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又是一阵悠扬的笛声缓缓从一处清澈明亮的湖面上传来,那笛声如歌如慕,如泣如诉,就像是一曲虚无缥缈的天籁之音,让人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
这是一个梦,
这个梦凌天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了。
“唔……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凌天小小的脑袋中充满了疑惑,他感到非常的不解,因为他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去过这样一个地方,听过这样一曲天籁。
他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有遗漏什么记忆,因为这对于从小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的他是不可能的。
但他的内心却莫名其妙的的对这个梦里的湖,对梦里的笛音,甚至对梦里的一切都感到熟悉。
在每个梦醒时分,当他下意识的揉揉眼睛,手都会触及眼角的那一点湿润。
“这……是泪水?”
梦里,似乎有一个朦胧的声音在呼唤他:“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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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天,你吃饱了?怎么,今天的早餐不好吃吗?”一个温柔中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从凌天的餐桌对面响起,说话的是他的母亲,墨湘芸,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岁月在她身上仿佛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眉目如画,墨黑色的长发扎成了一个马尾,长达腰间,一件白衬衣加一身墨黑色的正装,恰到好处的衬托除了她那端庄又干练的气质。
看见儿子拿着吃了一半的夹心面包突然在那一动不动的发呆,作为凌天的母亲当然要适当的提醒一下。
“嗯,啊?没什么,刚刚走神了。”小凌天迅速反应过来,重新将手里的面包塞入口中,他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这几天所做的同一个梦,毕竟太不真实了。
“……话说小天啊,你这几天好像都是这样时不时的走神诶,是学习上遇到了什么事吗?”正在喝着粥的凌宏毅也开口询问。
“对,而且小天,这几天我早上看见你起床洗漱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泪痕,如果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就和爸爸妈妈讲讲,我们来给你参谋参谋,再说了,让我们担心总是不好吧。”墨湘芸笑着说到,儿子的性格她十分了解,如果不主动去问的话,他基本上是不会说的。
“好吧……”在父母的双重攻势下,小凌天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他直接咽下了嘴里的面包,喝了一口粥然后说到:“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几天,好像都在做同一个梦。”
“哦?”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发出了质疑,“同一个梦?”。
望着一脸疑惑加好奇的父母,小凌天只好再次开口:“对,我在梦里隐约听见了笛声……还看见了一片湖。”
“笛声?湖?然后呢然后呢?”墨湘芸迫不及待的追问到。
“然后……嗯……记不起来了……”小凌天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令他最不解的地方也在此处,书上说通常人做梦醒来后只要努力回想总会记起来一下零星的片段,然而他回想起这个梦的时候,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
有关于这个梦的记忆,就好像是被抹去了……
“难道……书上说的都是假的?”小凌天开始对书上的知识产生了怀疑。
“笛声?湖?我不记得带小天去过这种地方啊,老婆你呢?”凌宏毅现在也是满脸不解。
“这……”墨湘芸揉着额头想了想,然后无奈的一摊手,“我也不记得”她回应到。
“啧,算了。”眼看瞧对于这个连环梦一家人都没什么头绪,凌宏毅当机立断,选择转移话题。
“话说,明天就是小天生日了吧,小天,你有信心吗?”凌宏毅放下了碗,对着小凌天询问到。
“对哦,明天是二月二十一号,小天你应该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才会连续做同一个梦的吧,你到时候可是要独自一个人去……”墨湘芸也不禁有一点担忧,毕竟儿子还不到十岁而已。
“嗯!”小凌天从椅子上跳下来,“没问题的!”他信心满满的宣誓道:“我要成为比爸爸更加厉害的武者!”
“好!”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他们的儿子,就该像这样,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那我先回房间看书了。”凌天话音刚落,便直接奔上了二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爸爸比赛又输了,他洗碗啊——”几秒后,楼上又传来这么一句话。
“噗嗤”墨湘芸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孩子”凌宏毅也感到有点丢脸,没办法,愿赌服输,在正常状态下剪刀石头布这个游戏他经常输给儿子这是个难以改变的事实。
他站起身来,极其熟练的收拾好桌上的餐具,然后走向洗碗池。
别看永和古镇里的建筑外表像是好几个时代以前的,但房屋内部却都是现代化装饰,什么沙发、影视机之类的家具,那都是一应俱全,像凌天家,这栋处在镇中心的红瓦三层阁楼其实是古镇居民的标准配置。
“阿毅,明天……小天他真的没问题么?”虽然已经知晓了儿子的态度,但身为一个母亲,墨湘芸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为此感到担忧。
听到这个称呼,正在洗碗的凌宏毅稍稍愣了一下,他和墨湘芸相遇相知也有数十余年了,妻子的习惯他再清楚不过,每当墨湘芸这么喊他时,他就知道,这个问题他必须认真回答。
“……说实话,我也无法确定,毕竟小天他可不是一般人啊”凌宏毅对于这个问题感到有点儿头疼,因为儿子的身世实在有些离奇。
“为什么?你小时候不是也去过吗?”墨湘芸显然对丈夫的回答不怎么满意。
“正是因为我也去过”凌宏毅一边低头洗着碗一边反问道:“你还记得小天是怎么出生的吗?”
