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勋和我坐在电视机前玩游戏,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嗷嗷惨叫。
“我不信!你运气太好了……再来一盘!”
“好呀。”
我在心里暗笑,在大学时闲着无聊,打游戏可是我最主要的消遣之一。真要说起来,游戏其实也分许多种,好的游戏和通俗读物有许多异曲同工之处(比如环环相扣,引人入胜),现在的网络小说有很多都是由游戏衍生而来,而好的网络小说也可以被改编成游戏或影视剧。
所以我把玩游戏也当成了一种社会实践来学习,早就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圣勋虽然是男孩子,平时却并没有很多时间玩游戏,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我偷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半了,难得今天回来的早,不如让圣勋早点回房睡觉。不过,要是今晚我一直赢他,估计他睡觉是也心意难平,于是手下稍微放松,终于让他最后也赢了一把。
“耶,我赢了!”
圣勋高兴的活蹦乱跳,我淡然地把电视机关掉了。
“怎么不玩了?”
“十点半了,你该上床睡觉了。”
“这么早?”圣勋一脸失望,“我已经录完音了,明天又没什么事……”
“明天怎么会没事儿?我已经安排了家教来帮你补习文化课。”
“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去学校上课,你自己选。”我淡定地说。
圣勋一听,嘟囔道:“算了吧……去学校我哪有心思上课,一个个都跟围观大熊猫似的,又要签名又要合影,还拿手机偷拍我,简直比赶通告还累。”
圣勋老家不在北京,出道之前才转学到北京的一所著名的私立高中。虽然在那儿上学的学生大多家里有钱有势,不过像圣勋这样的当红偶像组合歌手还是凤毛麟角。学校对他的出勤率也要求不高,特别是在上了高三以后,基本上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你也稍微上点心。别以为自己是偶像歌手,大学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每年考表演系的学生成千上万,也不缺你这一个有名的。”
圣勋拖长声音说:“好吧……”
我很喜欢圣勋的一点,就是他能分辨别人到底是不是为他好。即便是批评敲打他,他也不会像一般小孩子那样在心里记仇,反而会感谢对方的关心。如此三观端正的孩子,跟那个我行我素、自由散漫的昭寒真是有天壤之别。
我蹑手蹑脚走进圣勋和雅言的房间,把洗好的睡衣放在他们床头。雅言每天晚上都会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盘腿打坐冥想一小时,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
一进屋,我就感觉到一股寒冷气息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雅言慢慢回头看我,脸上有一种神游天外的出世表情。
“对不起,房间里有点冷……”我赶紧道歉,“我这就出去。”
前些日子已停止集体供暖,不过室内气温依旧较低,再加上他们一向都穿得很少,所以每次一回宿舍我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
雅言却不喜欢屋里太热,特别是打坐冥想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墙上的空调,静悄悄的,显然一直没有开。
“没关系,已经结束了。”雅言从地垫上爬起来,拉伸活动了一下身体四肢。我看见他上身一件单薄的紧身T恤,下着松垮肥大的裤子,还赤着脚站着,不由得想他要是双手合十行个礼,绝对会让人以为是一个刚朝圣归来的苦行僧有木有?
更奇怪的是他穿的这么少,又从不开空调取暖,居然一直都没感冒,难道所谓的“冥想修炼”真的有强身健体之功效?
“我给你们开开空调吧?圣勋怕冷,一会儿要睡觉了。”
“好。”
这个家伙总是惜字如金,所以直到现在我对他都有一种陌生人的感觉。作为他的助理,我想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他一些,便又问道:“你刚才怎么不开空调?”
“省电。”
“哎?”
原来是为了省电!我哭笑不得,不过还好,这回答已经比刚才多了一个字。
雅言走到桌旁,从壶里倒了一杯茶来。
“睡觉前还喝茶,你不怕等会睡不着吗?”
“这不是普通的茶水,是罗汉果泡的,对嗓子有好处。”雅言看着我,“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不用。原来你对养生有研究啊?”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终于和雅言搭上话,我忍不住想和他多聊几句。
“嗯,看过一些书,所以知道一点。成叔对这方面懂得更多。”雅言拉开抽屉,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扔进杯子里,“我想这个应该更适合你。”
我接过杯子,看见红色的颗粒漂浮在水面上:“枸杞?”
