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洛送燕墨回家,只送到门口,然后就跟燕墨道了再见。燕墨很想留苍洛再坐一会儿,但知道必定也留不了他。苍洛知道她的心思,从今天开始,怕是要主动跟她划清界限了,也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单独陪她出去玩。可是燕墨觉得她做得很好,至少,在她和苍洛对视的刹那,她分明感觉得到,苍洛对她是有喜欢的。
燕墨看着苍洛走远,立刻不再一副醉酒的样子,毕竟家里的桃花酿,她从小喝到大,哪里会那么轻易地就醉了。有些话,总要趁着醉才好说,有些软弱,虽然是真的,也要别人觉得你是醉了才真情流露,不然总有演戏的嫌疑。
白鹭拍戏回来得早,一直等着燕墨。看到苍洛送燕墨回来,又看着燕墨依依不舍目送苍洛离开,然后转身上来。一进门,白鹭就着急地问,怎么样?燕墨说你都看见了,他连家里都不肯来,怕是被我吓走了。白鹭说燕墨,你去做演员吧,比我还能演呢。燕墨说那我明天开始也去当演员吧。白鹭说你呀,就别想着抢我的饭碗了,谋划一下你的将来吧,除了苍洛,也得想想你的事业发展。
燕墨说姐姐,你是不是养我养得头疼了,那我明天开始少吃点饭。
白鹭说就是啊,你那么能吃,还都吃贵的好的,我看我得不停工作才有养得起你。不过要是把你塞给苍洛,就用不着我管了。看来我这个媒人,还得加把劲啊。
燕墨说姐姐你什么时候成我的媒人了。
白鹭说没有我,你怎么会认识苍洛呢。
燕墨说都是驻颜师,迟早会认识的。
白鹭说那倒是,不过等你迟早认识他的时候,他怕是已经孩子都大了。
燕墨一时又发起愁来,姐姐,你说苍洛真的会和沈怜心结婚吗?苍伯伯说他绝对不会允许的。如果那样,苍洛是不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啊,要不然,就只能不再当驻颜师了。
白鹭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当年普通的母亲遇到驻颜师的父亲,三年的情缘结出的果实只有她,其余的怕是都只有苦涩。她不希望那样的悲哀发生在怜心和苍洛身上。这样一想,她愈发觉得自己支持燕墨是对的,只有她才能和苍洛相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怜心回归属于她的生活。
怜心那里,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是远在大洋彼岸的艾蔻打来的。一听到艾蔻的名字,怜心就立刻挂断了电话,但是那个电话锲而不舍,总是选择觉得怜心方便的时间响起来。而怜心方便的时候,都是那里的深夜和凌晨了,一而再,再而三,怜心终于接了艾蔻的电话。
没有预想的痛哭流涕,没有以为的悔恨和道歉,艾蔻的声音平静得好像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有没有在演戏怜心不知道,但怜心知道自己是在假装平静。她曾经幻想过的母女相见,都不是这样的,一时之间,让她怀疑艾蔻是她母亲的真实性。
想来,艾蔻已经知道了后来的事情,知道怜心了解了内情。关于周清山和她导演的那出悲喜剧,总该有个落幕的时候。艾蔻要来西京了,已经规划好行程,想在来到西京后,见一次怜心。打来电话,只是想征求怜心的意见,要不要见她一面。
怜心自然说不想,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必要了。
艾蔻没有勉强怜心,平静地说你再想一想,我还有几天才到。在这之前,你都可以改变主意,我随时等你的电话。
怜心说不需要,我们真的没有见面的必要。而且,我不想让父亲感觉到伤心。
艾蔻沉默,说如果可能,我也想见见他。
怜心说你伤他那么重,就别再来打扰他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别来伤害他了。即便是看见你,也是对他的伤害,你应该明白的。
艾蔻说我明白,所以我才要见他一面,见你一面。有些伤痕,是可以假装看不见,但最好的方式,是让它彻底愈合。
怜心激动起来,怎么彻底愈合,你能让时间倒流吗?能够让我的父亲重新选择他的人生吗?都不可能。
艾蔻说不能,但他并没有走出来,怜心,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
怜心不说话,即便沈宜春已经平静下来,每天开始潜心画画,即便他在怜心和苍洛面前一派淡然,好像真的放下了那些往事。但是谁知道他隐藏的内心里,还有着怎么样的风雨。他只是把伤痛悄悄装着不给人看罢了。
怜心说即便你来,也做不了什么,于事无补。
艾蔻说试试吧,不管用什么方法,至少让我试一试。
虽然怜心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和艾蔻见面,但随着艾蔻来到西京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焦虑不安。远处的那根线,始终牵着她的思绪。怜心跟苍洛讲了艾蔻要来的事情,苍洛知道怜心会拒绝见面,却还是忍不住问她,要不要重新考虑。毕竟是血缘至亲,只怀着恨去面对,会不会留下遗憾。或者见一见,能让好多疑惑解开,至少能换个角度去重新思考也是好的。
