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乎可以说是订货会,所以这次的展示会并没有像其他小商品类那样展示一个星期甚至更久,而是只有四天就结束了。
结束那天,大家一盘点战绩,成绩还真是不菲。李睿哲高兴地说为了庆祝,请大家去吃海鲜。他的提议得到了其他人的欢呼,我和小青却没有加入欢呼的行列,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小青似乎比前几天开心了点,道:“领导,我提个建议。”
“说!”见她开口,李睿哲有些高兴地道。
“咱们要喝酒,你们浙江的花雕,最好的那种。”小青说着对我眨了眨眼。见她一扫前面的阴霾,恢复可爱的模样,我不觉暗地里松了口气,对她回以会意的一笑。
“没问题!走!”李睿哲手一挥,大家把东西收拾好装进车里。我和小青坐进了李睿哲的车。车往南边缓缓驶去。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水马龙,把每一条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左冲右突才来到位于火车站的一个量贩式海鲜酒楼。
大家找了个大圆桌坐下,小青和几个同事跑到楼下的生鲜室去点餐。留下我和李睿哲相顾无言。
我端起服务员送来的茶水,边喝边扭头四处打量。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以前听童俊说成都有个什么海鲜店,又便宜又好吃,还说他最喜欢吃那里的一种什么虾。
不止一次的述说勾起了我的好奇,我便开玩笑说,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开开洋荤?他说着好,一边却因酒意沉沉睡去。
“他现在对你还好吗?”李睿哲突然的问话差一点呛着我。我回过头来,看见他直直地看我。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他依然问。我答:“好的意思。”“真的?”他看着我,想从我眼里看出回答的真实性。“真的。”我答。
他突然就笑了,是那种自嘲似的笑,然后看着面前的茶杯自言自语似地说:“他怎么可能对你好呢?我真傻,竟然问你这个问题。”
我一愣。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随意揣摩别人的生活?然后我说了一句很残忍的话:“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都跟你没关系。”
随即看到他闻言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不由后悔自己说话总是不经大脑多加考虑。
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而尴尬。他有些恼怒地看着我。我在他的视线下如脱水的鱼儿,呼吸也不顺畅了!这一刻如坐针毡,下一刻便要求去卫生间。也不管他什么表情,就站起来往洗手间走。
逃到洗手间,在洗手池前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终于感觉顺畅了。“你?怎么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惊吓地扭头,看见李睿洁从洗手间出来,站在我身边慢条斯理地洗着手,一边从镜子里研究地打量我。
“哦,没什么。我闻不惯海鲜的腥味。”我淡淡地道。
她哦了一下,继续问:“你和周静桐一起来的吗?”我摇摇头:“跟付小青他们一起来的,今天会展结束。大家想庆祝一下取得的好成绩。”
“是吗?小哲也来了?”她问,嗯,我点点头:“对不起,我上洗手间。”她不说话,侧身让了让。
我在洗手间里磨磨蹭蹭,实在不想再去面对和李睿哲单独相处的尴尬。预算到小青他们或许上来了,我这才慢吞吞地出来。
小青他们果然已经回到桌前。李睿洁也刚刚从弟弟那里返回,一张俏脸带着微怒和一脸寒霜。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径直往一个包间走去。想必跟客户在此共餐。
我不经意地随着她的身影,看到她推开的房门,一个男人的背影稍纵即逝在随即闭合的门内。
回到桌上,小青已经叫服务员拿来陈酿的花雕,然后给每个人斟上。金黄色的酒液在透明的高脚杯里微微荡漾,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李睿哲给服务生招了招手,吩咐拿点上好的话梅来。服务生领意走开,小青道:“混世魔王,你是小孩子啊,还喜欢吃话梅?”
李睿哲看着她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谈笑间,服务生已经拿来了一小袋话梅。李睿哲往每个人的酒杯里放进几颗,说:“这样的酒不会有苦味,感觉很醇。”
早在话梅来之前就已经呷了一口的蔡易杰闻言又尝了一口,然后砸着嘴巴道:“果然好喝!”大家纷纷端起酒杯尝了一口,也附和着赞同。
很快第一道冷菜生鱼片就上来了,紧跟着白煮虾和蒜蓉扇贝也到。于是大家在李睿哲慷慨激昂的总结和表扬中开始了杯斛交箸。
菜一道道上来,酒瓶也堆了三瓶。海鲜是地道的四川吃法,没有沿海一带的生猛腥味,因而桌面也很快杯盘狼藉。到了最后,大家都有些醉了,若干人里,似乎我还保持一丝冷静。醉得最厉害的要属小青和李睿哲。
到结账的时候,小青已经趴在桌上不能言语。李睿哲红着眼把一张白金卡交给服务生结账,大着舌头说:“小---蔡,你们---负责把小青送到家。”
大家嗯嗯点头,然后看我,我知道他们的车坐上小青都是很困难的事,于是道:“我自己回去。你们一定把小青安全送到。”
我话没说完,这边李睿哲又一挥手:“你们---走!安丽,我负责!”看来真醉了。
蔡易杰他们半抱半架地带着小青,小青眯着眼回眸看了这边一眼,被几个同事带下去了。
我回头瞪李睿哲,他也瞪着我。
“真醉还是假醉?为什么这样做?”我冷着脸道,忘不了小青在离去时最后意识里的一回眸。
他看着我不说话,突然咧嘴一笑,一滴泪就下来了。我一怔。还是第一次看男人流泪。就算和童俊被他妈那样阻挠,就算思念殷切地在街头傻笑,也是我在流泪。童俊虽然性格软弱,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忧伤,都不知道用眼泪表达了。
“安丽,你这个傻女人!”他道。然后仰头控制了一下情绪。
“走吧,今天晚上,你这个傻女人就跟着我走。”他又道。
这是什么话?我忙道:“李睿哲你喝醉了!我去叫你姐!”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坐下!”他用力拉住我:“你见到我姐了?”我点点头。
他突然又笑了,我却因为这笑呆住了。这是什么样的笑?有小孩的无助,有男人的感伤,更有一股说不清的凄凉。
“安丽你听我说,我虽然喝多了,或许真的醉了,但我心里很清楚,很明白。只有你最傻你知不知道?”他道。
我垂下头,不语。我当然知道自己傻,就像母亲说的那样缺心眼。一个童俊妈都搞不定,就连一直以为知根知底的童俊都看不透了,我难道还不傻么?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李睿哲见我哭了,慌得连纸巾也没拿就伸出手来擦我的泪,口里道:“不要哭,傻瓜。不要哭。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你,我李睿哲依然站在你身边。知道吗?”
我拂开他的手,眼泪却因为他这句话更汹涌了。童俊也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众叛亲离,他也会跟我站在一起。可是,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年,我和他爱的结晶再过两天才满两岁,每一次我无助的时候,他都站在我的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