“嗯。”
我小口喝了一口,说:“味道很好……”
“是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开口问了这几天自己一直想问雅言的问题:“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每天打坐时都在想什么?”
雅言一秒都没犹豫,很肯定地说:“什么也没想。”
“真的?”我吃惊地问,“要是我什么都不想的话,恐怕很快就会睡着了。”
雅言笑了:“所以才要一直坐着啊,如果躺着的话,确实很容易睡着。”
哇,雅言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迷人!我像看到了一尊石像冲自己微笑似的,内心充满一股虔诚的感动。
雅言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说:“快下雪了。”
“哦,你怎么知道?现在已经快四月了呢,还会下雪吗……”
雅言没有回答,我蓦然发现他又陷入一种忘我的沉思状态,便知趣地悄悄离开房间。
昭寒从公司回来后便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只要他不瞎折腾,不提要求,我也懒得管他。
不过,经过他和泰一住的那间卧室门口时,我还是停下来敲了敲门。
“干嘛?”不耐烦的声音。
“准备睡觉了吧?”没人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问:“泰一回来了吗?”
“……还没。”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都快十一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啊?这次的新专辑录制不是已经基本收尾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想问就去问泰一吧。”
真是的,这个人说话和气一点会死吗!怎么整天都怒气冲冲,好像别人都欠他的钱似的。
我懒得理他,上了阁楼,钻进被窝。床垫正对着斜屋顶上的天窗,每天夜里我都可以躺在床上对着窗户数星星(那感觉别提多浪漫了),数着数着就睡着了,然而今天玻璃上却雾气蒙蒙,什么也看不见。
铃声响了很久,终于接通,我开门见山地问泰一:“要不要我去接你?这么晚了。”
“哦,不用。”泰一轻笑了两声,“我一会儿就结束,自己回去就好。”
挂了电话,我慢慢阖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冰冷的水突然落在我脸上,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懵懂地坐起身,发现天窗的玻璃上白白的铺满一层雪花,室内外的温差使玻璃上凝结了水滴,正好滴落在床上。唉,原来世上浪漫的事情都有不浪漫的一面……
找来毛巾把玻璃上擦干净,我再坐回在床垫上时,感觉自己已睡意全无。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不知泰一现在回来了吗?
我悄悄下楼到门口去看,发现泰一的拖鞋还在——他每次进门雷打不动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拖鞋,这也就意味着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不由得一阵担心,想起昨天他脸上的疲惫神色,还说要自己开车回来,外面又开始下雪,能见度这么低,万一路上出什么事怎么办?于是又拨通了他的电话,没想到提示对方已关机。
这下我真的坐不住了,立刻换上衣服下楼,开着保姆车去了公司。
雪还在下,片片雪花在橙红色的光柱下飞舞,宛如精灵。一路静悄悄的,间或有一两辆车在旁边飞驰而过。
大厦早已锁闭,不过值班门卫还在,检查了证件之后便开门让我上楼。
我从电梯间里走出来,突然发觉除了过道里开了几盏小灯以外,办公间都没照明,很像美剧办公室谋杀凶案中的场景,阴森可怖,不由得心跳加速,大步向录音棚的方向走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响动,有点像揉搓纸片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得承认,我不信鬼神之说,也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之人,可是谁都不能保证这座大厦里没有某个变态杀人狂……
还没等我理清头绪,我的双脚已经先行,开始飞速地往录音棚的方向跑去——不知为何,当时我有一种坚定的想法,就是泰一肯定在录音棚,我并没有考虑过万一他不在那儿,或者路上跟我走岔了之类的可能性——也幸亏我没想那么多,要不也只能徒增恐慌。
耳边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断时续。可是,原本从电梯里出来走几步就到的录音棚,这段走廊今夜却突然变得特别长,像是怎么跑也跑不完似的……
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再一看,脚脖子上竟然缠了一根电话线!这一定是那个变态杀人狂事先下好的陷阱,他现在就要过来捕获猎物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我全身一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拼尽所有力气大吼一声。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