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座教堂既非神明的陵墓,也不是墓碑,那它们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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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飞一行人赶到教堂,碰上了已经静候多时的七位驱魔师。
他们或坐在教堂门前的阶梯上,或抱着胸倚靠在麒麟石像上,又或者只是静静地伫立在一旁。
“好久不见,路飞队长。”倚坐在台阶上的罗闻声抬头,扬起一个微笑。
尽管先前从马尔科那里得知罗也会在场,但是与许久未见的友人重逢,路飞的嘴角仍然忍不住扩大了些许:“特拉男,好久不见!”
“米霍克!你也来了啊!”香克斯笑着向正独自靠着麒麟像的米霍克挥了挥手,“好久不见了,等案子结束之后我们来喝一杯吧!!”
“哼。”米霍克一扭头轻哼一声,“反正也无聊,陪你喝一杯也可以。”
“叙旧到此为止了小鬼们。”夏莉夫人长长吁出一口烟雾,“我们先来说一下天灾和那个有着半神之力的家伙。”
“不详……”霍金斯一脸凝重的收起手里的占卜牌,“我和夏莉夫人占卜了几次,都带着不祥的征兆。”
“然后就是那个神明啦……”安尼娅一手托着腮,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
佩罗娜一手叉腰接上了安尼娅的话,不满的鼓着腮帮子:“到现在也没有跟我们见面呢,真是高傲!”
“唯一见过神明的只有罗先生。”狄洛早已拉下斗篷帽子,露出冷淡的眉眼,他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守鹤,看得对方胆战心惊,“……或许并不是唯一。”
“我说,神明原来真的存在吗?”娜美拉住要跑去对面献殷勤的山治,奇怪的看向罗。
罗的瞳孔掠过众人的身影,映入纷飞的浮尘和肃立的教堂,他轻轻点了点头:“没错,他存在着。”
路飞一怔,不由得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诸位就不必全部进去了,毕竟我们所负责的职务都不一样。”夏利夫人突然抬起手指点了点站在路飞左侧的守鹤,“不如让这位小哥作你们的代表,来跟我们去见神明如何?”
“我?”守鹤转头看了看,抬手指了指自己,想到今天不光与神明见过面,甚至还吃了饭逛了街,眼角微微一抽,便挂上了无所畏惧的笑容,“哎呀哎呀真是嚇到我了,我倒是没问题,路飞队长,可以吗?”
路飞其实更想去见神明,去问问他两年前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对教堂里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但是他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淡定的守鹤笑道:“可以,倒是守鹤真是一点也不紧张啊。”
“无所谓无所谓啦。”守鹤摆了摆手。
闲谈之间,狄洛皱了皱眉,突然将视线转向教堂:“终于……可以见面了吗?”
另外六位驱魔师也不约而同地看向教堂,旁边的一众刑警们被他们突然严肃的脸色弄得一怔:“怎么了?”
“喂喂喂,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啊……”乌索普缩头躲在弗兰奇背后,仍半信半疑的问道。
“那位神明?”罗宾疑惑一抬首。
香克斯皱了皱眉,出声发问:“神明两年前出去游玩了吗?自己家出现这种事,他无动于衷吗?”
“家?”罗念叨着这个字,侧回头来勾起一个淡漠的微笑,“对于神明来说,教堂不是一个家啊,香克斯警官。”
教堂的门缓缓推开,守鹤在其他六位驱魔师的示意下走上了教堂前的台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随着每踏上一步台阶便更剧烈几分。
而背后,好奇所谓神明究竟是什么模样的刑警们纷纷探首向教堂内看去。
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人伫立在最中央的麒麟金像旁静候,他负手而立,不知为何却始终看不清容颜,却给他们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教堂可是神明的坟墓啊。”罗笑盈盈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似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了众人看向神明的视线,与其余七人一起迈入了教堂。
缓缓关闭的门将最后的身影一同吞没,一瞬间好像被隔离出了两个世界。
“等你们好久了,以后还请指教。”神明垂睫将所有人一敛尽眼底,轻轻颔首微笑。
可能是他自以为是的错觉,守鹤莫名觉得神明的视线好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看起来好多了。”罗上下打量了神明几眼,轻松一口气,“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见外面的人吗?”
