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月罂俨然已经忘了刚刚他暧昧的举动,边吃边把早餐的好处通通说了一遍,从各个角度为他分析着,甚至联系到人的记忆力以及寿命长短,也不知是她真懂这些还是顺口胡说的。一顿饭只听见她不听地讲解,听得慕离心中好笑,只能劝她吃完再说。
最后,在她不停地哄骗下,慕离不得不将所有精心为他准备的食物全吃光了。又取过一旁的雪白丝帕,轻拭着唇角,动作优雅而又高贵。
“以后每天早上都要记得吃饭。”月罂末了还不忘总结陈词一番,这才将空了的小碗收拾到食盒中,又将食盒交给了外面候着的小丫鬟。
慕离轻声答应着,看向她的眼神却极其温柔。他实在很难想象,几个月来,面前这个娇俏少女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他始终记得几个月前第一次在宫里看见她时的情景,她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锦被之中,看起来极其孤独,他当时心疼得只想将她搂在怀中。
可此时的她,虽然偶尔也会有烦恼,有时也会静静的思索着什么,可多数时间都是快乐的,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关在黑暗中的阳光一般,只要有缝隙,便能冲破黑暗,将温暖带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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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手捧着药碗,看着里面褐色的汤汁映着一张极苦无比的脸庞,郁闷得要抓狂了。瞥了眼一直偷看自己的婉儿,邪恶地笑道,
“不许对别人说知道吗?”说完迅速走到一个空花盆前,将药汁一滴不剩地倒了进去,俯低身子,仔细看着药汁一点点渗入到泥土里,百无聊赖地问道,
“你说,我如果多浇几次汤药,里面会不会长出草药来?”
身后无人回答,她也没太在意,又小声嘀咕着,
“那个木头脑袋,非让我喝这鬼东西,一连三天,光是闻这药味就把我熏死了。”
“慕公子是为公主着想……”身后传来极低的回应声,听起来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月罂也没回头,又将药碗空了几下,一边还不忘捏着鼻子,哼哼唧唧地说,
“反正我就是讨厌喝这个。”自从那天被他吓得强喝了一碗,接下来的几天,她就再没喝过,都是偷偷把药倒进这个花盆里的。
“既然讨厌,那今后就不要喝了。”云淡风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可却吓得她一缩脖子,讪讪地回头,脸上的笑容极其僵硬。
慕离神色淡然,无喜无怒,慢慢向她走了几步,她却忍不住退了一步,可身后就是墙壁,还能退到哪去。眼角瞥见一旁头低得完全看不见脸的婉儿,鼻子哼了一声,也不说提醒自己一声。不仅倒药被逮住了,背后还说了他坏话,顿时觉得头大。
婉儿也不敢看两个人,屈膝行了个礼,匆匆退了出去,她可不敢再留在房间里。
月罂指了指空无一物的花盆,极不自然地对他笑了笑,
“这花也很怕冷,我让它暖和暖和……”
慕离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递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疑惑地接了过来,看见里面是一颗颗小药丸,眼前顿时一亮,捻起一颗看了看,
“这是什么?”
“我将那汤药凝成了药丸,吃起来想必会好一些。”他睨了眼散发着汤药味的花盆,忍不住皱了皱眉,拉过她的手腕,轻扣上脉搏,好在一切正常,
“既然不爱闻药味,居然还弄得满屋子都是。”
“这不是怕你看出来我没喝么……”她小心谨慎地笑着,看到他眼风扫过面颊,不由得止住了话。
慕离捏着她尖尖的下颌,凑近了些,见她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轻叹了口气,问道,
“你为何总这么怕我?”
月罂喉咙动了动,眼睛滴溜溜直转。心想着,你这腹黑男,又不敢惹到你,谁见了你不怕?不过这话她可是不敢说的,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慕离觉得手中握着的脸庞如精致的水晶一般,远远看着怕丢了,离近看着又怕一个不小心弄碎了,一颗心随着她的喜怒而变化。将她白皙如瓷的小脸抬起,慢慢俯低头,试探着接近她,一向沉稳的心竟然慢慢跳开。
她身后是坚实的墙壁,已无处可退,仰脸望着他一点点靠近的俊儒脸庞,眼里全是他温柔的模样。脑海深处朦朦胧胧一片,思绪完全乱了,只是无意识地等着他靠近,既紧张又带着丝丝期待。
忍耐了许久的情感似乎得到了肯定一般,他看着乖巧温顺的她,心里柔柔地化开了一片,再没有迟疑,偏头覆在她的唇上。温软细腻的唇刚接触在一起,窗外忽然传来急切地低唤,
“慕公子?”
那人虽在窗外,可月罂却觉得好像被人看见了一样,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三步两步跑进了里间,只留下珠帘轻轻撞击的声响。
慕离漫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稳了稳心神,这才出了房间,
“何事?”
一个侍卫对他耳语了几句,样子似乎有些着急,慕离垂眸想了片刻,这才与他一同离开。
月罂透过窗缝,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花月轩,暗松了口气。还好他这次走了,否则一会要如何见他?一想到刚刚自己的反应,就觉得脸烫得不行。郁闷地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觉得头脑中一片混乱。
“公主,秦婶把您订做的东西送来了。”夏蝉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
月罂骨碌一下从床上跳起来,眉开眼笑地唤她进来。夏蝉手捧着一个超级大的包袱,也不知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看起来很大,可一点也不重。
月罂将包袱放到案桌上打开,兴奋地拿起来里面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还在身前比了比,连连点头,
“做得真是有模有样!”
夏蝉歪着头看着她手中的奇怪衣裳,看起来像是衣裳,可又感觉不像,实在有些奇怪。
“公主,这究竟是什么啊?”
“衣服啊,冬天穿很暖和。”月罂将厚绒外袍脱了下来,又将新做好的奇怪衣裳穿上,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照照,越发地欢喜。
夏蝉看着面前的公主忽然比原来“胖”了一圈,顿时一头雾水,姑娘家都是希望看起来越苗条越好,可自己这主子为何弄了这么胖鼓鼓的衣服?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又问,
“公主,这衣裳的款式……当真奇特……”
月罂连连点头,能不奇特么,这是自己特意画的图样,又让人在里面填充的鸭绒制成的羽绒服!
她本身体质极寒,每天早晨被窝总是冰冷的,可在屋子里还好说,到了外面可就受不了了。而且这南月国一年中大部分月份都是冬季,在外面冷得要命,那些厚绒的衣服也抵不了多少寒气。
自从她开了这家服装店,就一直合计着要不要做身这样的衣服,开始不相信这里的裁缝会有这样的手艺,可此时看来,实在是她太小看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