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幸运的,在我没有工作的日子里并不是无所事事。我邂逅了一位有着向日葵般阳光灿烂的笑容的姑娘,至于姑娘芳名、芳龄以及是否婚嫁,这些信息我都是一无所知的,只能暂且称她是向日葵姑娘。很多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姑娘都会出现在这片工业区附近的那片葵花地上,姑娘闲庭信步于葵花地的天空总是淡蓝色,淡蓝色天空下的向日葵姑娘是喜欢笑的,她的笑容让我满心欢喜,这令我满心欢喜的笑容与子月的笑容是有区别的,子月的笑很真实,子月的强颜欢笑也是很真实的强颜欢笑。向日葵姑娘的笑容阳光灿烂、清新淡雅,不娇柔做作,却不能让我领悟这类型笑容所蕴含的意义。我可能是胡思乱想了,反正已经着迷了这弯印象深刻的笑容,其实我稍微有些虚伪,于是过分地修饰了这弯笑容的美好。向日葵姑娘是位很有气质的姑娘,至于这种气质该如何分门别类都有待时间的推移渐渐知晓。很多个早晨,天气大多是风和日丽,于葵花地上有些距离的欣赏,我得出一个很实在的结论,越是美好的事物越见越舒畅,感受越舒畅便越觉得心旷神怡。向日葵姑娘的姣好容颜我是眼见为实的。眼见为实的还有向日葵姑娘的窈窕体态,一弯迷人浅笑以及让我无法琢磨却深深着迷的气质。这些都是美好的事物,美好的事物积极暗示着我要热爱生活。
可生活有时候是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之所以这么感慨,是最近我的生活有个饱满思念的缺口,这个缺口与向日葵姑娘关系密切,不计较她有没有咬过一口,我很思念她。可我对她是一无所知的,我有限的知识无法解答不论是风和日丽或是乌云密布的早晨,向日葵姑娘始终消失于葵花地的原因。事实证明我确实很思念她,为了应付这股思念,也催生了我对向日葵姑娘的许多兴趣。所以我要希望游充沛走于葵花地,葵花地上的其他风景都被我忽略掉,我只希望可以再次遇见她,有着一弯阳光灿烂笑容的向日葵姑娘。
向日葵姑娘始终没有出现在那片葵花地上,我却需要希望地活着,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我能够再见到向日葵姑娘,当然如果再见的地点还是那片葵花地上是再美好不过的事,不论是几月份的葵花地。我现在没有工作,囊中羞涩得很。要感谢这片工业上我的哥们,哥们总是干着雪中送炭的好事。阿光同季欢唤我出去吃饭,这个时候我有些饥饿,躺在自己的小房间思念向日葵姑娘,思念她一弯阳光明媚的笑容。思念是很浪漫的情节,我没有抽烟,不至于亵渎了这股质朴的思念。不追究我的思念是成熟又或是幼稚,终究没能让我茶不思饭不想,我又要去蹭饭吃了,而且很卖力地干着这档子事。阿光、季欢都是我大专同学,他们是先我一步踏进这片工业区上的,他们踏入这片工业区的脚步是光荣的,他们是校企合作的典范示例。大学毕业之后的我成日游手好闲,对于任何工作都不屑一顾,可是我毕竟要脱离父母自己独立生活,于是他俩的推荐我也进了厂。很怀念当初学校里精力充沛我们仨瞎胡闹的生活,整日忙忙碌碌拿不上工资,只要有人递上一支烟自尊心就得到了极大满足。虽然我们都毕业不过两年时间,可是大专生活貌似已经遥远我们了,象牙塔的生活成了记忆里不肯散去的圈,圈着三年的时光。至于太遥远的记忆我是无暇回忆的,我现在可以无所事事,可是我不能让过去的喜悦或难受捆绑自己如今的生活,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活在当下的我精力有限只能思念向日葵姑娘。
阿光同季欢的待客之道有待商榷,他们没等到我早已开始用餐了,所幸的是饭菜都只是刚开动,阿光与季欢似乎看出我脸上表情的异样,这异样同他们的待客之道是无关的。男人们的相处是不会理会那些繁文缛节的,季欢开口问我:“阿文,最近过得怎么样?貌似有些小心事”。季欢是个纯爷们,可是名字取得过于秀气,所以长相也算秀气,人如其名大抵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没怎么搭理他,因为情绪还没到位,我点上了一支烟,这是我三分之二个月里的第一支烟。季欢也没同我计较这些,分别往各自杯子里倒满了啤酒,举杯一饮而尽。细算我大概有一周时间没能遇上向日葵姑娘了,而我从邂逅她到再没看见她这之间也有十五个早晨了,其中大部分的天气都是风和日丽。
我自顾自地夹起了桌上丰盛的菜吃起了碗里的白米饭,因为空腹喝酒有害身体,季欢与阿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尔也提起手上的筷子夹几口菜吃,喝上几口小酒。当我腹中的食物够自己有段时间消化的时候我也加入了他们的闲聊,然后试图将他们拉入我的话题当中,帮我分析我最近勉强算得上是可歌可泣的思念。可以将他们拉入我的话题受我的情绪感染的方式就是跟他们喝酒,要喝得烂醉,这样我们仨就不会有所顾忌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敞开心扉地聊。
我们都喝得有些高,气氛也算符合要求了。于是我开始自己叙述自己的心事,成全自己小场合内容是有关自己、情绪高亢的一轮演讲。
“我有话要说,哥们”,我大声地重复了次,“我有话要说,哥们”。
阿光与季欢表情一致地笑,异口同声说道:“有屁就放吧”。
出于礼貌,我也乐呵呵地傻笑着,正式开始我的演讲:“哥们我很幸运,真的幸运。我邂逅了一个向日葵姑娘,是在葵花地上的早晨。我要感谢她,她让我觉得生活很美好,也让我终于体验到早起的生活,让我明白生活是离得开烟,美好的生活是离不开美好的事物与美好的希望”。
“向日葵姑娘”,阿光豪迈地笑着,“你傻了吧,向日葵姑娘,亏你叫得出来。知道姑娘名字不?”
