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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碗毒药

王婆从灶房的角落里掏出一包老鼠药,匀匀洒在碗底,然后舀来开水泼了上去。黑色的老鼠药慢慢化开,变成了一碗刺鼻的毒药。王婆端着这碗“药汤”,信心满满地和西门庆一道,来到武大郎的院外。

咚咚咚。

西门庆敲响了他们的院门。

已经将东西收拾得八九不离十的刘小娣和武大郎闻声皆是一震。

到底应不应该开门?

刘小娣踟蹰了。她知道自己刚才下手很重,但是她不了解西门庆的底细,不知道此人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厚。万一那一拳并没有伤及西门庆的要害,那么此时贸然开门,会不会引狼入室,最后自己无力抵挡,反而害了武大郎陪自己白白送死?

这么想着,刘小娣命令武大郎道:“一定是王婆带着西门庆来了,我去开门,拖住时间,你进去前厅,那间屋子的西侧墙根下有个地道,快从那里逃走!我打发了这两个人,就会到后山和你汇合!”

谁曾想,武大郎忽然倔劲儿上来了。他没有回应刘小娣的嘱咐,径自从厨房里拿起一把菜刀,阴沉着脸走向院门。

“武大郎!别胡闹!你打不过西门庆的!”刘小娣急了,压低声音喝道。

武大郎理也没理刘小娣,继续朝前走去。平日里他连一只鸡也不敢杀,此时忽然拿着菜刀,刘小娣担心他非但不能退敌,反而会误伤自己。于是刘小娣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武大郎前面打开了院门。

果然,站在门外的是不怀好意的西门庆和王婆。

“你们还来干什么!”刘小娣冷着脸斥责门外站着的两人。

西门庆面色一沉,但却没有做声。他疑惑地打量着被刘小娣护在身后的矮小男子,在心中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王婆却一点儿也不恼,她笑盈盈地将手中的“药汤”端到武大郎的面前,柔声说道:“听说你家武大得了风寒,至今没有痊愈,西门大官人特意派人从药店取了上好的药材,熬成汤药送来。希望武大喝了之后赶紧好起来,潘姑娘就不用再为你担心了。”

武大郎被这个架势给唬住了。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王婆是如何帮助西门庆强占刘小娣,故而一时不知王婆到底是真心送药,还是另有所图。

但是这个王婆和西门庆的这个举动,对刘小娣而言再熟悉不过了。在水浒传的原著里面,王婆和西门庆也是给潘金莲送来一碗毒药,潘金莲明知是毒,却还是让武大郎喝了下去,最终害死了无辜的武大。

此时此刻,面前这碗“药汤”,十有八九也是毒药!

想到这里,刘小娣立刻挡在武大郎身前,冷冷地注视着王婆:“王婆,你知不知道,依照大宋律法,用毒药鸩死他人,该当何罪?”

王婆的手闻声一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西门庆生怕她打了退堂鼓,立刻插话道:“潘姑娘何出此言呢!我们本是一片好心,专门送药来给你的……”说到这里便打住了话头,继续用审视加轻蔑的眼神看着武大郎。

武大郎握着菜刀的手紧了一紧。

“哼哼,”刘小娣冷冷道,“真是好心吗?我看不见得吧……上好的药材,熬出来的药汤一般都是药香浓郁,为何这一碗,闻着令人腹中作呕?假如真是治疗风寒的药汤,西门大官人不妨当着我们的面,先替武大尝一尝味道,如何?”

“你!”西门庆被呛了个哑口无言,当即甩袖离去。

王婆看到西门庆吃瘪离开,也想要脚底抹油,赶紧溜走,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台阶。刘小娣将装着“药汤”的碗狠狠一推,汤水洒了王婆一身。

王婆惊吓,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毒药浸湿自己的衣襟,却不敢拿手帕去擦,生怕沾上了一些在手上,害人没有害成,反而误伤了自己。

“衣服都湿了呢,王婆,你不用拿帕子擦一擦吗?”刘小娣“好心”提醒道。

“你!”王婆也跟着吃瘪,只好狼狈撤退,“你别嚣张!老婆子我换一身干净衣裳来,再和你理论!”说完也一溜烟地跑了。

重重地关上院门,插好门插,刘小娣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她向武大郎投去一个关切的目光,武大郎却仍然将脑袋扭向一旁,不肯看她。

“他们……不会再来了吧……”武大郎沉声问道,问完便将菜刀丢在了地上。

“让我想想……”刘小娣慢慢回忆着原著里的故事。那些故事还是她在读中学的时候,抽出课余时间读的,时隔太久,已经记不大清了。她能记得毒药,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这之后,西门庆他们还干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阵焦糊的味道传到刘小娣的鼻尖。紧接着就是许多从天而降的柴火。眼看着有几根柴火正朝武大郎头上跌去,刘小娣一个箭步冲到武大郎身边,将武大郎拖离了危险区域。

不过一会儿,院子各处就都着起了火。火势熊熊,四处都是易燃物品,很难灭火。

院外传来西门庆无耻的笑声:“哈哈哈哈,潘金莲啊潘金莲,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待我!天宫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往里闯!那我就成全你,哈哈哈哈!去死吧!在被烧成炭之前哭着求我宽恕你吧!哈哈哈哈!”

刘小娣根本无暇考虑西门庆的嘲讽。

这座宅子本就年久失修,房梁和木材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别说用这么多柴火引燃,就是一颗小火星,也能在短时间内将这宅子烧得连个渣也剩不下。

这个时候,从正门是不可能逃出去了,那些收拾好的东西,也无法带走了。刘小娣拽着武大郎,惊险躲过几根燃烧着坠落的梁木,踉踉跄跄地冲进前厅。

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那里。就连墙上挂着的肖像也慢慢燃烧了起来。

刘小娣一脚踹开那张桌子,就将武大郎推进了地道。火苗正扑向她的后背,刘小娣顾不得背后燃烧的火苗,生生用自己的指甲扣下旁边一块完整的地砖。这才迅速钻入地道,用那块地砖堵在地下通道的入口。

也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已经被烈火完全点着的房梁,轰地一声跌落。在风雨中伫立了将近百年的老宅,彻底陷入了火海。

也正是刘小娣最后堵上的那块地砖,成功地将火势挡在了地道之外。否则的话,她和武大郎,现在可能已经被烧成了焦炭。

大火已经被隔在了地面以上,刘小娣背后的衣裳也已经着得差不多了。火焰灼烧着她的脊背,她只好在地道里拼命翻滚,终于熄灭了身后的火苗。但是这样一来,她的衣裳已经不足以遮蔽她后背的肌肤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武大郎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从熄灭的火苗和刘小娣被烫疼的吸气声中,判断出现在的情况。他默默地脱下外衫,给刘小娣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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