“记得啊,小天是我睡觉的时候……”想起这,墨湘芸连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
“那你还记得,小天出生那天,神武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凌宏毅继续问到。
“……好像是……出现了一个……天文景观?”墨湘芸有点犯迷糊了。
“那可是千年一遇的天文奇景‘十星耀世’啊,唉~亏你还是当年墨家的两大机关师之一,连这都能记不住。”看着一脸问号的妻子,凌宏毅不得不摇摇头吐槽道。
“哼!我要是记得住这些那还要你干什么。”墨湘芸一脸不悦,并摆出一幅“记性不好并不是我滴错”的表情。
“呃……”凌宏毅对妻子的反应感到习以为常,依旧头也不抬的洗着碗,“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吗?我跟你说过的。”看来他还是不死心,选择了迂回战术。
“不—记—得—了”墨湘芸已经压低了嗓音,并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臂抱在胸前,虽然脸上挂着一幅人畜无害的笑容,但显然是准备要有所动作。
见此情形,凌宏毅不敢继续“作死”,迅速洗完最后一个碗,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妻子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坐下。
“是因为先祖的预示啊”凌宏毅赔着笑脸说到,“命定之子,承运而生,
斗转星移,降临祖地,历经百劫,终成大器……”
“神魔现形,生死难预!”
这最后一句话,是夫妻俩人一起说出来的。
“看来阿芸你还没有忘啊—”
“这么重要的话我怎么会忘记?可照这么说来,难道小天就是……”墨湘芸一下子就从丈夫的言语中发现了什么,她皱起秀丽的眉头,用带着迟疑的墨黑色眼睛望着凌宏毅,似乎想要等待他一个确切的答复。
“没错”凌宏毅正视着欲言又止的妻子,缓缓说道:“我认为,小天,就是先祖预示中的那位命定之子,所以……”
凌宏毅顿了顿,将视线转向窗外那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地,接着无奈的说道:“小天的命运,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够预料的了。”
“哼哼,原来如此”听了丈夫的答复,墨湘芸竟重新展开了笑颜。
“那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嗯?为什么?”凌宏毅转过头来,对妻子的话感到有点诧异。
“小天,不仅仅只是命定之子,他可还是我们的孩子啊。”墨湘芸站起来,对着丈夫眨了眨眼,一幅“你懂得”的模样。
“哦,对。”看见妻子的小动作,多年的默契使得凌宏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至于这个小动作究竟是什么含义,那就是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了。
“是啊,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正当凌宏毅如此想着,墨湘芸已经站起,并走到他的身旁俯下身来。
“啊,老婆你还不去——唔”话还没说完,凌宏毅便感到左脸传来温润的湿热感,随后——他罕见的脸红了。
“什么情况?”
凌宏毅的大脑一片空白,记忆里,已经很久没见到老婆如此亲昵过了。
“嘻嘻嘻,阿毅还是这么害羞呢。”看着呆呆的丈夫,墨湘芸轻笑几声,然后转身向楼上走去。
“对了,我这几天要写一部关于机关术的书,今天的家务就交给你啦。”
“诶,不是——啊,哦?好!”凌宏毅刚刚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本想对妻子的调笑反驳几句,结果猝不及防之下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使命。
“啧,精神攻击,大意了!”凌宏毅后悔莫及,他可不怎么会做家务啊……
二楼,房间内,小凌天正在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封面名为“元力论”的书籍,凌天的房间不小,但内部装饰却很简单,仅仅只有一张小床、一个放着一盏小灯的大书桌加几个特大号书架,书柜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各样的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玩具之类的物品,当然,这都是凌天自己要求的。
其实按照神武大陆的教育制度,像凌天这么大的孩子现在应该是在学院接受教育的,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镇里,显然没有学院这种机构,不过凌天也认为自己完全没有上学的必要,对于过目不忘的他而言,一般初级、中级、甚至高级学院所学的知识都是小菜一碟,与其在那些无用的学习上浪费生命,还不如多花时间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元力修炼”。
元力,是启源星上一种奇特的能量,全称为“元素之力”,人们认为元力构成了包括启源星在内的万事万物,除了纯能量性的元力,其还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冰、暗、光十种不同的属性,这十种不同属性的元力又各有其特性。
蛮荒纪元,妖魔横行,尚且弱小的人类散布于神武大陆各地,在妖魔的尖牙利爪和大自然的无情肆掠下苟延残喘,正当人类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人文始祖——玄皇挺身而出,他一统零散的蛮荒部落,并率领人类赶走了妖魔,使得人类成为神武大陆的主导者,也就是从那时起,人类掌握了元力的修炼方法,从而获得了足以挑战大自然的力量。
不过,虽然人类掌握了元力修炼之法,但相对于广大普通人来讲,真正能够修炼元力者可是说是寥寥无几,而判断一个人是否拥有修炼天赋的前提,就是根据其是否拥有感知元素的能力,简称“元素感知力”。
那些拥有修炼天赋者则在不断发展中,逐步形成了神武大陆三大顶尖职业之一的——“武者”!
