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龙自树上飘下,按着金玉指给的道路,施展飞行之术向前飘去。他心下则疑窦重重:仅凭一句话,人家肯相信我么?关键是,为什么金玉说那人看到粉衣仙子赠给我的护身符就一定会相信我呢?难道说,那人跟粉衣仙子有渊源,或者她们是朋友。想来也许那人认识粉衣仙子,所以只要我拿着其故人的饰物去见她,她必然认为我跟粉衣仙子是好友,从而不会对我起疑,并能把她要对金玉说的话放心的让我转达给金玉。
当司马云龙按着金玉给自己描绘的路径来到目的地时,他不禁愣住了,原来前面闪出一座石洞,显然是青城派犯了错的弟子面壁之所,然而为了不至于使受罚的弟子逃脱,特地装了一道铁门,这里虽然是人迹罕至,可路子安还是派了二名门人在此持剑把守。啪啪,司马云龙当下飞出两片树叶,一一将看守者的昏睡穴封住,令二人沉沉入睡。
“什么人在外面?”显然司马云龙的举动惊动了洞中人,然而通过此人的声音,司马云龙可以断定这人是位内功不凡的女高人。
司马云龙又上前几步,冲洞里一拱手,说起了金玉交代的话道:“金玉拜见良缘!”
“啊,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显然司马云龙的话,令洞中女子震惊不已。
司马云龙只得重复一遍:“金玉拜见良缘!”
洞中女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暗语,你不是他,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呀?”
司马云龙想仔细看清洞中一切,可惜的是身处黑夜,加上洞中无有灯火,所以虽然晓得洞中有人,可是根本看不清那人的相貌。说道:“晚辈司马云龙,受金玉前辈之托前来拜见前辈。”
“他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见我?”洞中女子问道,同时传出来的还有锁链相击声,显然她有枷锁在身,再加上洞口有门,一时难以出洞。
司马云龙是说道:“前辈方才中了路掌门的暗算,不幸受了伤……”
“什么,他受了伤?严重么,有没有生命危险,伤在哪儿,治愈了没有?”洞中女子显然极其关心金玉,当闻听其受伤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司马云龙说道:“无须太过担忧,金前辈伤势不算太重,并无生命之忧,只不过是一时难以运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而已!”
“唉,谢天谢地,没事就好呀!”洞中女子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颇为温和的询问:“对了,这些年他过得好么,是不是还孤身一人呀?”
司马云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跟金玉认识不久,对其有些情况并不了解,所以说道:“过得好不好,这个前辈并没有对晚辈提,晚辈并不知晓。不过,晚辈知道前辈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想来在这么多年风刀霜剑的逼迫下,他一定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采,想来脸上也添了皱纹,须发也斑白了,唉,这都是我害的呀!”洞中女子幽幽的发着令司马云龙感到莫名其妙的感慨。良久之后,她又问道:“他叫你来还有别的事么?”
司马云龙说道:“没什么大事,金前辈只是命晚辈向您报一下他的平安,请您不用惦念,并且命晚辈转告您,请你相信他,他一定会想办法将您救出去的。另外,金前辈还说了,您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尽管可以对晚辈讲,由晚辈回去转述给金前辈听。”
“你小子不是路子安派来探我口风的罢?”洞中女子对司马云龙仍存质疑。
司马云龙道:“怎么,前辈您不相信晚辈?”
洞中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老实说,我的确不相信你能冲破路子安的层层关卡来到这里,况且目下路子安正在筹备武林大会,四外必然会多加人手巡逻,如果不是自己人,你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到达这里?”
司马云龙犯难了,说道:“金前辈不在这里,您叫我如何证明自己呢?”
