牢,就在林无敌为如何回去而烦恼之际,一名白衣少年,赶着一辆马车迎了过来。
“请问,您,是景王妃吗?”
林无敌一怔,随即警械的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驾车的少年,沉默不语。
少年一怔,随即不在意的挠挠头,不以为意的嘟囔道:“我家主子吩咐,让我赶车在此处等候王妃。”
“你家主子是?”
“我家主子啊,就是当今宰相傅容止,傅大人啊!”少年扬起浓眉,神色间满是骄傲的说道。
冲着他淡然一笑,“那就有劳了!”
想起那张苍白俊逸,却总是挂着温和淡笑的俊容。心里轻轻的念道:傅容止……
少年帮她将皇甫弦扶上车,便坐到马车前面,专心的驾着马。
而林无敌看着昏迷不行的皇甫弦,耳边回响着他那虚弱无力的话语:小敌儿,这次你冒死救了我。不如,我以身相许,从此一生,只为你一人而活可好?
突的,一阵极轻的声响传入耳内。她警械的掀开车帘,对上的却是那双犀利幽深的双眸!呃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