神明转身走了几步,丢下一句清清淡淡的话:“没有这个必要。”
“果然是个高傲的神明呢!”佩罗娜笃定的点了点头。
安妮娅则疑惑地看了看神明的背影,拿着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跟其对比了一下,察觉到了什么些许真相,瞳孔猛然一骤。
霍金斯不安的踌躇了几步,回想起许多次占卜带来的不详结果,忍不住开口问:“神明大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天灾……”
狄洛手中的水晶球忽地浮空飞起,其中闪烁出败坏的城市废墟以及破碎的一片星光:“星河逆转,山河变色,劫数将至——”
“放心,我已有打算。”神明停下脚步,抬手摩挲着金身麒麟像的背脊,低首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会护佑众生安稳。”
狄洛的话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而旁边的守鹤猛地一抬首,紧盯着神明的背影,忆起了先前破碎的记忆。他试着体会神明的内心,尽管他现在不敢说完全了解这位新生的神明,但是他们好歹也是经过了几天的相处,已经渐渐熟悉彼此。
几天前在警局中调查时,守鹤类似开玩笑般的问神明:“我说神明大人啊,你会不会预知未来?可以算测一下我的未来吗?”
“可以,我曾算过你的未来。”没想到神明居然给予了回答,“你的未来永远有一片阳光照在你的前路,平稳安宁。”
而注意到守鹤的视线,神明轻轻勾起一个极浅笑容。
守鹤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几位驱魔师上,忍不住撇了撇嘴。他们肯定知道的,关于自己是神明的心魂这件事。不然为什么偏偏在一群优秀的刑警里挑上了他?
“好了,说正事。我们要怎么抓捕那个连环杀手,还给路队和心灵副队的清白?”守鹤捏了捏下巴,“你们要给我们施什么法术让我们不被察觉吗?”
“我们辅助你们,实际上是你们追寻他的动向,我们将他抓捕。”米霍克抬了抬眼角,“毕竟他是能使神明都受伤的存在。”
“并不是你们能解决的敌人。”夏莉请吐出一口烟圈。
守鹤眉头一挑,摊了摊手:“好吧,不过我提醒你们注意一下路飞队长,他说过会亲手将那个家伙抓住,可能还会揍一顿,他令人意想不到的套路简直是我们队里的招牌。到时候可不要被嚇到。”
说到路飞,众人陷入了沉默。
“嘛……这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嗯……”
罗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不说他了,整个事件的最关键是你,守鹤。”
突然接到重要角色的守鹤顿了顿,又迅速反应了过来:“你们是说,我是神明的心魂这事吧?”
“对此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由狄洛保护你。”霍金斯整理着占卜卡牌说道。
安妮娅拍了拍狄洛的肩头:“这个保镖的人物就交给你了,狄大占卜师!”
狄洛抖了抖斗篷,淡漠的竖瞳映入守鹤金眸的颜色:“请多指教。”
“嗯??他一看就是那种辅助法师型的驱魔师吧!”守鹤疑惑的一揉头发,“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啊!”
“他的占卜一向很准,能帮你避开危险。”夏莉夫人看了一眼神明,“你要是出事的话,我们的底牌就没了。”
守鹤看向神明,脑海里不由地回忆起第一眼初见的惊艳,忍不住低头揉了揉鼻尖,咧嘴一笑:“可能是我运气好,正好成为了神明的心魂,然后见到了神明吧。”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说运气不好呢。”神明微微一歪头笑道。
“那狄洛保护守鹤,我们辅佐刑警抓捕嫌犯,然后在城市里的各个地方设立保护屏障。”罗用刀柄敲了敲肩头,“就算你说那家伙是半神,也敌不过我们六位精英驱魔师吧。”
神明在听到罗的这句话之后,眼底的海洋已经凝固了起来:“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讶,一切小心。”
“您是在提醒我们会被那个人吓到吗?”霍金斯抽出一张占卜牌,将它翻转过来对向神明,“是光暗呢。”
纸牌中被黑暗与光芒各自占据了一半,两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小人彼此对立,又相互依存。
神明看着霍金斯将纸牌收回去,对自己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放心吧,没有什么能吓到我们的。”
“啊,但愿如此。”神明在说过这句话之后,抬起了一只手,指尖有神力凝聚,碎成点点光团飞散到教堂内外的人们身上,融入了他们体内。
“诶诶诶,这是什么?”外面的的路飞一伙人看到向自己飞来的光团,不免引起一阵骚动。
“不会是那个所谓神明搞出来的吧……”艾斯抬起指尖轻触着面前纷飞的光团,看着它如同刚刚飘落下来的雪花一般,触碰到一段温暖便融化消失,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啊,好暖和。艾斯一顿。好像被谁庇护起来了一样。
香克斯下意识抬起了头,几点光团落在了他的脸庞上,眼瞳轻骤了一下。好像有一瞬间有什么安定了下来。
“欸……好温暖啊。”乔巴扬起鼻尖,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单纯得对未见面的神明好感度陡升,“应该一个很温柔的神明吧?”