“既然无法证明,那就回去吧!”洞中女子道。
“啊,有了……”司马云龙顿觉有了自己有证明材料,说道:“前辈,晚辈这里有一件护身符,我想它能向您证明晚辈我不是路子安的心腹。”
洞中女子道:“那就扔过来给我瞧瞧。”
“好的。”司马云龙取下粉衣仙子所赠的护身符,托在掌中看了看,道:“前辈,您接住了。”手掌一抬,护身符登时如一柄飞镖直射向洞中。虽然如此,可是他仍然对金玉教给他的这个法子疑信参半。
“啊,它怎么会在你这儿,说,你小子是从哪儿偷来的?”洞中女子诧异之余询问。
司马云龙心下有些不豫,毕竟被人说成贼这滋味并不好受,当下不快地说道:“前辈,您也太小觑晚辈了,什么偷呀,这可是晚辈的一位朋友心甘情愿赠给晚辈的。”
“对不起,小朋友,我不是有意的。”洞中女子终于相信司马云龙了。她长叹一声后,说道:“小朋友,能不能跟我说说赠你护身符那人的情况啊?”
司马云龙说道:“晚辈虽然跟那位小姐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晚辈对她的底细并不清楚,所以她的具体情况没法对您说。”
洞中女子恍然一叹,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呀!唉,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看来我们还挺谈得来的。对了,能不能将你们二人结识的经过,以及你对她的印象对我讲讲啊?在这里关了这么久,实在是寂寞,真的很想听听有趣的新鲜事呀!”
“既然前辈想听,那晚辈就说说。其实,说起我们二人的相识,还真是挺有趣的。”司马云龙微微一笑,便对洞中的神秘女子把他跟粉衣仙子结识的经过讲了出来,画舫谈心、笑败金玉统统讲了,因为碍于少女的名节,所以关于闺房输真气一节删而未言。洞中女子听着司马云龙的述说,不时插话问一些问题,虽然听说爱人金玉败在了司马云龙之手,可是听闻粉衣仙子高兴,她竟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显然好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听洞外年轻人的讲述,洞中女子说道:“唉,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呀!司马少侠,今年多大了?”
司马云龙心下费解,不明白她问自己的岁数干么,不过还是如实答道:“晚辈今年二十岁了。”
“二十岁,正当青春年少,还没娶亲吧?”洞中女子颇为温和、甚是关切的询问。
司马云龙有些尴尬地说道:“虽然没有娶亲,可已经订亲了。”
洞中女子顿反常态,有些惊讶地说道:“哦,谁家的女孩,她叫什么,在哪儿?”
司马云龙道:“她叫陈凤如,是飞鹏庄的千金,也跟晚辈来了,现在正在客房中休息呢!”
“哼,你走吧!”洞中女子失望之余语含愠恨。
司马云龙心下感到莫名其妙,忙询问道:“那么前辈有什么话要晚辈转述给金前辈么?”
洞中女子道:“好罢,你告诉他,就说我很好,叫他好好养伤,我相信他一定能救我脱离虎口的。”
司马云龙道:“前辈,其实晚辈也可以救您出去……”
洞中女子不待年轻人的话讲毕,便予以打断:“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你走吧!”
司马云龙真是弄不懂,如果说金玉不想自己伸援手那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可是这女子也不要自己相救,难道说是受虐狂么?是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势力,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呢?总之,头都大了,仍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虽然他清楚面前这人能解开自己的心中的疑窦,可是他同样晓得窥探别人的隐私,这毕竟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最终忍住了好奇之心。
洞中女子见年轻人一丝未动,不解的问:“话我已经说了,你还愣着干么?不走难道是等着路子安派人前来捉你吗?”
司马云龙忙鼓足勇气一伸手,轻声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前辈,您手中的护身符乃是晚辈的那位红粉知己所赠,前辈您欣赏够了,还请您将它赐还给晚辈。”
“这个不能给你。”洞中女子一字一句地道。
司马云龙大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哪?”
