汣宸江对未被点名过的学员问道:“你们能否看出什么?”
“难道梅雨学员没输?”
“等下,这个画面好像在动。”
汣宸江:“眼力很不错,媞阿学员。梅雨学员现在正挖掘塘泥、深入地下。”
琥珀:“是冰泷的泥化能力!”
汣宸江:“塘底的岩层在30米深处,以梅雨学员的实力,泥化上方的软质土层毫无压力,只要超过3米,崇安学员的高温矿石就难以产生影响。”
“呼——”
学员们都松了口气。
汣宸江这时突然开口:“无限制,所以必须赢。”
琥珀:“老师,你说什么无限制?”
汣宸江:“刚才梅雨学员问我,守擂时限是多少。”
学员们的脸全部一黑,开始同情起梅雨。
一片漆黑的显示屏里出现了微光,忽明忽暗。
汣宸江:“高罗学员。”
高罗:“梅雨学员在积蓄冰泷的寒息。”
汣宸江点点头:“冰泷怕高温,炽毗雀则是怕低温,就算实力有差距,梅雨学员的寒息只要命中,至少能让崇安学员失去自由飞行的优势。”
高罗:“她的寒息有效射程不会超过20米,炽毗雀在飞行时极为灵活,一击不中的话……”
画面突然一亮,穿过冒着大量汽泡的塘水,进入一片浓浓的蒸汽雾,还在升高,雾外是飞翔在空中的色彩鲜艳的炽毗雀。
崇安立刻俯冲下来,梅雨对着他将寒息全部喷出,崇安吐出嘴里的高温矿物抵挡,并起利爪迅速抓来,梅雨身上破开了一条极宽的伤口,再被冲力击落塘中。
画面疾速下潜,再次变成一片漆黑。
高罗:“梅雨学员,这招太急了,你还没积蓄到最大威能呢!”
汣宸江:“尾青学员……巾刊乙学员……汉学员……令学员……纱贝学员。”
被点到的学员逐个摇头。
汣宸江:“琥珀学员。”
琥珀:“我、我也不知道……”
汣宸江:“梅雨学员刚才的佯攻观察到了外界情况,她的反击马上就到了。”
漆黑的画面突然明亮,梅雨钻出来的地方不是水面,是实地。但她选的位置太差,成堆的岩块迎面压下,全部陷入了她泥化过的地面。
正飞来的崇安朝她说了些什么,但这里只有汣宸江能听到——“作茧自缚”。
崇安刚将口中的矿物投入水塘,此时再次并起利爪俯冲而下,梅雨连忙用扇鳍和尾将混在泥里的岩块抛射过去,暂时阻止了崇安的攻击。
崇安在空中灵活躲避,接着再次扑下——“别想逃!”
画面在不停地翻滚,梅雨正奋力拨开混在泥化的土层里的岩石下潜。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画面朝一个方向横冲过去,破开泥层见晨光,而崇安近在眼前!
方云:“糟了!”
琥珀、萧水一同喊道:“快下潜啊!”
但是画面出现了冰蓝色的雾气。
高罗惊呼:“命中了!?”
长达10秒的冰泷寒息,让崇安鲜艳的翎羽大面积褪色,他的身躯开始痉挛,尖锐的喙不停地抽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画面中,梅雨的长尾狠狠抽打着崇安的头部,直到他嘴里吐出一块深蓝色的冰块才罢休。
汣宸江对梅雨说道:“第一场赢得很干脆。”
如果学员们在观战区的话,一定会鼓掌欢呼,现在他们全都沮丧着脸,不敢直视回到此处的梅雨。
梅雨维持着灵生的形态,语气颇为不爽:“汣老师,你还有多少东西没交代清楚?”
汣宸江淡淡道:“在极峰学院情报课是必修,不在我的教学范围。我可以回答与教学相关的问题,其他东西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调查。”
也不知道梅雨有没有在听,她现在正被学员追问着刚才对战的各种细节。
汣宸江不会去打断他们,学员们提起了积极性,对他完成委托有不小的帮助,尤其是时长部分。
高罗:“梅雨学员,为什么崇安学员没躲掉最后的寒息?”
梅雨:“他最后含下的那颗岩石被我动了手脚,会在他喙里爆发弱化的寒息,冷上了头,就没法灵活移动了。”
萧水:“如果他没选中那颗,你就……这太看运气了啊!”
梅雨:“不,他一定会选,因为那里只有那一颗。”
汣宸江突然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好了,暂停一下,先让梅雨学员接受治疗。”
学员们默默地退开,学院的医护员不知何时已在场,支起了长布围屏,就在此地进行着治疗。
汣宸江把学员带到了附近的凉亭,原本在此的教员都去了观战区。
汣宸江:“梅雨学员的表现不错,但你们呢?”
学员们沉默。
汣宸江:“下一场还想去观战区吗?”
