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菲怎会不明白?说到底,她的消失,是伤害了他,加之失城,无非于他,伤口撒盐。韩小菲对他,不算是咬牙切齿的恨,只是想起那下手时那瞬的决绝,她真的心冷。那种冷,入骨三分,彻至心扉。
然,他以眼还眼,以伤害还予伤害;她欠了他,还了他,扯平了不是?韩小菲想,纵是自己不想计较,越楚戈又怎会轻易作罢?她真的理解不了他,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在乎一个人,是让她透过自己看到更远的天空,而非画地为牢,圈绑她做井底之蛙。
看着主子忧伤的神色,芸儿道:“主子是否对皇上有甚误解?”
苍白的脸上淡淡一抹笑,自嘲地喃喃:“误解。是误解倒好。”
芸儿眨巴眼,似乎是极其不理解韩小菲的话,“虽然芸儿不清楚出了何事,但皇上把主子抱回凤音宫的那会儿,真好着急的,一下就传了多名御医。”
韩小菲没有出声。她能想象出他将她抱回时是慌是乱,她也相信,他到底是不想她死,却,不是不舍得。就像他说的,他还有太多问题尚未得到答案,他怎会舍得她就这么简单死去?
蝼蚁偷生,那亦要看他给不给予机会。
韩小菲倒还真希望他下手再狠点,那股劲再重点,等她烟消云散再放手,那,多好。
“当然。皇上做的都是对的。”韩小菲唇角上扬,却不过再次勾扯一抹嘲弄,她想:怎好解释?就芸儿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就算皇上要杀了她,她要死也会替主宰者找出对的理由证明自己该死,皇上的形象太神化了,想要颠覆,实属难上难。
果然,不容韩小菲判断想法是否极端,这厢,芸儿已开始证明她的定义是种对。
“芸儿这次是活得成了。”芸儿双眸滢滢闪动,抿唇笑得开怀。
韩小菲看着泪光泛动的小脸:“怎么?”
“芸儿多嘴了。”芸儿赶紧一抿唇,怕是说错话的样子。
耍太极?不喜欢。
韩小菲叹气:“你都开口了,莫不成想吊你家主子胃口么?”
芸儿连忙摇手。主子开口了,她当然不所顾忌了。虽说主子从未主仆分明,但形式还是需要的。
“你不见,没有候好主子,皇上差点要了奴婢的命,却也没杀芸儿的头,只道若两月内主子回不来,他就会赐死芸儿。”芸儿做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模样,“芸儿知道,芸儿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都没拿了芸儿的脑袋,那是皇上看在主子份上,看平素主子喜欢芸儿,所以才得幸免。芸儿知道,皇上对主子是极好的。”
爱屋及乌么?韩小菲瞅瞅芸儿,韩小菲且是不明白她话里意思。他不杀她,心存感激不止,且还觉得是种光荣?叫她怎说她才好?不好怪她,心里只得连连叹气。
“主子,你到底去哪了?你知道么,你无端端不见,皇上像……总之,是很难过的,隔三岔五地就到凤音宫,站在屋内像失了魂似的,又或是,抚摸窗栏,望窗发呆。”
他?会这样?韩小菲怔了怔,似乎能想像出那样的画面。
对着空旷,用心说话。用一种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给消失的身影听,说给,自己听。
是那样吗?他的心也会受制也会牵绊?不。韩小菲暗笑自己想太多,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韩小菲用手轻抚脖颈,脖子上阵阵疼意,提醒,之前那一场惊心动魄。
“结果就在主子不见的几日后,一场惊变……”就在韩小菲发怔间,芸儿又道,“措手不及,于皇上来说,真算是雪上加霜了。”
韩小菲回过神:“你是指失城?”
“是的。”芸儿紧接着道,“赫连在夜里偷袭大越三城,真是……全军覆没,连想派兵增援都是来不及了,一夜之间,三城皆失。”
“嗯。我也听说了。”想到都城百姓所言赫连国过于残忍的话,韩小菲叹息,“听闻赫连国较狠,早该防着的。”
“本是防着的。”芸儿神秘兮兮地看了看门外,听闻的确是没啥动静,才道,“我听太监说,皇上早晓得赫连狼子野心对大越是虎视眈眈,皇上和将军是商议了好久,本拟有计划要给其一个措手不及,结果,不料是走漏了风声,皇上的身边,有赫连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