“因为你不配拥有它!”洞中女子极是斩截、很是肯定地说道。
“这……”司马云龙一时语塞。
“行了,你走吧!”洞中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您多保重,晚辈告辞了!”司马云龙清楚护身符讨不回来,真不知道日后见到粉衣仙子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他不明白洞中女子为何不还给自己护身符,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帮了她,看来这个问题在她这儿找不到答案,只能寄希望于在金玉哪儿寻觅到谜底了。孕着满腹的疑团,司马云龙施展轻功,顺着来时的路径,很是轻松的回来了,忒幸运了,路上连个巡夜的人也没看见,更甭提追兵了。不过,他清楚,纵使路子安知道有人夜闯地牢救了人又进了所谓的禁地,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而不敢宣扬。
“呵呵,你小子终于回来了,太好了。”金玉乍见司马云龙归来,喜不自胜,连忙扯住少年双手,并且连珠炮似的抛出一串问题:“急死我了,你快告诉我,她的身体还好么,她的武功有没有精进,她有没有问起我,她知道我不能救她她有没有怨我,她见到你的护身符后都说了些什么?快,赶紧将她对你讲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快点儿!”
司马云龙道:“不用这么急吧?”
金玉捶了一下年轻人的胸膛,说道:“你想急死我是怎么着啊?别吊人胃口了,快说吧!”
“好了,不吊你胃口了。”司马云龙这才将刚才见过洞中女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向金玉作了汇报。金玉竖起双耳,聚精会神的谛听,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怨天尤人,时而大骂路子安,好像失去了理智,简直就像个疯子。不过,可惜的是司马云龙并没能从金玉口中窥知洞中女子扣下自己护身符的真正目的,金玉说他清楚洞中女子的用意,可是他不能讲出来,还请司马云龙原谅,司马云龙当然也没有强人所难。
听闻司马云龙的讲述,金玉由衷地说道:“小子,我真的好好谢谢你啊!”
司马云龙摆摆手,说道:“前辈,您跟我不必这么客气。”而后又建议:“前辈,我认为此刻路子安虽然还没有发现这里,可是这里终究是他的地盘,您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在此逗留。我看不如这样罢,晚辈连夜背您顺下山,咱们寻觅一户农家,以便您养伤。您意下如何啊?”
“好,听你的,我想他路子安怎么也不能想到,我这个他千方百计想除之而后快的仇人,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哈哈……”金玉拍了拍司马云龙的肩头,很是满意他的高论。
“不错,这就叫灯下黑啊!”司马云龙说着背起重伤在身的金玉,自古树上一跃而下,在夜色的掩护下,顺着鱼肠小道向山下飞奔而去。
到了山下,司马云龙寻觅了个仅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叩开一户农家的屋门。司马云龙称金玉是自己的长辈,因为一时不慎受了重伤,不能长途赶路,所以只能在这儿借住一段日子,山里人善良好客,自然是满口答应。临走前,司马云龙留下了一些银两,用以付给金玉请郎中以及食宿之资。农户本不想收钱,可是架不住司马云龙硬留,最终他们还是收下了银子。司马云龙又跟金玉聊了几句,这才出了门,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上飞驰。
回到山上后,司马云龙仍然没有给人发现,顺利的飘身落于自己房门前,倏见房间闪出灯光,灯下有一条倩影在摇曳,心下一凛,明明出去时已经吹了灯,何人在屋中?仔细一瞧那条倩影,一切疑问立时迎刃而解,忙推开房门。
一阵幽香迎面袭来,一人抢步迎来,用埋怨的语气道:“哎哟,我的龙哥哥呀,你去了哪儿?出去好歹也跟人家言语一声,你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么?”声音呖呖,清脆悦耳,倩影婀娜多姿,俏脸含笑,天真可人,正是“双刀飞燕”陈凤如。
司马云龙询问:“如妹,你怎么还没睡,你何时进来的?”与美人双双来到桌前。大脑灵光一闪:“啊,是了,姜天华等人每个院子、每间客房前均看了,说除李志成去公孙剑之处,其余人全在各自屋里,看来他们远远偷看,定然认为室内的如妹是我,或是以为她在我一定也在。”
陈凤如重新坐下:“我和云秀、月儿一直在说笑,后来想来跟你说说话,一推门,屋里面一片漆黑,我便点亮了灯光,发现你不在,又不晓得你去了哪儿,大为担忧,所以只能在这儿等你了,谁知你这家伙一去竟然去了这么久。”眉毛轻皱,佯嗔道:“你不知道人家有多么担心你,可你看看你呢?回来连一声谢谢也不说,还责问我的不是。哼,你……你这人真是够……够没有良心……”虽然一跺脚,嘴角则含着笑。
司马云龙见她轻嗔薄怒,更添艳丽,心情极佳,忙伸手轻轻拍拍她肩头:“如妹,你的话极是!这的确怨我,我的好如妹为我而无法入睡,而我连声谢也未曾对如妹说,的确是我的不是。如妹,我不应当出门前未跟你言语一声,害得你为我无一时不悬心,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么?”