相比于阿光的注重形式,季欢更注重实质。“姑娘长得怎么样?”季欢言简意赅地问到了重点。
“长得很美,人很有气质,皮肤好白,笑得好甜。”关于姑娘的印象我大致概括了下,也做到了言简意赅,却无力细致地修饰姑娘的姣好容颜,我的言语很庸俗,也很单薄。
阿光见我没理会他的问题,又抖落出一个问题:“姑娘的着装呢?”阿光确实是个注重形式大于实质的人。
“记不得了,谁没事记这个。”为了防止话题的本末倒置,我没让他们插上话,继续讲:“我很想她,我很想向日葵姑娘,因为我有七天没见到她了。可能见不到她的时间还会被拉长”。
“噢!是吗?”阿光似心有不甘,又向我发问。
“这样的姑娘我也见过一个,笑容很甜,皮肤很白,人很漂亮”,季欢沉默地思考了片刻后,如是说。
“是吗?在哪里见到的。明天带我去。”此时的我情绪高昂,打心底感觉明天会是个美好的一天,与邂逅向日葵姑娘的那天一样的美好。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如同我相信生活是美好的。都因为向日葵姑娘。
“吃饱喝足了大伙散了吧。老季,明天没班上吧,带我去。”可能出于对向日葵姑娘的美好向往,我并不想继续演讲了,也不想烂醉如泥跌跌撞撞地爬回自己租赁的小房间了。
“阿文,你小子玩真的啊。指不定不是一个人,别现在的希望变成明天的失望,然后又拖着我哥俩陪你喝酒听你瞎侃”,季欢很实在地提醒我,无论如何活着是应该充满希望的。
阿光付了账各自就各回各家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窗户紧闭着,烟雾没有多么浓厚,我并非不适应,而是觉得有希望的生活很美好。这个晚上我有些兴奋所以失眠了,失眠也没抽上一支烟,好不容易进入睡眠又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我跟向日葵姑娘牵着手奔跑于葵花地上,葵花地上所有的向日葵刹那都枯萎了,天气是乌云密布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要到来,向日葵姑娘不情愿地缓慢之极地松开我的手,我也没有很认真地要去抓紧向日葵姑娘嫩滑的左手,一肚子无奈与悲怆的感受,哭得楚楚可怜的向日葵姑娘泪眼迷离地跟我哀伤地说到:“你走吧。我很爱你。谢谢你给过我那么多温暖的记忆”。
向日葵姑娘最后的对白完结后便惊醒了我,因为梦里离别时刻的情绪很糟糕,糟糕到我不能承受一大片绝望发酵成的压抑,可能无法承受所以我惊醒了。梦毕竟是梦,好歹我是梦见到了她,梦里我牵着她的手奔跑着。
梦醒时分已经日赛三竿了,这只能说明昨晚我们仨喝得很晚却没有挨过凌晨三点钟。季欢这个时候早已起床在吴大妈的店里等我吃早餐,吃过早餐后的季欢让我去这片工业区上最大的超市,超市很宽敞却总显得简朴,季欢告诉我他见过的那位笑容甜美,脸蛋漂亮,身材阿罗多姿的姑娘在超市门口左转第三个摊位买烟,不知道她是否是我思念的那位向日葵姑娘。好事是需要多磨练的,超市里买烟的姑娘确实不是向日葵姑娘,因为我跟季欢没交代向日葵姑娘的身高只交代了身材,超市里这位买烟姑娘属于小鸟依人类型,不是我的菜,超市里这位买烟的姑娘的笑容也甚是甜美,可是与阳光灿烂、清新淡雅这些品质八竿子打不着,只是很平庸的甜美,甜美的笑容促使我跟她做了笔交易,我买了包烟就离开了这个这片工业区上最大也依旧难免俗气的超市,点上一支烟后的我没有气馁。反而更乐意花费精力掂量昨晚我那个梦里的所有有关向日葵姑娘的细节,这个梦会一直支撑我好好生活。这个以梦为马的我忘却了创业的念头,生活总是这么琐碎也总是这么无法预料,干脆好好地生活,有希望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