学员们摇头。
汣宸江:“下一场,谁想指导她?”
学员们又沉默。
汣宸江伸手一指:“萧水学员,由你来吧。”
萧水:“不!我不行的!”
汣宸江:“其他学员不会比你更上心?”
萧水:“……”
汣宸江:“拿着这个,去那边吃透。”
萧水木然得接过汣宸江递来的笔记本,坐在远处的长椅上翻阅起来。
琥珀:“老师,那上面写了什么?”
汣宸江:“观察的技巧。”
琥珀:“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看?”
汣宸江:“那是我临时写的,先让他们试试成效。”
学员们:「梅雨学员好惨……」
汣宸江看到他们的眼神,连忙解释道:“第二场会比第一场轻松得多,萧水学员只要不傻,赢下不难。”
高罗:“可第三场……”
汣宸江:“等拿下第二场,我会让萧水学员将笔记本上的内容和他自身的体会说与你们。”
方云:“嘁。”
汣宸江微微一笑:“如果输了,我会补偿你们双倍的金币。”
方云撇嘴:“谁在乎。”
……
2小时过去,天已经完全亮了。
众人集结,梅雨的状态看上去完全恢复了。
梅雨:“汣老师,那个……谢谢你。”
汣宸江:“用不着谢我,医疗支持包含在申请内容里,也是你们的副院长同意的。”
梅雨:“可这种高端的治疗手段,不是连教员都要收费的吗?”
汣宸江:“福斯·奇先生意外地好讲话。”
学员们:「鬼才信!」
汣宸江:“萧水学员。”
萧水紧张无比:“在、在!”
汣宸江:“梅雨学员,下场对战,全程由萧水学员指导你。”
梅雨靠自己赢了一场,不像最开始那样害怕了,她对萧水笑道:“可别拖我后腿。”
萧水僵硬地拍着胸脯:“交、交给我吧!”
汣宸江将目镜绑好,说道:“去吧。”
梅雨转身跃入较技场。
汣宸江取出一副形似耳机的装置,交给萧水:“戴上这个,可以和梅雨学员进行交流。”
显示屏里,攻擂者也入场了,是一个人类,居然还穿着睡衣!
萧水连忙把装置塞进耳廓、蹲在显示屏前迅速说道:“蒋星、二年级的人类灵修士、主修斗战的御灵之道兼修血元、他的体能虽然不如你但速度有优势、他有近距离攻击型的灵器详情未知、最好让他提前用出来!”
装置内传出梅雨的声音:“我该怎么做?”
萧水:“你上,我看着!”
“好……才怪了啊!你不是指导吗!?”
“呃,老师是这么教的……”
画面锁定了站在高处的蒋星。
“他没动静。”
“先潜到水中,不要让他观察你。”
被水纹和气泡遮挡,导致萧水一样看不清对方。
萧水:“梅雨,你还看得清楚吧。”
梅雨:“一清二楚,接下来呢?”
“由你发挥。”
“……”
画面变得昏暗,梅雨潜到塘底,忽明忽暗的微光说明她正积蓄寒息。
汣宸江:“媞阿学员,你能看清蒋星的动作吗?”
媞阿:“能勉强看到,但他没动过。”媞阿捏着下巴思索:“也许刚才梅雨学员赢了崇安让他有所警惕,我认为梅雨学员试探对方、把握主动权的做法很对。”
汣宸江:“不好说呢。”
媞阿有些不服气:“梅雨学员的远攻就算无效,也不会有损失。”
正如媞阿所说,画面突然上浮、跃出水面至半空,对着蒋星甩出长尾,洒出的液滴在空中形成冰锥,广而密集。
蒋星看了过来,单脚退半步,手中空无一物却做出投掷动作,瞬间出手!
画面顿时剧烈翻转,正面撞进了水塘。
萧水着急大喊:“梅雨!”
媞阿心慌起来:“发生了什么!?”
汣宸江:“萧水学员!”
萧水看到画面正逐渐变暗,急忙说道:“不行,梅雨快上浮,不能失去视野!”
画面停了下,渐渐明亮,但蒋星已经不在原处,画面转了几圈都没有他踪影。
萧水头上开始冒汗:“先、先离开水塘,或者躲起来。”
方云:“你行不行啊?还不如让梅雨自己判断。”
萧水:“别吵!”
方云:“你再说一次!”
萧水:“我叫你别——老师?”
汣宸江摘下了萧水耳廓上的装置,冷声道:“2个小时,你只学会了吵架?”
萧水:“不是!”
汣宸江看向方云:“你是想替他吗?”
方云避开视线,轻声说:“不是。”
汣宸江:“那就安静地看着——萧水学员,别让我失望。”
汣宸江亲手把通讯装置架回萧水的耳廓上,萧水听到梅雨正说着安慰他的话,大声说了句“抱歉”,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萧水询问媞阿:“媞阿学员,你刚才有看清蒋星的动作吗?”