“不,不嘛,我偏要生气,看你能那我怎么样?”陈凤如小嘴一扁,不依不饶。
司马云龙轻抚一下她的粉腮,哄道:“如妹,好如妹了,别生气了,你笑一下了。你看看你,你这小脸儿一绷,无端的添了许多皱纹,一下子变丑不少啊!”
“哦,是么,那你可得把镜子给我拿来,我得好好照照……”陈凤如当下紧张了起来,显然非常害怕自己的脸上多几条皱纹。
“哈哈,逗你的,我的好如妹,你上当了。”司马云龙笑道。
“呀,你敢奚落人家,你真是坏得很,简直是坏透了!人家跟你说的是正经事,你反而胡扯,我……我打你……”陈凤如轻轻啐了一声,她想说“我可真要生气了”,然而从未生气,又何来的气呢?虽然小手不住在捶爱人的胸膛,可是小拳头上竟然满是爱恋。听他叫得亲热款密,心里如沐春风、如闻花香,暖暖的、甜甜的、美美的,极为受用,觉得亦不枉苦苦相等了。
司马云龙见如妹羞答答的俏脸上为红霞尽染,在红烛之下显得更加艳丽难言、姝丽万方,真是多情莫过于此时啊!呆呆的欣赏着眼前这道人世间罕见的风景,双手扣着她的玉指竟然出了神。心下暗暗自言:“啊,美、美,真是太美了,倾国倾城,绝代美人,无怪乎古人说灯下观美人,更俊三分……”
陈凤如猛可一抬头,刚巧与伊人目光一对,不禁使她心乱如麻,怦怦直跳,俏脸晕红,犹如发烧。忙幽幽的道:“龙哥哥,你……你……你怎么不讲话呀?”
司马云龙仍然握着她那双掺掺玉指,双目含情,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妙丽绝伦的花庞,深情款款的说道:“如妹,说真的,我在这世上无有一个亲人,这世上惟有如妹你真心待我,处处关心我,我……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哇!”
陈凤如以蚊蝇般的声音说:“龙哥哥,父母之命,你知道人家是不能违逆的,父母既然将人家许你为妻,人家就得恪守妇道、全心全意只想着你一个人,对于这天定的事,我是一向认命的。你知我的心,而待我之情如我对你之心,自是我的命无人可及,如不是么,我……我也别无选择。不过,自家出门的这些日子来,我发现我的命极好的。”
司马云龙喜笑颜开:“如妹,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自觉命不济之时。”小心翼翼的放开她那一双如玉的皓腕。
陈凤如极为喜慰,甘泉如饮,粉庞胀得益发红了,害羞使她低下了头。过了良久,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出去了半晌,究竟都有些什么惊人的收获呀?”
司马云龙运气侧耳听听窗外的动静,知窗外无人偷听,这才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刚刚经历的事情讲给爱人听。二人又卿卿我我的讲了一些体己话。过了片刻,司马云龙对她道:“如妹,天色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去吧!”
“嗯,晚安!”陈凤如格格一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
“嗯,晚安!”司马云龙见如妹自房中走出,这才重新关上门。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睡,心中一直在想明日之事,明日有可能发生几种变化, 一旦发生变化,届时自己将如何应付。前思后想,辗转反侧,一直也想不出一条万全之策。最后,想起了以不变应万变这句名言,方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