一旁的索隆面带警惕后退了几步试图躲开貌似来历不明的光团……可惜没能躲掉。
路飞笑嘻嘻的抬起手要去握住几点光团,再张开手时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欸?没有了!去哪了?”
“啊,感觉很温柔呢。”罗宾双手捧住光团,看着它消失进自己的身体里。
弗兰奇则捂着自己的脸:“我已经不相信这个番外里还有什么三观了。”
教堂内,几位驱魔师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以及被守护起来的身体。
“啊哈哈,真是嚇到鹤了。”守鹤活泼的蹦跳了几下,用力握住了拳头,“我感受到了力量!”
“……他没吃药?”佩罗娜看着守鹤蹦蹦跳跳活像魔性的千纸鹤,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好了不管他。”安妮娅以手掩面,然后又看向正一脸宠溺(?)的注视着守鹤的神明,低声自语,“神明大人是在保护我们吗?”
“哼,我不需要这种东西。”米霍克一拉帽檐,“没人能伤到我。”
夏莉叼着烟杆,先前对于新生神明的隐隐不安终于彻底消失:“神力如同神明的心性,如果是心存恶念的神明,就不会有如此温暖的力量。”
狄洛拭着水晶球不发一言。
罗听着外面传来的骚动,对神明轻轻一颔首:“那我们先出去了。”
“嗯。”神明点头回应。
其他人一一向神明颔首示意,转身离开了教堂。
神明看着一身白衣的背影,内心突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难过:“守鹤。”
守鹤闻声回过头,看着神明伫立在教堂最中央的身影:“嗯?”
罗走过守鹤的身旁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神明叫你留一下。”
“啊?哦……”守鹤疑惑应声。
教堂的门缓缓闭合,寂静下来的厅堂内唯有浮尘掠影纷飞,两个人分立两端,一时陷入了沉默。
“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神明轻叹一声,话语到了嘴边又被迫停止,他纠结了一会之后,还是将本来要告诉他的真相咽了回去,“其实……你已经被他发现了,在此之前,我已经为你挡下了几次袭击。”
守鹤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他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我苏醒时。”神明的眼神逐渐意味深长,“在一开始。”
“所以如果不是他发现了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我认识?”守鹤捏了捏下巴问道。
“没有,就算他没有发现你,我也会跟你认识。”神明摇头否认,眸里泛起了些许笑意,“毕竟你看起来很会作死,为了我们都能活下去,我要先稳住你。”
守鹤:“???我要骂你了!”
最终还是神明先迈出了一步,但他也只是走了几步,恰好停在了一抹阳光所照耀的地方,他轻笑着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等事件结束后,我带你去看一次日出怎么样?”
“日出?”守鹤头疼的一闭眼,觉得神明有点疯,“一般结束工作之后,我会赖床的,不睡到下午我不起床。你让我看日出?起不来起不来。”
而在守鹤摇了摇头之后再睁开眼,看见神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明明两人的身高都差不多,守鹤却有一种要仰起头看他的错觉。
“答不答应?不答应会被神隐哦?”
“你居然连神隐都要用上了……好好好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QAQ!”守鹤一想到可能不会有个好觉,整张脸都变得哭唧唧。
真的,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梦中情……不对,神明大人的份上。不然谁也拦不住他赖在家里的!守鹤如此想道。
“守鹤。”神明轻垂了眉睫,眸底闪烁着一些复杂的情绪,映着守鹤面露不解的容颜,他轻启唇角,说出的话令守鹤错愕的愣了愣。
他听见神明低声对自己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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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感觉有点发懵?”守鹤一脸呆傻的从教堂里走出来,看了看仅有一人在等候的前方,“啊,他们都走了吗?”
