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恭喜了，”文央由衷地为云石感到高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石犹豫了一下，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闻了西方的一些消息，有些感兴趣，打算去看一看。”文央如实说道。
云石沉默了一下，眉宇间浮现了些歉意：“其实我是想在这里静心修习些年头的……这里典籍和书目，比之中洲不知丰富了多少倍，我是想一边修习一边抄录，带回去传播给同门……”
文央早有所预料，调皮地眨了眨眼：“无碍，你在此一定要好好修习，中洲佛法振兴都靠你了！大师！”
云石噎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借你吉言。”
修士之间常是聚少离多，也永远是孤身一人面对大道的。修士之间的相处，也从未像凡人一般轰轰烈烈。
朝夕相伴十余载，这在修士相处间绝对是个超长的数字，更别提一起走遍天涯海角，互相帮扶提点。
文央和云石之间，早已建立起一种绝对的默契和信任，感情更是与一般的友人天差地别。
“西方太遥远了。”云石如是说。
“你我曾经也觉得西域太遥远了。”文央不甚在意地说。
云石沉默了一会儿，撩起袖子，从腕上褪下一串佛珠，塞进文央的手里：“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的。”
文央忍不住笑了：“我可不是佛修，也不信佛，佛祖怎么保佑我？”
“这串佛珠是我入佛门时，师傅送给我的。师傅说它能带来佛祖的保佑，”云石轻声说，“几十年过去了，我安然无恙，它定是有用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能收，”文央笑着将其塞了回去，“我听说得道高僧第一串佛珠，可是有守护灵的，你可得好好拿着，万一你成了得道高僧，这玩意就值钱了……”
她说着说着，却意识到云石的表情没有丝毫玩笑，便尴尬地咳了两声：“不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云石一脸哀怨，“就是送你的。”
文央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云石将佛珠绕了几圈，递了过去：“阿弥陀佛，你一去西方，我甚至不敢保证你能活着回来，至少有点安慰。”
他说的很现实。修士的人生就是在危险中求得大道长生，一个不走运丢了性命是很常见的，很多朋友见了一次没下次，再见面就是对方的魂熄仪式。
“好吧好吧，别说这么可怕，我就是去趟西方，又不是去寻死。”文央接了过来，套上手腕。
“其实这串佛珠是有我师傅加持的，说是半件法器也没错，充当个防身之物总是好的。”云石笑道。
原来是这样。
佛家在“守”这一法上，总是强于别家，也不知是不是教义让佛修功法都偏向守。但高僧加持的防御法器非常好用是真的。
总之，一位得道僧人加持的法器很贵，像云石师傅那样的高僧加持那是千金难求。至此，文央算是彻底明白云石的心意了。
这时，来送文央走的和尚也从不远处往亭子这边走了。
时间到了。
“毕竟是你第一串佛珠，就算上面的加持法术用光了，等我回来，我就还给你。”文央马上保证道。
“一路顺风。”云石眉眼温和地行了一礼。
“一定。”文央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笑着挥了挥手，便跟着那引路和尚离开了。
云石安静地目送她离开。
“那女道士，于你意义可真不一般。”云石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云石转过身，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拜见方丈。”
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消失在路尽头的人影，说道：“说起来您也许很难相信，但是，她助我悟了道。”
“她是个道修。”方丈面色平静地说。
“是，而且是个出色的道修，”云石点了点头，“但她一直希望我悟道，所以才领着我一路走着来西域，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说到这件事，云石忍不住嘴角挂上笑。
方丈依然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温和地说：“这样的情谊，的确需要珍惜。”
云石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又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此前您说的那部经文，我有几处不解……”
……
“虽然大漠风沙大，但是…你不用裹成这样的…”威斯坦有点无语地看着文央。
里三层外三层裹成球的文央吐了吐舌头：“衣服买多了，就这样吧。”
威斯坦挠了挠头：“对了，小妞，到了流沙王的领地上，咱俩还得想办法见到流沙王……”
“见到了他也不一定告诉我们，对吧？”文央补充道。
“无序之地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而且知情者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威斯坦提醒道。
“那个流沙王到底是什么角色？”文央问道。
“他是那片绿洲的世袭王，据说世代流沙王都和无序之地有瓜葛，也不知是真的有贸易往来，还是破财消灾的关系。”威斯坦分析道。
“如果有瓜葛，咱们两个不如在流沙之地蛰伏一段时间，”文央提议道，“你说无序之地都不是好东西，到底危险程度是怎么样的？”
威斯坦呼出一口气：“这么说吧，我在那地方见到了类似黑法师的人…就长得像巫妖的，还有亡灵法师……主啊，太可怕了！他身后跟着好几具尸体！”
文央看着两米高的大汉心悸的模样，沉思了一下：“那里除了鱼龙混杂外，人和人之间如何？”
“杀人夺宝的话，那里杀了人也没有人管…但那里大多数人不会这么做，毕竟修的都是邪术，谁知道对方留了什么后手，会下什么绊子…除非是死仇，或是实力相差太大，那里的人都非常谨慎。”
“没有管理者趁机捞一把？”
“当然有，那里倒是有个所谓的宗主，他修了最大的贸易行，里面都是些不知从哪搜罗的邪门秘宝。他手下的喽啰倒是蛮多的，至少还没人敢去那闹事。”
“走了走了！别聊了！”尼克商队的负责人喊了一嗓子。
二人无暇再交谈，跟上了队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