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央知道自己有个毛病。她从来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哪怕那人是个滴着口水的傻子。
这是下意识的怀疑。
她侧开了视线：“对不起。”
冼离昶愣了一下，好半天憋出一句：“我以为你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会一直逼问下去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能不能坦荡。”文央耸了耸肩。
“唉……本来都想好怎么应对你的逼问了，白费脑子～”冼离昶轻笑一声。
文央转移话题道：“明天的拍卖会，需要准备什么吗？”
“嗯……如果你想挡住脸可以披上隔绝神识的斗篷。此外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必须要注意。”冼离昶说。
“？”
“你得跟着我，时刻。”
……
“我没想到魔修会有这种雅致，”文央极轻地说，“甚至颠覆了我对魔修的印象。”
高雅的古典雕花楼阁，薄雾茫茫，假山流水荷叶池，不少珍奇异兽被关在石子小路旁的华贵笼子里。
这个地方在这个荒漠中的魔修聚集地显得格格不入，又奢侈异常，不得不说主人家这般做派，何尝不是一种傲狂的姿态。
“静心斋的老板，是个十分……特殊的魔修，我也只见过他一次。”冼离昶琢磨了一会儿措辞，只能用“特殊”来形容。
“你不用帮忙？”文央看着周围忙活的静心斋侍者，哪个都是面目清秀，怎么看都不像魔修的样子。
真是奇怪的地方。文央再次在心里对静心斋重重地画上一个疑问记号。
“我不是说过嘛，我是外勤，负责收集资源材料什么的，不是店小二。”冼离昶有点无奈。
“常哥，”又一个侍者笑着跟冼离昶打了招呼，“你整天神出鬼没的，我就知道一到拍卖会你准出现，兄弟几个还想找你一块去喝酒来着，今儿晚上你得来啊！”
“诶呀……”冼离昶露出有些惋惜的神色，朝着身边使了使眼色：“这不是……有点要事，走不开身嘛……你们几个好好玩，下次我肯定去。”
侍者这才把目光落到文央脸上，立马露出一个揶揄的表情，冲着冼离昶挤了挤眼：“懂～那常哥好好玩，我先忙了。”
文央：“……”又被当挡箭牌了。
“走吧。”冼离昶领着文央走到拍卖席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遇到你想要的可以买，不过有不少人盯着每个人买的东西，出了静心斋下手的多的是。”
文央点了点头。
“欢迎各位来到静心斋，参加这个月的拍卖会！我李某人替斋主谢谢大家的捧场！”一个管事模样的干瘦男人笑眯眯地站在台上。
底下不少人卖他面子，响起一阵应和声。
干瘦的男人眼睛在底下扫了一遍，便继续说道：“那么也没什么废话，咱们直接开始！”
静心斋不管再怎么于无序之地格格不入，再怎么清新脱俗，该是魔修的路子倒是一个不差，论起来拍卖的那些东西也算是魔修难得的珍奇异宝。
什么百年凶尸种子，从小饲养的魔物媚娘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丹药，哪个魔修大能留下来的噬魂幡……文央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品头论足。
“我本还担心你会正义感迸发，面上沉不住气，看来多虑了。你这样子真像个不折不扣的魔女。”冼离昶凑在她耳边耳语道。
这时，台下忽然躁动起来。
文央朝台上看去，那是一头妖兽，无耳、黑毛、六只眼、五只爪，模样甚是模糊丑陋，蔫蔫地趴在笼子里，但眼中闪着凶恶的光告诉所有人，这不是个好惹的东西。
“这是方先生新培育的妖兽，唾液含有麻痹的剧毒，凶猛好斗，且只吃十年以上的死尸，价格——起拍价二十五万灵石！”
底下嘈杂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二十五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般的魔修，百年下来也就能攒二三十万灵石罢了。
“大家先别觉得这价儿不合理，”干瘦男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一样笑眯眯地道，“方先生培育的妖物，好不好用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妖物最大的优点，不是剧毒也不是凶猛，而是它虽不吃活人，可以吞噬活人魂魄，凝结在一起，成为妖丹。”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这妖兽寿命只有十载，死后的妖丹是何价值，诸位肯定知道。但是这妖兽不能被杀死，否则妖丹自爆，讨不了好。”干瘦男人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底下一下子沸腾了。十年时间对修士来讲并不算长，也就是说让这妖兽吃的魂魄越多，妖丹越珍贵。
养得好得话，十年时间，那妖丹足够一个魔修增加百年修为！这意味着什么！
“真是奇了，静心斋真是什么东西都有。但是这种妖物居然能被培育出来，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文央看着台上那丑陋的妖兽，眯起眼道。
“方先生的作品常在这里拍卖，一年有两三次，都是培育的妖物鬼胎一类……也是个怪人。”冼离昶说道。
“更重要的是……今天方先生也来到了拍卖会，竞得此物者，可与方先生一叙，方先生有礼相送。”干瘦男人终于说出了引爆全场的一句话。
“二十五万！”一个人举起牌子。
“三十万！”
“四十万！”
“五十二万！”
文央有点惊讶：“那个方先生影响力这么大？”
“传闻方先生和斋主有很深的交情，搭上方先生很可能能与斋主攀上交情。更何况……方先生本人，也是个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不过我没见过他。”冼离昶勾起嘴角，看着这场白热化的竞拍。
“一百零二万一次，一百零二万两次，一百零二万……三次！恭喜这位幸运儿拍到方先生的作品！”干瘦男人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估计提成不少。
那人脸上露出欣喜和肉痛的表情，紧紧地捏着牌子。
“这位先生，您的慷慨让方先生十分佩服，他邀请您去他的包间喝杯茶。”一个侍者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对那竞拍者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