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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蒋明的这段时间里,阿难撤到了沙发上,脱了鞋半躺着说:我给你面子,你也给我个面子好不好,我朋友来了,能不能不要向他透露我们的关系?别让他知道我们为了男人不打不相识,这要传出去,不见得对我们有任何好处。
云中漫步笑:行,我只说我们是碧聊里认识的姐妹,不提楚航,不提男人。其实如果没有男人,我们也许会过得好些,你说呢?
是么?那你还是先回去离了婚再说这话吧,不能一边说男人不好,一边又担心被男人抛弃。阿难说,自顾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她是真的相信自己病过了一场,也许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无疤无痕,但实际上已元气大伤,动不动就觉得累,动不动就黯然伤神。
那不可能!婚我是不会离的,婚姻其实是女人的保护伞,一个女人要是没有婚姻,就会变得没有底气,会很悲惨。所以不管婚姻质量如何,我都会尽力保护她!云中漫步说,掷地有声,义正词严。她没有夸张,这原本就是她的心声,只是宣告得有些迟了,她的婚姻早在两年前就被她毁了。而恰恰因为毁了,才变得异常珍贵。
阿难没理她,阿难似乎已经睡着了。云中漫步回头看了一眼,从里间拿出一床毯子替她搭上。搭的时候看见沙发扶手上阿难的手机,便心里一动,想如果能用这手机来寻找楚航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找得到呢?如此想着,手已经伸了出去。恰好就在这时,门被敲响,蒋明来了。
人与人的相遇,想必是这世间最冒险、最离谱、最不可琢磨的一件事情吧,当蒋明敲响房门、当云中漫步应声开门,然后四目相对的时候,蒋明傻了,云中漫步也傻了。蒋明的傻是因为从始至终都没有料到,打上门来的女人会如此光彩照人;而云中漫步的傻就不得而知了,只见她木呆呆地看着蒋明,双目含悲,口唇多嗦,却讲不出一句字来。
阿难其实没有睡着,听到敲门声就醒了。可是醒了看到两个傻呆呆的男人与女人,就像看见了一台戏,便不动声色地作壁上观。可是看了半天,也不知上演的到底是相见恨晚还是不共戴天,只好出声干预:喂喂,蒋明蒋大主任,往哪看你往哪看?是叫你来吃饭还是叫你来吃人?还有你,没见过猛男?还是结了婚的人呢,你老公没教过你,你这样子看男人是很危险的,会让人家当成花痴知道不知道?
这样一闹,两个傻呆呆的男人与女人才如梦方醒,撤了目光,魂魄归位,寒暄着进屋落座。可毕竟是有了一点什么意思了,彼此间举手投足便多了一些味道。后来转移到二楼餐厅吃饭,两人也还是眉来眼去秋波暗递,直看得阿难后悔莫及心惊肉跳。想这蒋明,也还算有点涵养有点品味,而且一直以来不是鞍前马后向自己示好么,可怎么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下贱成这副模样了呢?还有这个云中漫步,自己家里有老公有孩子,心里还装着楚航,可一见到这个蒋明,竟也魂不守舍?乱了,真是太乱了,早知如此,不如不叫他们相见。
正懊恼着,如慧的短信进来:明明,在家里么?吃东西没有?请相信我们不是要冒犯你而是想关心你,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当年萍水相逢你却为我两肋插刀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认下了你这个妹妹,所以不管有什么困难和需要,我都希望你能够想到我,因为我同样也会为你两肋插刀……
阿难看完便笑。说实话陷落在蒋明和云中漫步的临阵叛离中使她倍感别扭,觉得自己像一颗大电灯泡,既妨碍了别人,更轻薄了自己。所以想也没想就给如慧如此回复:我在虹湖宾馆二楼餐厅,正被逼着看两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表演一见钟情呢,你要没事你也过来瞧瞧热闹吧,顺便捎我回家,因为我估计蒋明是没空捎我回去了。
结果如慧二十分钟后赶到,落座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云中漫步一眼,又打量了一下旁边正笑嘻嘻为云中漫步夹菜的蒋明,心中已明白了个大概,便夹枪带棍开始出击:喂喂喂,你们谁请客?待客之道懂不懂啊,我都坐了半天了,怎么也没人打个招呼拿副碗筷?是请不起呢,还是看不起?要是请不起呢这顿饭我来买单,可如果要是看不起的话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因为我是明明的姐姐,你们看不起我,也就是看不起明明,而看不起明明,也就是太没有良心了。因为大家都是因为明明才坐在这里的,你们两个现在只晓得玩你们的情投意合,却把别人撇在了一边,这像话吗!
桃花劫中的男女这才醒了过来,蒋明立即站起来打恭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敬爱的黄总黄大侠,是小弟蒋明我请客,能不能先不要戴帽子打棍子啊,我哪里敢看不起你?我就是看不起我自己,也不敢看不起你啊。不过刚才确实是小弟不对,小弟现在给你赔不是。说着招呼服务员倒了茶水,添了碗筷,还亲自斟满了酒,以示赔罪。然而如慧却不喝,看着女人说这位是云中漫步吧,不好意思,你的第一个电话是我替我妹妹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本来要找的是我妹妹,怎么现在好像换了目标了?
云中漫步却也不急,妩媚地看了一眼如慧说是么?我是说声音怎么不太对,原来是您乱接人家电话?不过你记性倒是好,我原本找的的确是夏明明夏小姐,只不过我和夏明明夏小姐的事情谈完了,现在想和蒋先生谈另外一点事情,怎么,这样不可以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慧是霸王硬上弓,想替阿难强出头,谁知对手如此强劲,眼看就要陷入被动。可如慧不愧是如慧,当即也温婉地看了云中漫步一眼说可以,怎么不可以?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怎么谈都好看。只是也别光顾着自己谈啊,来者都是客,总不能让人坐冷板凳吧,好歹喝杯酒,打个招呼,再慢慢谈也不迟啊。
谁知云中漫步不愿借梯下台,足了心意往沟里走,眼一扫眉一抬说抱歉,你当你自己是客,别人却未必也当你是客。我申明一点啊,刚才蒋先生和我客气,抢着请客,实际上这个聚会是我张落的,所以是我请客。姐姐您要是不嫌板凳冷的话,就多坐一会,可要是觉得板凳冷得慌,那也随时可以走人,我决不勉强。
阿难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坏了,心想这个云中漫步也太厉害刻薄,竟然不给人留丝毫颜面,所以站起来欲加阻止。谁知却被如慧按下,如慧仍然笑意盈盈面不改色,说是么?原来是你云妹妹请客?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不怕你笑话,姐姐我从前可吃过太多苦,福更是从来没好好享过,就说这虹湖宾馆吧,也还是头一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今天正好云妹妹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一扬手,朝着服务生喊——妹儿,菜单侍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