“嗯。我在等着你。”狄洛点了点头。
守鹤仗着自己腿长,几步迈到狄洛旁边:“额……我现在有点懵,我觉得神明大人可能是……中了某种病毒?”
“怎么说?”狄洛递来疑惑的眼神。
守鹤撸了一把脸:“他约我这次案件结束之后一起去看日出,而且最后还跟我说‘对不起’……但是他也没有做什么事啊?为什么跟我道歉?”
狄洛看了一眼身后的教堂,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是这样啊……我说,你叫守鹤是吧?”
“嗯,啊。想起来还没自我介绍……”守鹤应了一声又反应过来,他慵懒的向狄洛敬了个礼,“我叫守鹤,是新世界市警察总局的刑警……额……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介绍的了。”
“你好像省略了不少。但倒也利落,没那么多废话。”狄洛忍不住轻笑一声,“我叫狄洛,是驱魔世家的占卜师。”
“占卜啊,总感觉很神奇的样子。”守鹤略带好奇的看了看狄洛的水晶球,“能预知未来的话,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呢。”
“我们可以预见某些未来的碎片,但是并不能看清楚全部。”狄洛的声音带着些许低沉的磁性,“但既定的命运无法改变,比如新生,比如死亡。”
“——再比如神明的陨落,信仰的遗失。”
“嗯?”守鹤还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未来却无力改变结果。”狄洛的水晶球里面闪现出许多破碎零散的画面,守鹤视线被吸引停留在水晶球里的画面,突然觉得非常熟悉,好像就在不久前看到过——
黎明的曙光里,神明回过头来,面露疲倦却仍能保持着微笑,一直挺拔的身形突然在一瞬间散发出浅浅白芒,然后整个人消散破碎成了无数个似星微芒。
守鹤胸口一窒,喉咙有些发哽。
“神明陨落的时候,破碎成了一整片星空。”狄洛那如同咏叹诗调般的声音,又似轻柔的叹息,却如此沉重地传入守鹤的耳畔,“我想,那些闪烁飘散的点点微芒,一定是人们失落的信仰。”
狄洛带着守鹤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之中穿梭,他看着擦肩而过的路人,问身后的守鹤:“你认为,神明是如何诞生的?”
“唔……”守鹤插手抱胸想了想一年前所做的梦中,许多人跪在教堂里虔诚祷告的景象,“是信念,或者说是信仰?”
“那些信仰即渺小又微不足道,可若无数个微小的信仰汇聚在一处,便如同璀璨群星形成的绚丽星河。”水晶球里显现出一片绮丽的星幕,映亮了一整片黑暗,“于是神明从信仰中诞生。”
“话说我最近在看的一本书里写的是关于神的事。”守鹤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回忆着几句读起来比较深刻的话,“书名叫《信徒》,有一句话是:‘神在毁灭中诞生’。”
“我还记得他的笔名,叫‘白龙乖’,这作者牛逼!在瞎扯淡的方面很有造诣!我吹爆!”
“都说万物皆有信仰,万物皆可成神。至于神明的存在,人们大抵以为都是神话或是传说所编造出来的虚幻,是来作为自己信仰的寄托,来抵挡一切天灾人祸的存在。”水晶球内闪过无数个山河破碎的灾难,“我觉得还是改为‘神生于人心’倒更准确些。”
守鹤耸了耸肩:“没办法,人类太过脆弱,总要寻找什么来作为自己的心安之所。”
狄洛点了点头,回眸望向已经遥远的只能看到轮廓的教堂:“神明一代一代的陨落,又一代一代的诞生。但是这位神明,太过年轻了一些,作为人的一生又异常的短暂。”
“我想,偶尔拯救一下神明,也不是什么坏事。”狄洛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回答了守鹤最开始的疑问,“我们曾想让心魂重新回到神明的体内,但我们查询了许多古籍法术,只是找到了一种可行的办法,用摄取魂魄的法阵将你体内的心魂取出,但代价是……”
“我的死亡吧。”守鹤眉头一挑,身体一抖猛地搓了搓胳膊,“最后怎么没有实行?”
