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有想到,乔七会带我去看海。
我们这个城市没有海,离我们最近的海在C城。想要去C城,最少也要二个多小时的车程。其实打一开始我就想问,来回的路程就要用去至少五个小时,而我下午六点还要去上自习。我很想说,可能时间不够用,怕是来不及。但是见乔七很开心,我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我想大不了就和池洋说一声,让他帮我请一个假。转念一想,算起来,池洋已经有三天没有和我说话了。这还是从我们小时候认识开始,第一次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讲。说实话,这次我的心里也没有底,池洋到底会不会帮我撒这么个慌。可我真的不想破坏乔七的好心情。我只能将我的顾虑埋在心底,什么都不讲,什么都不说。尽量和乔七装得若无其事。
“你经常到海边来吗?”我问乔七。
“没有,这是第二次。”他的声音的温度大概在零摄氏度以下,让我忽然感觉全身都好冷。好像那个初见的乔七又回来了,完全失去了这几天对我的温暖。那双冰封的眼睛,那眼底的寒冰。一点点,又蔓延开来,那寒气,甚至可以将我整个人都吞噬。
我没敢再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怕他这张冷漠的脸,和脸上那冷漠的表情。
我和乔七就这样沉默着,相对无言地坐着。感觉一秒过得像一年,倍受煎熬。
历时两小时三十八分钟,我们终于到达了C城,听说这里的海很漂亮。海上还有一个小岛,海滩通往小岛有一条小路。这条路只能落潮的时候走,涨潮的时候则需要坐船。我一直很想来这里看看,因为很多人都说这里很美。我祈求过林青青不下三次,可她一次都没带我来过。
到了C城,我们换搭出租车。出租车大概行驶了二十几分钟,便来到了位于C城开发区的XX小海滩。
我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要门票。起了门票后,我和乔七一前一后地通过检票口,顺利进入到XX小海滩。进入这里后并不是直接就是海滩,而是一堆建筑物。大概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了海边。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来海边。虽然林青青给我的钱并不少,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来看海。十六年了,还是第一次。
站在海边,呼吸海水的咸腥气味。闭上双眼,让海风吻过双颊。感觉像飘在了云端真的好幸福。
乔七告诉我,抬眼往最前方看,那看不见的被雾气笼罩的白茫茫的地方,都是海。所以说小学课本里面说的没错,真是的海天相依。只是海边的海风很大,吹的我有点冷。毕竟是北方的天气,虽然已接近六月,但是早晚还是很凉,风还是那样刺骨。
这个时间,海边的人很少。不过还是会有零零星星的几对情侣,零零星星的几个家庭,零零星星的几个海上的渔民。他们有的在沙滩上光着脚追逐,嬉戏。有的则在海边浅水湾拣小螃蟹,小海螺。但是都各忙各的,忙的不亦乐乎,相顾无暇。因为已经涨潮,我并没有发现那条通往小岛的沙滩路。但我却看见了那个小岛,屹立在海中央,像个巨人。我想拉乔七去坐船登上那个小岛,但他却好像很厌烦。我只能闭嘴,不再提。
乔七坐在海边的海岸上,我则跑到海边去玩海水。我脱下脚上蹬的运动鞋,挽起裤脚。站在离海水很近的沙滩边,等着海浪攀上我的脚背。我以为涨潮的海水会是很温柔的,没想到,一个海浪过来,就把我的全身打湿了,从头至脚。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瑟瑟发抖。海水已淹没了我的小腿,我像被海水掐着脚脖子一样,动弹不得。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池洋给我讲的一个小笑话。说从前有一个人,老师告诉他,大海是我们的母亲。他就跑去看海,站在海边大喊,大海啊,我的母亲。一个大浪过来,将他全身都打透了。他又说了一句话,原来是后妈。我真佩服自己,脚都冰的抽筋了,居然还能想到笑话,乐呵上几秒钟。
脚抽筋疼的不行,我却又动弹不得。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马上就要瘫软趴在海水里。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说实话,我真怕就这样,被海水一点点蔓延过身体,直至淹没。我承认我不怕死,但是我是真的怕窒息而死。我哭的越来越大声。
乔七似乎听见了我的哭喊声,在海岸上跑过来,此时海水已蔓延到我的大腿根部。居然有个可怕的画面爬上我的脑袋,我好像看见自己被海水冲走,在海上飘呀飘,没了呼吸。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我真的无法控制那些画面,那些想法。他们都在蜂拥而至,在我的脑袋里炸开了锅。
乔七说,“别怕,走过来。”可我真的动弹不得,强忍住脚部的抽筋不让自己倒下。我居然害怕的连话都讲不出来,一个劲哭,哭的声嘶力竭。乔七大概看出了情况的严重性,连鞋都没脱,直接奔进了海水里。在海水的阻力下艰难快步地走到我身边,将他自己的黑色休闲外套脱下,披在我胸前,便拦腰将我抱起。那一刻,我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哭的更厉害,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