媞阿:“我是看到了,但我能说吗?”
萧水点头,汣宸江也没说什么,媞阿说:“蒋星学员在投出的瞬间,出现了某种形似标枪的东西,只是一闪而过。”
萧水点头致谢,接着对梅雨说道:“梅雨,你觉得那是什么?”
梅雨:“是蒋星的元灵,比起物理性的创伤,元力对我身体的侵蚀更明显,而且攻击没有贯穿我的身体,却没留下凶器,他应该还无法控制脱手的灵器。”
萧水:“所以他才配备了近距离攻击型灵器……梅雨,要先找到他。”
梅雨:“我有个主意——汣老师,你能帮我吗?”
汣宸江:“我只能站在显示屏前。”
梅雨:“你只需要在显示屏里找出蒋星的位置。”
汣宸江:“可以。”
画面动了,梅雨正在水塘中不停地游行,水中的碎冰片逐渐变多,水面已经开始成片地结冰,越结越厚,没多久整片塘面就全部冻结了。
画面中出现梅雨的扇鳍,捏着一块剔透的冰块,说道:“汣老师,这种程度可以吗?”
汣宸江:“原来如此,但你做不出平整的冰面,误差会超过100米。”
梅雨:“什么误差?”
汣宸江:“没什么,不用管那个。”
梅雨没多问,接着画面中出现了大量冰蓝色的液体,在水下凝结出一个个巨大的方正几何体,上浮贴在水面的冰下。
萧水满脸疑惑:“老师,梅雨是要做什么?”
汣宸江:“用冰的倒映,找出蒋星学员的位置。”
萧水:“梅雨,你真行!”
梅雨:“这还不行,还没想到打赢他的办法。”
汣宸江见萧水欲言又止,特意提醒他:“有医疗支持。”
萧水:“我知道,啧……梅雨,我有个想法。”
……
露天较技场。
蒋星蹲在茂密的灌木丛中,他以血元代替了呼吸循环,躯体纹丝不动。他的睡衣上有两道口子,是刚刚被冰锥划破的。
蒋星:「早知道会这样,就先换衣服了——那是什么?!」
水塘处传来阵阵“咔咯咔咯”的开裂声,下一秒冰层突然被某种东西冲破四散、反光刺眼!
蒋星眯起眼,终于看清了:那是高达30米、镶嵌着晶莹冰块的大冰柱!
蒋星:「冰泷有这种招式吗?」
他选择静观其变。
而在地面下,梅雨迅速泥化的土层靠近,等蒋星听到动静已经晚了,冰泷的长尾破土抽来,蒋星只能徒手抵挡,被击飞出去。
他径直冲向了水塘上的冰柱,蒋星估计着以这冲力,就算撞上也只是小伤,但地面追来的梅雨不可能放过那一刻的破绽。
「嘁,真是狡猾!」
蒋星两手一翻,紧握一对弯刺,手臂在身前交叉拉力,把所有来得及操控的元力全部汇集在灵器和手臂上,就算不能一击破冰也能得到缓冲。
灵器很快就和冰柱发生接触,蒋星当即闷咳一声,这冰块的冰壁居然只有薄薄一层、一捅就破,导致他双臂错力,造成的伤势比刚才那一尾还大。
蒋星扭曲的身体撞进了冰块中,而里面不是空心的,他陷进了如同泥浆的透明物质里,隔着护身元力都还能感到深深的寒意。
蒋星发现这些物质正在凝固,急忙拔出双手,上面满是冰渣,他心下一惊:「是想削弱我的血元?」
地面上的梅雨此时已追至岸边,她摇身一跃,对着跳出来的蒋星起尾拍下。
“你疯了吗!?”
骂归骂,蒋星手上毫不留情,双刺在梅雨的长尾上疾速切割17下,然后被血肉模糊、可见尾骨的长尾拍在腰肋,力道远超方才,而这才是冰泷该有的力量,蒋星不到1秒就坠落十几米,砸进了塘底的冰层中。
下一刻,塘底的冰层爆炸似地崩裂,蒋星站在冰坑中,睡衣已经破破烂烂。他右手紧握着标枪状的元灵,不顾后果地将体内所有的元力全部注入,无法控制的暴乱元力在进一步破坏着周围的冰层。
“喜欢拼命,我送你一程!”
蒋星单脚大退一步,忍着伤痛转动腰身,而越疼他就越火大,拉开的右臂肌肉健起,对准挂在冰块后的冰泷之躯猛射过去!
水塘中的冰柱整个破碎,接着冰泷坠落、洒血于空,而蒋星力竭、仰面倒下。
在两者将被碎冰掩埋时,一道身影在漫天的耀眼碎冰中穿过,一手提一个,朝汣宸江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