“因为罗先生向神明传达出这个方案的时候……”狄洛慵懒的一抬眼,“神明大人难得的发怒了。”
他并不同意以你的死亡来取回本属于自己的心魂——
神明的脸色难得一见的冷峻,他看向无奈摇头的罗:“没有必要用他的命来换。”
尽管神明的回答对罗来说是意料之中,但是他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若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死的会是你。”
“不会的。”神明微微扬起唇角,眸子里映着云破时透明无暇的光芒,“我来守护他。”
…………
这时,狄洛的话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守鹤拿出手机看到来电通知时,与旁边的狄洛对视了一眼,接起电话:“喂喂,白局?”
守鹤在接到白胡子局长的电话,被勒令回到家里之后,插手抱胸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仰头对着天花板发出了疑问N连:“……我说这剧本是不是错了啊?我怎么感觉我拿的是女主剧本?攻受反了吧?作者他妈的逆CP?鹤灵变成灵鹤了?”
(某作者: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同样被邀请进家的狄洛四周查看了一下神明先前布下的结界:“没什么问题,神明的结界总比我们驱魔师的更厉害些。”
“来,喝茶。”守鹤给狄洛倒好一杯热茶,随即有些心累的往后一靠陷入柔软的沙发靠垫里,“我现在怎么感觉莫名其妙变成所有人要保护的对象了?”
狄洛接过茶杯看了看守鹤,说:“你也有可以做的事。”
“比如在自己家喝茶?”守鹤苦笑一声摆摆手,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安安静静的悬浮在自己体内的心魂,在刹那间散发出了白光,映亮了他的心口。
狄洛扫视一眼守鹤胸口,抬手按住不断闪现画面的水晶球,决定静观其变。
另一边教堂内——
信徒们来来往往,将红色的帷幔挂在教堂的彩窗上,摆上了圣水缸,热闹又不失迅速的为几天后到来的盛大的节日做着准备。
“祈祷日快要到了?”神明突然想起来新世界市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的节日,想到以往张灯结彩,人海鼎沸的场面,“要来很多人呢。”
他走到教堂门口,聆听着一个又一个带着希望和安稳的心声——
——祈祷日快要到了呢,带着家人一起来吧。
——真好啊,如果一直这样和平下去就好了呢。
神明看着眼前的人群,双眼刹那间变得深红,这一人来人往和谐安稳的场面映入他眼底又是另一副模样。他重新退回到教堂内,抬手遮住眼睛深吸一口气,就这样久久的伫立在麒麟像旁边,沉默不语……
阳光渐渐地从洁白的墙壁上剥离,从阳台上跳跃了下去,没入了围拢而来的夜色里。
守鹤猛地从沙发靠枕上抬起头,脖子上传来的酸痛令他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里睡着了,于是他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客厅:“欸?狄洛走了吗?”
“好吧,本来还打算请他吃个饭,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了。”守鹤走过客厅,拿起挂在门口的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阴冷的风吹过低沉的天空,守鹤站在楼区门口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四顾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
“怎么回事?人怎么这么少?”守鹤立即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急忙掏出了手机给路飞拨过去了电话。
这座城市现在……太过荒芜寂寞了。
而在他的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团朦朦胧胧的青黑色雾霭,如同云一般紧贴地面涌动着。听着电话铃声,守鹤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不在服务区……”守鹤垂下拿着手机的手,极度无所谓的挂上了一个微笑,“哎呀哎呀,我这是误入了鬼怪的世界吗?这可真是嚇到我了。”
守鹤走了几步,面前的云雾逐次散开,豁然出现了一条道路,路的尽头是在夜色下极度黝黑的教堂,他四顾周围丝毫看不清楚的建筑,觉得现在只能向前走,走进教堂。
“应该不会再糟了吧。”守鹤站在教堂门口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头顶上的天空瞬间劈下一道惊雷,将他整个人映成了惨白色,他吓了一跳,然后又看了看熟悉的教堂轮廓,“不知道神明是不是在这里面啊?”
他这样说着,突然头顶上滴落一滴冰凉,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在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淋得湿透:“哇哇,太惨了吧!我明明记得今天好像没有雨啊?”
