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叶老转过身来看向叶焱说道:
“所以,当圣旨下达的那一刻,这个谎言就不能再延续了,我们都自愿活在谎言中,可是你不同,焱儿,你无需承受这份责任,所以,你不用嫁给逸王。所有的一切,本就该由我来承担,所有的谎言,也都该由我来结束。”
听着爷爷宣誓般的言辞,叶焱用手直接在脸上胡乱地抹着,擦干早已泪水纵横的脸颊,抬起头,坚定地直视叶老眼里。
“不,我愿意嫁。”
听了这么多,叶焱心里五味杂陈,思绪也一片混乱,百转千回。
可是,有一点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那就是——她愿意、愿意嫁给那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老人。
眼前这个沧桑的老人,她已经从心里把当成了亲人,她不希望他再次陷入痛苦中,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一辈子最终只是在绝望中结束。
到了他这个年纪,本该享受着天伦之乐,可是他呢?他又在经受着些什么?
叶老诧异地看着叶焱,显然没料到叶焱会这么说,从那天她接到圣旨及这两天的反应来看,他知道她是不愿嫁的。
何况,这几天的相处,他知道焱儿完全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她独立、有主见且想法特立,依她的性格是绝不愿接受皇上的赐婚。
略一想,叶老便明白叶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其实只是想告诉她她不是他的孙女,所以无需承受这些,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便道:“不,焱儿,你不用嫁,也不能嫁。爷爷告诉你这一切,并非希望你因为感动心软而同意出嫁,相反地,我希望悲剧不再延续下去。焱儿,你有你自己的天空,你该得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最后一句话,叶老是叹息出声,但话语中又满含希冀。
是啊!她该得到幸福和自由,连带着他那一份。
听着爷爷的祝福,叶焱在心底苦笑,失去了原本所熟悉的一切,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她,以后真的还能拥有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容吗?
她不知道……
但此刻,她知道,她要做的就是不让事情变得更坏,不让眼前这个老人在承受更多的痛苦,叶焱直视叶老。
“不是的,爷爷,我是感动,可却不会因此而心软,我会答应,不是因为怜悯或同情,只是……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看着你痛苦焱儿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的真的……很糟糕,也许就像你说的,这或许就是天意,天意注定让我成为你的孙女,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孙女,就让我嫁给逸王吧!”
叶焱的声音平静而空灵,却在叶老心上泛起层层涟漪。
这样……足够了,叶老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欣慰,能听到焱儿这样一番话,真的足够了,但是,他不能。
“焱儿,正因为你把我当亲人,爷爷才更不能让你嫁给逸王。”
叶焱真真无语了,她都讲了这么肉麻的话了,把她内心最真挚的情感都剖析了,爷爷竟还不让她嫁。
话说白天她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嫁,可是现在呢?她说要嫁,爷爷却硬不让她嫁,这世界凌乱了吗?爷爷宁犯抗旨之罪也不让她嫁。
叶焱讲话本就不喜兜兜转转,扭扭捏捏,何况对方还是爷爷,一拍栏杆坚定道:“不行,我一定要嫁。”
她决定了的事从不会轻易改变,不……应该说她怕自己真的会轻易改变,毕竟这是违心又无可奈何的决定,而她从来是个随性而为的人,绝不愿也不能强迫自己,她真怕时间一长自己真会被爷爷说服,所以此刻必须态度坚决。
看着如此坚持的叶焱,叶老也有点郁闷了,这是什么情况?
决定换个角度劝道:“焱儿,你应该也有听过逸王的风评,嫁给逸王,你是不会幸福的。”
叶焱倒还真听过关于逸王的那么一点信息,虽然寥寥但好像都是不好的,叶焱汗颜,貌似她要嫁的那个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哪!
但还是张口反驳道:“为什么?就因为他无所事事?就因为他吃喝嫖赌?就因为他是个极品草包?爷爷,焱儿深信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所以不管逸王是何许人都与我无关。”
因着对方是自己要嫁的人,叶焱对他是格外的咬牙切齿,即使是王爷,也毫不顾忌地数落着他的缺点,即使那些缺点是自己恶意下的胡言也不管。
不过,叶焱不知道她说的那些根本不是胡言,因为某人貌似就是这样一个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相处了那么多天,早知叶焱没有尊卑观念,甚至有点口无遮拦,但叶老还是不厌其烦地劝道:
“焱儿,在外面切不可如此说王爷。”
“哦!”
叶焱口应心不记地应付道。
“逸王他……哎!总之,你嫁给逸王是不会幸福的。爷爷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和慕非能幸福,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叶老叹息道。
知道爷爷的担心,不过听爷爷的口气,貌似……看来,明天她得好好打听下,那个逸王似乎真的很不堪哪!
哎!别是劣迹斑斑就行了……
“爷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坚持,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更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为。”
讲完,叶焱真的很想狠狠敲自己几个爆栗,哪有人跳火坑还跳得这么积极又坚决的?
叶老见叶焱突然转变地这么快,态度又如此坚决,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便决定明天再谈,想着她许是听了他刚才的一席话一时冲动才会如此坚决,等晚上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或许就会改变心意了。
便说道:“焱儿,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要这么快决定,事关你一生的幸福,还有,不要担心违抗圣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切本来就该由爷爷来承担。”
要说,叶焱还真是暂时的脑袋发热,一根筋到底,不过,虽说冲动是魔鬼,可人生中很多时候还是需要冲动的,不管爷爷怎么劝,叶焱还是坚持。
“爷爷,你真的不用再劝了,焱儿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你就让我嫁给逸王吧!就让焱儿再任性最后一次吧!”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