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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我躺在贵妃榻上，身旁有小宫女用羽绒扇慢慢摇头，正闭目养神，便听沁儿在我耳旁道：“娘娘，杜选侍来了。”
我点了点头：“让她进来。”
很快半晌，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步步娇莲，随着银钗发簪细碎的碰撞声。
“娘娘金安，子月来给姐姐请安了。”
我依旧闭目，懒懒地应了一声：“起来吧。”
却听她道：“子月想多跪会，娘娘的恩德，子月怕是这辈子也还不起的。”
我扯了扯唇，转了个身：“那你就跪着吧。”
正值响午，阳光从外面洒进，极是柔暖，身后半晌不见得动静，我迷迷糊糊正要睡去，却听闻她细小的唤了一声：“娘娘？”
“就知道你有事要说，说吧。”
她吱吱唔唔地开口：“蓉妃娘娘方才遣人来了，说是要请子月去碧心亭坐坐。”
我暗自扬唇，当作漠不关心般随口敷衍着：“那你就去呀，何时传的话，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杵在这？”
“可是……昔日蓉妃与子月也有些嫌隙，如今封妃的事，她定还不知道是臣妾，臣妾怕……”说着，却听她话峰一转：“子月听闻，如今蓉妃与娘娘之间有些隔阂，若是让她知道，子月是娘娘身边的人……”
话还未落，我猛然起身，猝然甩了她一巴掌，身旁的宫女依旧摇着扇子，只是杜子月茫然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玉般的肌肤很快就留了微红的痕迹。
“放肆！”
杜子月只一个震悚，急忙回过神叩道：“子月该死！请娘娘息怒！”
我瞥了她一眼，懒懒地起身落地，唤了一声：“沁儿，更衣。”
沁儿一边帮我更衣之际，我不屑地朝依旧跪在地上的杜子月瞥了一眼，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杜子月低头，慌然道：“子月知错，不该乱传宫闱之事。”
闻言，我不耐烦地赤地走了到她身旁，纤手用力地捏起她的下颚：“蠢人！本宫只是让你知道！蓉妃根本比不来本宫！别拿她来跟本宫相提并论！你唯一可以值得理直气壮的就是，你是本宫身边的人！”
“子月……子月知错……”
她吃疼地应了一声，我才放手，由沁儿给我在海棠红的织锦衣裳外又罩了一层白色的纱绸，双手通过衣袖展现出十指染着殷红的蔻丹，流光溢彩，分外妖冶。
我轻轻整了整衣领，启唇道：“走吧——，让蓉妃等久了可不好。”
……
携着沁儿的手和杜子月款款来到碧心亭，正值阳光灿烂，亭外一汪碧湖波澜潋滟，映着阳光浅金粼粼，亭中坐着两个盛装女子，冰蓉望着外头的景致，手里的仕女图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身旁的雪贵嫔挺着肚子在一旁嗑着瓜子。
我扯了扯唇，将一只手搭上一旁杜子月的手，慢慢走到亭中：“两位好闲情。”
冰蓉微微朝我瞥了一眼，依旧摇着手里的扇：“彼此。”
“臣妾拜见蓉妃娘娘，贵嫔娘娘。”
雪贵嫔停了口中的瓜子，朝这里望来，眯着丹凤眼，细细地打量着杜子月，最后冷哼一声：“皇上可真是越来越没有品味了。”
杜子月只低下头不敢出声，
我淡淡地笑，在她们中间坐了下来：“可不是，就应该挑像雪贵嫔那样的才对。“
雪贵嫔傲然地扯了扯唇，拈了块糕点吃了起来，我看着外面的一株芍药：“就像那株芍药，不过是芍药中的中等姿色，却因旁无甚比，才能引旁人的视线。若是这宫里头的女人，人人都比雪贵嫔好，那怎么能衬托得妹妹雍容华贵呢，是不是？”
雪贵嫔放下吃着一半的糕点，口中的话欲吐却又甚有顾及地吞了回去，旁一边的宫女道：“去拿杯茶来，吃得干得荒！”
一旁的杜子月依旧跪着不出声，过了好久，冰蓉才缓缓转过身，对她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杜子月犹豫了一下，才胆怯地抬了抬头，双眼却不敢去看她。
冰蓉意料中的惊愣，双眸嘲弄地朝我一瞥，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神色，安然地端起桌上宫女新上的茶，悠悠道：“模样倒还不坏，似乎这年龄上偏了一点。”
冰蓉这话让杜子月双脸顿然苍白，在宫里耽搁了这么多年才封的位，已经失人一截了。
我悠悠地翻着青花杯的瓷盖：“年纪倒也无防，只要平日里蓉妃多提点些，自然无碍。”
冰蓉轻冷一笑，鬓间的步摇莹莹晃动，闪着唇际一抹冷色：“这个自然，怎么说都是相识，比起别人来都亲近些。”说着，她转过首朝着杜子月笑着：“有些东西，是忘不了的！”
说着，又朝我一瞥，细细抿嘴：“该记的还是要记住的。”
杜子月低头浑然一颤，我莫不在意地朝冰蓉回笑：“该记得自然要记得，没本事记的不如不记。蓉妃觉得对吗？”
冰蓉摇着扇子：“在忠恳的狗，终究不是自己养的，小心被反咬了一口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不语，彼时一宫女上来换茶，杜子月拦住了那个宫女，直接从托盘上端起茶盏，送到我面前：“娘娘请。”
我笑着朝冰蓉瞥了一眼：“姐姐提醒得是。”
冰蓉管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便不再说话。
香亭中，很快便安静下来，我没问冰蓉便直接叫了杜子月起了站在一边，四人在亭中皆不言语，雪贵嫔只管坐在旁边，在我面前自然是收敛了不少，而我与冰蓉只望着不远处的一片清湖，各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