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蔡念决定回国的时候,已经“隔离”祖国八年之久。
在做这决定前也曾犹豫了许久。
回国?真的是为了陪父母看病吗?是不是还想见某个人?那个分手八年的冤家,也许早已面目全非,也许早已为人夫为人父了,甚至即使碰到了说不定都不认识了。
想到这些,蔡念突然有些憎恶自己。
但无论如何,回国的决定就这么定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那班从伦敦出发的飞机,稳稳地停在W市国际机场。
机场人潮汹涌。蔡念和父母推着行李匆忙前行。
八年啦,离开已然八年啦。疲倦中带点兴奋。但在机场大门的自动门打开的瞬间,蔡念却傻了。
通过透明的玻璃门,她看见外面迎面而来的某人也一样推着行李箱要进来。
怎么刚下飞机就遇见了他呢?
确切地说,是他们!
曾经那么熟悉的那两张脸庞,八年前,正是这两张脸庞,使她不得不决定作别W市天边的云彩远走他乡。而今重回故里,却奇迹般地“有幸”再次遇见!
真是命运的捉弄!
现在他们一起来机场,那么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吧!还好没呆在中国目睹他们更多的幸福,否则都不知怎样度过那些日子。八年前那天某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冷酷无情的言语,还有她生日那天等了三个小时等来分手的事实!这些印象一一在蔡念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阵剧痛。
他们有说有笑地向蔡念的方向进来,蔡念使劲地抓住行李箱,几乎想立刻要掉头。但后面的人一直往前涌,实在不好转身。所以她又这么想,为什么要逃避?应该平静地对他们说“HI”,然后潇洒地走开,留给他们一个洒脱的背影。更何况,也许他们根本认不出我来了。蔡念变了好多,以前那学生头已经变成了飘逸的长发;以前的中国式黄皮肤,现在因为英国多雾的天气已经变成非常白皙。以前学生模样的青春打扮,现在已经走职业女性的打扮,而且现在她还戴着黑框眼镜。
他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
米有爽朗的声音传来,“这次去S市出差必须要带点特产过来,否则。。。。。哼。。。。”
“知道啦,在下当然会记得孝敬您老的。。。。。”某人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熟悉。
一会儿,米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住了——是她,居然是她。她回来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蔡念?”的声音。
衿轩不解米有的反应,循声朝前看去。顿时,挺拔的身躯刹那像雕塑一样木木地立在那里。她!那低着头的女子不正是蔡念!那么熟悉难忘的脸孔,即使化成灰也记得。整整八年零六天……她还晓得回来吗?
蔡念的爸爸突然对蔡念说,“姑娘,前面有一个小伙子一直看你,我好像哪里见过。很熟悉。你们认识吗?”
“我们走吧!”蔡念没有理会,神色复杂地说。
然后。。。。然后,擦肩而过。
“姑娘,也许你们认识……”她爸爸还在回忆那个男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早已不是我认识的人了。”蔡念看似一脸平静,“我们走吧。”
但是走出大门不久,蔡念还是忍不住转头再看,却发现某人也正好转头看她,视线在隔着透明玻璃的空中相撞。
蔡念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非常难看的苦笑,点头致意一下。某人还是那么挺拔高大,现在看上去风度翩翩,只是神色里透着一股不知是不是忧郁的气质,是以前没有的,至少少了些从前掩饰不住的欢快。
但很快就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淹没。
出租车内。
“姑娘,我想起来了。”蔡念爸爸突然说,“那年我们去你学校搬东西,他一直在楼下盯着看。见到我,那眼神好像很不友善。”
“哦--------”蔡念妈妈也似乎想起来,“后来看他好像都哭了。当时我还好心问他怎么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他倒像很多年前一个人。”蔡念爸爸神色黯淡地说,“莫非是------”
“已经是很久很陌生的人了。”蔡念打断了她爸爸的回忆,她不想她爸妈多提这个人。
不是不心疼,是实在不愿回忆了。
这时出租车收音机里响起W市一档很有名的搞笑节目,叫“小米和阿土老板”。
里面传来的声音真是熟悉啊!
没错,正是刚刚在机场遇见的那一对!她们是电台主持人?
蔡念问司机,“师傅,刚刚那个搞笑的节目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这个年龄三十开外的男司机可把话匣子打开了,“这个节目可有名气了。我们都爱听,挺搞笑的。我也算是他的一个忠实听众。这个叫阿土老板的可是咱们W市的名人咯,很多本土企业都叫他代言呢。反正W市大型活动都由主持,很多人结婚的主持都找他。现在身价可高了。不过-----听说这个阿土老板很怪-----”
“哦?”蔡念附和了一声。某人变得人五人六了,她似乎早就知道。
收音机里与他搭档的米有也配合很好。那一刻蔡念知道,某人确实需要的是一个好搭档,无论各方面。但现在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司机意犹未尽,对这个阿土老板如数家珍似地,“他主持的两档节目都很名,一个是你们刚刚听过搞笑类的,还有一个是夜晚十点半的感情节目,叫什么‘问情’,是一档女性听众的节目------你想啊,一个大男人能把女性节目主持的这么好,真是了不得。我家那口子简直每晚必听。那节目我也听过,确实做得可以,很感人。要是我是女的,指不定也被着迷咯。”
“这么神奇啊。”蔡念有点好奇,“你刚刚说他很怪,指的是什么?”
“哦,都忘了说了。听说这个人听说很帅,到现在还没女朋友,有很多人喜欢他,可是居然传说没女朋友。你说是不是名人都兴这个啊,具体我也不清楚。这些八卦是我家里那个告诉我的。我也不关心。不过也奇了怪了,你说一个男人搞笑节目做得这么好,怎么同时还能把伤情节目也做得这么好?确实有水平啦。”
司机说了那么多,蔡念只听的那句“现在还没女朋友。。。。。”?是真的吗?可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又算什么呢?
哎,庸人自扰!算了,不是说现在所谓的名人都这样吗?这个叫名人隐私,这个叫偶像路线。何况他的一切与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哎,也许这就是结果。
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蔡念转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