既然苍洛这样说,怜心说我会好好想想的。她已经没那么执拗,苍洛让她变得柔软许多。
沈宜春那里,整天呆在画室里,怜心偶然去一趟,沈宜春也都是笑意吟吟,虽然消瘦,精神却还好。只是怜心问他在画什么,沈宜春都只说是个秘密,也不多讲,怜心也不再问。
李梦菲如愿以偿,终于开始她的驻颜。苍晨在家里由苍木指点着,总算是领悟了一些精髓,帮助李梦菲是绰绰有余了。经过一段时间的驻颜,李梦菲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以前的种种,起初的娇纵,后来的自卑,再到处心积虑各处算计,其实让她的气质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大小姐,她固然容貌姣好,但总觉得输了气势,也不知道哪里总透出庸常来,总是让人没办法从心底里喜欢和关注。
忽然间,李梦菲就有点不一样了。她有了一种摄人的气魄,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想起星月之辉,带着明亮度的美。她签约的公司虽然不怎么知名,却懂得集中优势资源在重点上面,连续为李梦菲策划了一系列活动,素颜街拍,综艺努力,公益热心,给她的人设就是可亲民可高端,不同于怜心的清新感,也不同于白鹭的冷艳,一时之间李梦菲风光无两。
秦志扬找上门来的时候,李梦菲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但今时不同往日,李梦菲早没了之前的忍气吞声,秦志扬提什么要求,她都只微笑应对,好像是答应了,但其实什么也没说。虽然秦志扬握着她的把柄,不过李梦菲清楚,但凡精于算计的人,都不会把猎物杀了或者断了猎物的活路,那样自己也不会有收获。
李梦菲也需要盟友,她没有拒绝秦志扬,不过她却给秦志扬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让他找到沈怜心的弱点,然后给她制造点麻烦,最好是能够让沈怜心就此告别影视圈,做不到一击即中,那暂时让她销声匿迹也可以。
秦志扬说以咱俩的合作关系,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你。他的眼睛放肆地盯着李梦菲的脸,说以我对你的深入了解,你的这张脸已经不是过去的那张脸,你做了什么?你透露点内幕给我,我可以给反馈你的消息会更多。
李梦菲冷笑几下,说你以为你见过我几次?既然来挖内幕,就应该事先做好功课,你说很了解我,那你说得出我的脸哪里变了吗?眼睛,眉毛,鼻子,我整了哪里吗,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看着洋洋得意的李梦菲,秦志扬倒是真的找不出任何整容的痕迹来,况且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梦菲的行踪,以他掌握的资料,李梦菲最近几乎每天都有公众活动,如果是整容,那么最起码得消失一段时间吧。但李梦菲的好看几乎是突然发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连一向嗅觉敏锐的秦志扬,也真的猜不透。
秦志扬说我如果知道真相,就不会来找你了。咱们从前是战略盟友,现在还是,我觉得你应该还记得吧。
李梦菲说当然记得,不过我还记得,你没有和我结盟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记者,只能到处钻营,靠捡点别人吃剩的残渣生活,而且还是个吊在女人身上的小白脸,现在呢?你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娱乐圈有相当多的人还要看你的脸色,见了你都要笑脸相迎,生怕惹了你就是惹祸上身。没有我,你能爬到这个位置吗?所以,对我,最好不要拿出那套威逼利诱的把戏来,我看不上。
秦志扬早练出了见风使舵的本事,见李梦菲一副软硬不吃的姿态,知道她如今得势,正处在浪尖上,对他不会有所忌惮。不过无所谓,他知道浮浮沉沉都是人生的常态,李梦菲站得越高,就越需要人捧着,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甩开她。
秦志扬说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不一定有那个能力。你不是试过了吗?但你没成功,我也可以试一试。
他没有承诺什么,但他临走的时候送了李梦菲一条小道消息,那就是魏玉露已经回国,并且将要参加某城的电影节,担任评委会委员,而鬼木也确定是评委之一。两个多年的老朋友,终于要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