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二当家的,我们都要睡了,你怎么来了?”少年瞪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望向夏小正。
“抱歉。柯老六啊。麻烦找一下弟媳。”夏小正微微屈身说。
“找葵?什么事?”被称作柯老六的少年警惕的望向夏小正,片刻沉思,不久就转过身朝洞内喊:“葵,出来一下。”
“好的。等一下,我穿一下衣服。”洞中传来女子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在洞中经过岩壁的反射进行了无数次的回荡。回音在所有人的耳朵中进出,直到洞内隐隐浮现出女子姣好的身姿才渐渐消失。
待那女子露出脸,我不由得止住了眨眼的动作。太可爱了。她显然是已经睡下了,长发散下,垂到腰间,乌黑而顺直。齐眉的刘海儿蓬松却不杂乱,柳叶眉,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倦意,又带着些许天然的媚态。唇的颜色很淡,鼻子小巧微翘。她没上妆,却肤若凝脂,说是穿件衣服,其实只是在里裙外披了件淡紫的纱衣。体态是健康的丰腴,看起来,或许比我还要小上一些年岁。
“二当家的?”女子惊诧的瞪圆了乌黑的眼睛,迅速的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衣着,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时,被叫做柯老六的少年已携着一件狐绒小袄走出洞来。细心地披在了女子的肩上:“山风大,小心着凉。”神色温柔。
女子扣好小袄,才小声的问:“是二当家找我?”
“哦,哦,忘了正事了。”夏小正一拍脑袋,回头望我,看见我还在他身后,才松了口气说,“弟媳啊,打扰你们了。”
“我说二当家啊,你老书生似的待我们也太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看到夏小正作揖,柯谢道用力在夏小正的肩胛擂了一拳。
“我要借弟媳一用。”夏小正定住身形,说。
“咳!”柯谢道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使劲的咳了一声,“这......”
“二当家请说。”九葵一把推开正在犹豫的自家男人,爽快的问。
“就是想麻烦阿葵照顾一下她。”夏小正笑眯眯的拉过我对九葵说,“这霾风寨一寨子的男人,恐怕只有阿葵你方便些了。”
“这位是?”九葵和柯谢道一同问。
“只当是客人便好。”夏小正说,却偷偷朝柯谢道打了个眼色,柯谢道就扯了扯九葵的衣服。
“姑娘怎么称呼?”面前叫九葵的女子拉过我的手,热心的问。
“无姓,单名一个白字。”我淡淡的看她,淡淡的说。
“哦,那可以叫阿白么?我是九葵,那么请随我来吧。”九葵说着却不管我同不同意,拉着我走向另一个洞口。
我只看见夏小正和柯谢道两人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这娘们是二当家的?”
声音不小,正好我和九葵都听到了,不料九葵却比我还激动,眼中闪过一些奇怪的神色,“阿白你等一下!我去拿些东西。”说着小步子快跑的冲到夏小正和柯谢道的面前,加入了嘀嘀咕咕的队伍。
接下来他们的声音更小了,却能从动作中看出九葵很激动。最后,她被夏小正拍了一下头,然后揉着头跑向他们之前出来的洞内。
夏小正和柯谢道目光和我相遇,他们尴尬的笑了笑,就马上把目光收了起来。
“哒哒哒哒”的小跑声从洞内传了出来,我不知道九葵怎么做到每次都能用声音把所有人的心都扯住。
她抱着一些衣物,打着一盏小琉璃宫灯跑了出来。她朝身后挥了挥手,就欢快的对我说:“走吧。”
我默默地点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这种不确定的微妙的感觉深深地刺激着我的心脏,像是深入肺腑的毒药,让我有一种难以自拔的兴奋与悲伤?
她带我走进了另一个山洞的内部,山风狠狠的吹起了我们的头发,那种强烈的凉爽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捕捉风。
我才踏进山洞不久,只见她伸手用力的,响亮的拍了一下岩壁上的某一块石头,在“克拉克拉”的闷响声中,一道石门缓缓落下,隔住了射雕厅大厅的光亮。
我很快的跳到了离石门较远的的地方,拔出剑,警觉的望向九葵。
她明显是被我的阵势吓到了,张大嘴巴,手中的琉璃宫灯摇摇晃晃的像是要从她手中脱离。她本来肤色就白,现在更是白得和死人似的。
我没有靠近她,只是冷着脸问:“你想干什么?”我有些可以感觉出,她没有恶意。
“带.....带你去沐浴。这门放下来安全些,毕竟这山上.......”
我松了口气,剑回鞘。纠结起自己的过度紧张。九葵见我收起了剑,脸上也渐渐恢复血色。
她叫我:“阿白.......”
“啊,抱歉啊,我太紧张了。”我觉得对这样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很难摆出一副冷冷的神色。
“啊,没关系的。这样挺好。”九葵顿了顿说,“想不到阿白会使剑呢。”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这种只能唬一唬人的剑。“这机关?”我对机关倒是很好奇。
“哦。这是二当家造的。当年我被谢道抢过来的时候,这山上全是男人嘛,我沐浴极不方便,然后谢道就特地求了大当家把射雕厅的小洞天分给我们,正好靠近这里的温泉。”九葵笑着说,眼里透出一丝丝潮湿温暖的东西。
那时,我有那么一点感觉到那种叫做爱的东西。那种看着都可以腻死人的感情。只是.......“抢?”我捕捉到这样一个字眼。
“我是被抢上山的。”九葵依旧是笑着,只是语气的温度有些冷了,这很奇怪。
我才突然想起了,这是土匪窝。“你不跑?”
“跑?怎么跑?当时已经跑不掉了。”九葵望了望头顶说。
我大概知道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炮儿已经会叫娘了。”九葵继续引路,在一个拐弯的时候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很轻,我猜不出她的心情了。
因为,我没办法去想,这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与境地。
“九葵,你今年多大了?”
“大概和你差不多吧。我今年十七了。”她停下了脚步打量我,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我的头顶,“不过阿白比我高很多呢。”
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无力的笑了笑,九葵的个头只到我耳根。“嗯,你比我小一些。”
“这里就是温泉啦。还是很不错的。”又走了一段路,九葵用下巴指向不远处在黑暗中泛着星星的水说。
温泉啊。随着宫灯的靠近,它的模样渐渐完整。那些水中的星星是天上弯弯月亮的倒影被微风打碎。水汽氤氲在夜色里,像是妖娆扭着腰肢的女子在舞蹈。
九葵突然压低了声音问我:“阿白,你知道你来这是要干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