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轻轻一笑,眸光诚恳。
“郡主,代太后驾到……”
静谧的氛围被打破,丛兰匆匆跑入,一向镇定的脸上居然带了三分慌张……
云潇心里一凛,恬然笑容中,竟似多了几分肃杀。
混乱的记忆立刻清晰:飞溅的血液、惊慌的人群、呼啸的冷风,还有那一双墨玉一般的眼睛,安然凝视着她。
莫名的安静,与平和。
是谁?
杀手的出剑只有六招,就被云潇用肩膀迎上去,而后行刺失败。云潇自知自己武艺超凡,却也不是如臻化境……
不是她武艺非凡,而是对方,出手太差,太慢。
既然手艺堪堪,他们又是如何混入守卫严密的深宫中?中间必有人接应……
其实,若是在江湖中,这样的功夫也算一流了,但要刺杀九五之尊,凭这些本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若说刺客为杀容舒玄而来,为何要暗中下手,试图将云潇穴位封住?一击得中的,不应当是容舒玄么?
若说是为杀上阳郡主而来,为何又在宫中行事?上阳郡主府绝不如深宫的铜墙铁壁,而且她屡屡出府,每一次机会都比这一次来的容易。
前后种种,她都想不通。
但此时此刻,代太后探病……居然让她混沌的神智,有了一丝清明。
冷意再次席卷云潇的心头,云潇慢慢睁开双目,眼神清澈平静,却是将仇恨的骇浪深深掩埋于底。
既然付出了这样多,云潇便不能轻易放手。未到品尝仇人鲜血的那一刻,云潇绝不退缩。
冷冷的弯起唇角。不错,算计到她上官云潇身上,她必当立誓,手刃凶手,决不轻饶!
“太后……”
状似痛苦的支起身子,不意见到了一脸凝重的太后。室内寂静,而她手持佛珠,缓缓走入,似是疲惫不堪,仿佛又苍老了不少。
灯火朦胧,却映出她鬓间已然花白。素日只觉她睿智狠绝,却忽略了她已是一位垂垂老矣的妇人。
肩头的疼痛已然消除不少,只有阵阵凉意,想来是草药的效力。云潇一语不发,静静打量太后。
论起血脉,云潇与她毫无联系,然而两人眉眼之间居然颇为神似,这不免令她称奇。
“快别多礼。你救驾有功,哀家要谢你还不及呢……”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慈祥,“只是你这傻孩子,你是济南王最后的血脉,若你有了三长两短,哀家有如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表哥?”
表哥,表哥……
这个熟悉而似乎又陌生的词语,霎时击中了她记忆深处,某个不愿人知的角落。
莫名的,生出几许惧怕。
“皇上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统,绮月自然要舍命去救的……”柔顺的垂眸,低语,“若是因此让娘娘担忧,是绮月的不是。”
“为褒奖你救驾之功,方才哀家与皇帝商议了,赐上阳郡以南,大河之畔的康县、台县给你,加封食邑三千户。”代太后缓缓的说了,笑容和善。她慢慢在云潇身边坐下,关切的抚摩云潇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