守鹤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台阶,停在教堂门口,甩了甩滴答着水的头发,回头看了看淋漓大雨,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他眉头紧蹙,低声自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场景?”
——就在他们接到消息去教堂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异常暴虐的大雨。
脑海中响起的马尔科主任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守鹤的记忆,他的瞳孔猛地骤缩,回头看着教堂紧闭的大门,心下一紧,正想推开门进去看看时,却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瞬间消失了身影。
眼前一阵天晕地眩,守鹤回过神时,映入眸里的却是一张濒死的面容,一时竟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一直是微笑着的模样,而像这样绝望又悲伤的表情,好似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神明……不……”守鹤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无助,“心灵……”
守鹤突然发现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听着一句带着笑意的话语从自己的嘴里轻轻吐出:“你应该很荣幸,我让你死在了神明的背脊上。”
任凭守鹤怎么在心底嘶嚎呐喊,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臂不将染血的长剑挥下,于是他看见心灵就这样闭上了眼,有一瞬间就连守鹤也感受到了灵魂被撕裂的疼痛。
——混蛋!谁他妈会觉得荣幸!!
有一种极致的悲伤因为满溢了心房,便忍不住沿着眼角滴落下来,落在那张安详沉睡的脸上,留下一抹泪痕。
在此时,空间再度发生了扭曲,他行走在一片白骨之间,洒满地面的圣水因阳光透过深红的帷幔映射下来,像极了一滩血泊。
前方的教堂里阴暗而空寂,守鹤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身形挡住了大片冰冷的阳光,最中央的神明的身影兀立在一片冷寂中,察觉到有人到来便放下手抬起头来,腥红的双眼在看到他的刹那骤缩了一下,之后瞬间恢复了原本的湛蓝:“守鹤……”
守鹤看着伫立在对面的男人,没有来得及抑制下去的泪水瞬间崩溃般的汹涌而下。他突然想起来马尔科摆在办公桌上的相框,心灵站在里面笑的一脸温暖,丝毫不会孤单。
——你更希望作为人类活下去吧,而不是成为一个孤独的神明守在这个凄冷的破教堂。
突然眼前模糊起来,直到视线再度变得清晰时,守鹤才发觉自己被神明紧拥在怀里,目光所触及的只有一片阴沉的天空,升起的一股浓烟。
神明就这样抱着他跪在教堂倒下的一片废墟里,胸膛撕裂,白袍浴血。
“守鹤……”是神明的声音,那异常微弱的话语带着一丝哀求,“救救我……”
……
“心灵!!”守鹤猛地从沙发靠枕上惊醒,弹起的膝盖碰到了桌面上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泼到了他的大腿上,一股灼痛清晰的传来,“痛痛痛……”
“看来你受了很大的惊吓。”对面的人递来一张纸巾,“还好吗?”
守鹤接过纸巾,看着狄洛眉头微蹙的表情,脸颊上传来微痒的触感,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才惊觉是泪水,一时间分不清哪边是现实:“额……狄洛你不是走了吗?”
“我不会走。”狄洛抬手示意他看一下时间,“你昏睡了十分钟。”
守鹤看了看不断移动着秒针的钟表,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灿烂有温度的阳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手里的纸巾揉皱,实在没有心情清理自己被浸湿的牛仔裤:“我还以为过了一个世纪……”
一片沉默之中,狄洛凝视了一会守鹤,觉得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口问:“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城市,看到了‘我’将长剑刺入他的胸膛,看到了寂寞的神明……”守鹤用手里的纸团擦着被浸湿的桌面,轻敛了眉睫,觉得眼眶涨的酸痛,每一次眨眼便有一滴泪珠滴落在桌面上,“看见他跪在一片废墟里……向我求救……”
狄洛保持了沉默,看着守鹤抬起手狠狠拭去泪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就是觉得还在梦里,没有收敛好情绪。”
守鹤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逐渐地平复了下来,打算继续跟狄洛说自己所做的梦境时,突然一声极度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度起了波澜——
“守鹤?你没事吧?”神明的身形突然显现在客厅里,他看见守鹤脸上未干的泪痕,眉头轻蹙,“出什么事了?”
