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王成龙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成龙,你说,男女主人公的孩子该怎样面对这个局面呢?”
王成龙愕然了,他瞪着大眼睛盯着湘竹。湘竹的眼泪流淌下来,滴落在胸前。
王成龙发疯一般朝家中奔去。他在自己的家门前猛然止步,呆呆的立着,足足有十分钟之久。然后上前抚摸着大门、墙壁、门窗、破砖乱瓦。然后立在废墟前,喃喃自语:“这是哪里,我怎么这样熟悉?”
身后的湘竹哽咽着说:“小宝,这就是你的家啊!”
“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不是这个样子。我的家……”王成龙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使劲摇几下头,努力地思索着。猛然睁大眼睛,疑惑地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你绿竹姑姑啊,你怎么搞得?”
“我?我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小宝,你不要吓我!你是小宝啊,大名叫王成龙的。这里是你的家啊!”湘竹快要崩溃了。
“小宝?王成龙?很熟悉的名字,可我不认识他们!”他一脸的正经,肯定的回答。不管你怎么解释,王成龙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一遍一遍地问,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我是谁?我的家在哪儿?”
闻讯赶来的几个乡亲个个泪流满面。有人在叹息,有人在埋怨着湘竹的多事。湘竹束手无策了。还是娘的经验多,提醒道:“赶快送医院吧。”一听送医院,王家的几个本家人就悄然离开了。
县医院精神科的大夫说:“这是应激障碍,你们还是送他到省城的心理康复中心吧,治疗效果会好一些。我这里有地址,我可以帮你先预约一下。”
湘竹又带着小宝来到了省城心理康复中心。工作人员告诉她,这种症状看起来很可怕,但治疗效果很好,请她放心。但是需要一段时间,请她不要着急。先在这里住下来,交上预付款后,病人就交给他们了。由于治疗过程是保密的,她不能参与。有什么情况或需要她配合的时候会通知她。湘竹去交钱,预付三千元,湘竹差点儿惊叫起来。交完钱,小宝被他们领到治疗室去了。湘竹也被安排到房里休息,并告诉她,小宝有专门的房间,不需要她的照顾,要她安心休息。
湘竹很想睡会儿觉,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出去瞎逛了一通,胡乱吃了点东西。又不敢多花一分钱,出手就交了三千,以后还不知要多少钱呢!带来的钱并不宽裕。就这样三天过去了,也不知小宝怎么样了,湘竹的心火烧火燎的。
早晨刚刚起床,工作人员就来找湘竹了。告诉她治疗的效果很明显,病人已经清醒,需要宣泄一下心中的悲苦,请她配合一下。湘竹爽快地答应了,急匆匆赶往治疗室。她对这一行比较陌生,充满了好奇。
咨询室的门打开了,湘竹就站在门口。里面的小宝看见了她,站起来,伸开双臂向她奔来。他抱住湘竹大哭起来,湘竹也哭了起来。他们互相呼唤着,搂抱着,哭得昏天黑地。一旁的工作人员都流下了眼泪。只有那位治疗师把脸扭向了一边。最后二人哭得都虚脱了,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再哭的时候才断断续续地停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虚脱状态下的小宝贝扶进房间,还没有到床边,他就进入了睡眠状态。他太累了!安置好小宝,湘竹又些担心地问:“他醒来会不会又失去记忆?”
“应该不会。他太疲倦了,身体的生理机能已经承受不起了。让他睡吧,睡足了,就有力量去承担所发生的一切了。”那位男治疗师的语气中充满了同情,也充满了信心。
从房间里出来,湘竹问:“您可以给我做个心理咨询吗?”
“您想咨询哪一方面的问题?”
“婚姻。”
“好的,但不是我来接待你。我们这里的心理咨询师是各有所长的,你可以挂个婚姻家庭这方面的咨询师的号。”他转身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小张,这件事由你来处理。”
“好的,请跟我到接待室来。”
湘竹随小张来到接待室,填了几张表格。小张说:“明天下午三点,四号心理咨询室。请您准时到,不要迟到。如果有什么意外,请提前通知我们。请先交费,一次四百元。”
湘竹交了钱,拿好收条。
“谢谢您的合作。”
午后的空气依然灼热逼人,一走进心理咨询室,顿感清凉。一位慈眉善目,体形微胖的中年妇女微笑着向她打招呼:“天真够热的,热坏了吧?来,随便坐,喝杯水。”
湘竹倍感亲切,紧张感顿除。环视一下环境:房间不大,土色的木质地板,浅绿色的墙壁,浅粉色的窗帘。在墙角放一张扇形的茶几,几上摆一盆旺盛的文竹。几旁两把椅子,木质的,普通的那种。湘竹就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接过水,捧在手中,问道:“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李老师好了。”
“我也姓李,是中学教师。”湘竹有些兴奋地说。
“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到这里来的人一般都是心里有解不开的困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一说到自己,湘竹的鼻子就有些发酸。她从自己的初恋开始,谈到自己不幸的婚姻;谈到柱子哥和秀兰姐的故事;谈到自己目前的心理状态:对爱情的不解,对婚姻的恐惧,对未来的不知所措。
“李老师,我不是花心的人,也不是贪心的人。只想找一个可靠的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可靠呢?”
湘竹犹豫了,说:“还真有些说说不清楚。”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可我有一种感觉,我和你对‘恋爱’的认识有一些偏差。我们不妨就来讨论一下这个‘恋’字。上面这一点一横代表‘家’,也就是说两个人恋爱的目的是建立一个家庭。这一点你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你看中间,使两个‘人’字,你看这两个‘人’字在写法上有什么特点?”
“对称。”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的地位是平等的。”
“对。”
“那你觉得你和大力的地位是平等的吗?”
“平等啊,我又没有瞧不起他,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你怎么没有想到他会瞧不起你,会高高在上呢?”
湘竹愣住了。
“那你在决定和他确定关系的时候,你的感觉是什么?”
“他太可怜了!我不能再伤他的心了。”
“你的感觉出卖了你。最起码在心理上你是占优势的,所以你无法理解他的离你而去。”
湘竹沉默了。
“或许更准确地说,你想做一个像你心中的偶像——秀兰姐那样的人,可大力却不愿意做你柱子哥那样的人而已。现在大男子汉主义在中国还是比较有市场的。大力的选择是可以理解的。你觉得呢?”
湘竹依然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