任何职业都是分等级的,“武者”当然也不例外,其实力的具体就体现在“脉门”之上。
一脉元启
二脉开灵
三脉真形
四脉玄觉
五脉命魂
六脉凡隐
七脉地承
八脉天醒
九脉尊皇
十轮开一脉,一脉分九轮,此为元力修炼的九大境界。
现代武学观认为其实每个人体内都有着奇经八脉,元力,就相当于打开这奇经八脉的钥匙,所以从理论上讲,只要你拥有“元素感知力”,那么,你就能成为武者。
可这也是让小凌天最为迷惑的地方,他从记事起便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天地元力的流动,却为何始终无法打开脉门呢?
为此,他曾多次询问身为武者的凌宏毅,但凌宏毅的回答基本上都是:“时候未到”。
“唉,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凌天合上了书,自言自语到。
不过,他有预感,或许明天,就会是那个“时候”了。
一想到这,凌天心中就充满着忐忑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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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漫天的星辉和幽深的月光为这座与世隔绝的古老小镇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看了一天书的凌天为了更好迎接明天的挑战,在和父母道了晚安后,便早早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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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悠扬笛声入耳。
“嗯?又是这个梦么……”还是那一轮皎洁的夜月,还是那一片清澈的湖面,凌天猛然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同一个梦中。
“不……好像有点不对劲”梦中的凌天睁大了双眼,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站在湖边寻视着四面八方,
于是,令凌天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他目光所及之处,周围的景象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景象是如此真实,只要再向前几步,凌天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可以触碰到那清冷的湖水。
“如果说前几回我都像是一个旁观者,那么这回……”
凌天仿若梦呓般喃喃说到,
“我,则是一个当局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凌天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夜色,心中没来的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心疼呢?明明我,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呀……”
凌天用手捂着胸口,半跪在岸旁,他现在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几乎无法承受的,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后的孤独。
“这真的,只是梦么……”
凌天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
“呜……呜……呜……”离湖不远处的断崖上,笛声再次传来,与以往不同,这回的笛声显得低婉缠绵,仿佛是在倾述自己独立于世的寂寞和永恒久远的思念……
“是谁……?”凌天精神为之一振,不可能是机器,他相信机器是永远不可能吹奏出如此深情的笛声的。
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向那处断崖飞奔而去,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梦,他只知道,在那断崖的尽头,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那一定是个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凌天这样坚信着。
“一定要见到——一定!”
从小到大,凌天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愿望。
湖岸到断崖,看似不过短短数百米的距离,此时的凌天却觉得自己穿越了几个世纪。
终于,笛声越来越近了,凌天已隐约能望见静挂在断崖之上的那一轮明月。
快了,越过那个小丘就能见到了。
凌天提醒着自己。
虽然身体告诉他很疲惫,但他知道,绝对,绝对不能放弃。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这是爸爸告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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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道温柔的晚风吹拂过,
——一个身着黑裙的倩影映在了凌天的眼底,仅仅一瞬间,凌天眼底的泪水已然不自觉的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凌天耳边响起了爸爸的话语。
只是未到伤心处,
凌天在流泪,但凌天却并不感到伤心,他有的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像是……久别重逢后的感动。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仅剩数十步。
那道身穿黑裙的倩影并未转过身来,似乎是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在吹奏着凄美的笛音。
凌天没有说话,只是止住了泪水,默默的向前走去。
他注视着那道倩影,内心澄澈如镜,一步一步,直至站在她的身后。
凌天注视着她那如瀑般披散至腰间的黑发,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令人迷醉的幽香,他试着开口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这真的,只是梦么……”
凌天缓缓抬起了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伊人。
是梦,不是梦……
是梦,不是梦……
他希望她是真的,又不希望她是真的,
凌天心里疯狂的纠结着,
“咔——”就在凌天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笛声,戛然而止。
毫无预兆——
凌天睁开了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还有点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凌天从床上坐起,用手揉了揉因泪水而模糊的眼睛,
窗外,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充满希望的一天,降临了!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