狄洛:您过来的可真快。
神明在教堂里面,发觉自己的神力突然将另一个人眼睛连接在了一起,湛蓝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血一般的猩红,看见了一堆深深白骨和围拢在黑暗里的荒芜城市。
——原来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啊……
就在他退回教堂里,试着切断与那个人的连接时,仿佛有所感应似一般,抬起头看见了步入教堂的人。
守鹤就这样走进教堂,而就在他看到自己的刹那,便有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滑落,周身弥漫着一种绝望的哀伤。
“守鹤……”神明心一紧,下一秒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他看见阳光穿透了守鹤的身体,在他的眼里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唯有滴落在地面上的水迹证明他来到过这里。
出了什么事吗?守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哭呢?
神明不安的在教堂里走了几步,决定还是先回到他身边看一下。于是他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流泪的守鹤。
“怎么了?”看来还没有什么事。
神明正想凑近守鹤仔细看一下,便遭到了他的抗拒:“别别别,心灵你先别过来,让我先缓缓。”
被推开的神明在听到守鹤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僵了僵,只好退开几步,将疑问的视线投向坐在一边淡定喝茶的狄洛。
“没什么大碍,只是您心魂里的神力突然爆发,令守鹤看到了许多事而已。”狄洛轻呵一口气,与神明对视了一眼,“他既有您的心魂,也就可以拥有您一半的力量。您可以不必瞒着他。”
狄洛看着水晶球里面逐渐模糊消失的画面,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或许既定的命运也可以改变。”
——比如神明的陨落,信仰的遗失。
神明看了看摊在沙发上双眼放空无暇顾及这边的守鹤,又重新看向狄洛:“其他驱魔师只是想抵抗即将到来的天灾,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另有目的?”
“不止我一个,我们驱魔师都希望天灾能得到抵挡……也希望神明能活下去。”狄洛低笑了一声,竖瞳里映出了神明那双湛蓝的眸色,“只不过是我希望你能活下去的愿望更强烈一点而已。”
神明淡淡地撇开了视线,假装没有听出被特意加重的“你”字里所含的意思:“……多谢。”
“如果您还活着,我更想成为您的朋友。”狄洛说着站起了身,走到摆在另一边的书桌旁。
“现在也可以成为朋友。”神明低下头给自己倒着茶水,“我并不在意神明的身份是否高贵。”
“不不不……神明大人。”狄洛回过头来,好似刹那间有一点星光落入了他的眼底,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举起了手里的书本,“我是您的‘信徒’。”
神明突然觉得喉底的茶水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信徒?”守鹤跟着一抬头终于缓了过来,完全没有注意现场诡异的氛围,“哦,你们是在说这本书啊。”
狄洛将书轻轻放下,转过身坐在了守鹤对面,对他点了点头,就这个提了一个话题:“有些时候,我便觉得所谓的‘信仰’与‘爱情’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神明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抿了一口茶水幽幽说道:“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吗?”
“所以……”守鹤也装模做样的端起一杯茶水,然后一脸黑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神明看了看守鹤,手指一挑,有一本书从守鹤的书房里面悬空漂浮了过来,轻轻落在守鹤的怀里:“偶尔跟你一起来过书房,正好看见有这一本书……守鹤,以后看书要认真呀。”
狄洛看着守鹤放下茶杯开始翻动书页,听见神明再度开口:“不过狄洛,爱情与信仰也有些不同的地方。”
神明放下茶杯,双手指尖对点撑成一个三角形,嘴角轻扬着一点弧度。与此同时守鹤也翻到了那一页,与神明一起将整段话读了出来,一时间两道声音彼此重叠在了一起——
“爱情一词,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但在此前,是无尽的怅惘,忧伤,悲泣,欺骗,罪恶,懊丧。”
守鹤读完之后把书合上,视线落在旁边的神明身上一会,开口说道:“嘛,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什么信仰或者是信念。因为在我看来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是这个世界,大都是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直到对方感应到什么转头看过来时,守鹤扬起嘴角调皮的对他来了一个wink,“才会变得异常温暖,不至于那么冰冷又残酷吧。”
狄洛抱着水晶球:“……”自己在这里好像特别多余。
守鹤有点激动,觉得终于把先前神明对自己的一次调戏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神明坐在一边听着两个人的心声,笑得一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