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魅影看了她片刻,最终不屑地哼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到桌边坐下。
“我今日找你有事要说。”
月罂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刚刚只是一时气恼,可此时想想,自己实在有些冲动。自己离开这世间这么久,他们两人之前即便有过什么,也是正常的吧……想到这心里又没来由地郁闷了几分,索性不再多想,也走到桌旁坐下,问道,
“什么事?”
南宫魅影也不是爱绕圈子的人,将问题直接挑明,
“你可知这次南宫绯雪为何会被罚去皇陵监工?”
月罂心中一笑,终于来了。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其中一杯,轻抿了一小口,话虽反问,却带着几分肯定,
“你下的绊子?”她那天在暗香楼见到南宫魅影时便猜到,她肯定是故意言语了一声,让自己在那见到她,但当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么做的原因。直到后来在暗香楼外听见了女皇与侍女的对话,又得知了南宫绯雪被罚的事情,才略有了些头绪。
南宫魅影也不介意她的冷漠,端起另一杯茶水吹了吹,
“没错,按照约定,我已经将她除去。”她不无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后又挑衅地望着月罂,沉声道,
“别忘了下一个是你!”
月罂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反问道,
“难道你认为只是被派出去守陵些时日就算除去?”
“她可是犯了大忌,那调动将士的牌子可是随意能送人的?何况还是送给了西司国的子民,母后可是绝不容许她轻易回来的。”南宫魅影自认为自己的那个圈套设计得实在巧妙,否则就凭涑南王的势力,很难让三公主处于不利的位置。
月罂指尖摩着茶盅的边缘,暗暗思忖着那日发生的情景。心慢慢地一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的,
“你当真以为母后没看出你弄的把戏?”
南宫魅影手指一顿,转头看向月罂,低沉了声音问道,
“你这是何意?”
“那日三公主并不曾去过暗香楼,可她的玉牌却在那里发现,虽然有可能是那个男人留下的,但据我所知,那个男人是在青楼中捉到的,不是吗?”月罂自从听完那天三公主被“冤枉”的事之后,心中便产生了这个念头。难道母后一直清楚其中的一切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种感觉便像是南宫熙兰站在高处,俯视着几个幸灾乐祸的小丫头折腾罢了。等到几个人闹到了一定的时候,自己随便一挥手,就可以裁定一个人的命运。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究竟有什么打算,实在觉得她有些可怕……
南宫魅影并不知道月罂在想什么,但她说的那几句话却令自己有些起疑。自己的那个圈套虽然有理有据,但却经不住细细盘查。可凭当时在殿上的情形,南宫熙兰完全持肯定的态度,丝毫不给三公主辩解的机会,似乎一切都由她一人裁决。
南宫魅影垂眸思索了片刻,才慢慢地抬头与月罂对视,挑眉问道,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她是南宫熙兰的亲生女儿,为何要提醒自己这些事?
月罂抿了抿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只是有一点恐惧而已。发生过的所有事串在一起,让她莫名的心凉与纠结。她不明白母后为何待自己这么疏远,可又不像是多喜欢其他几位公主,难道真的喜欢看几个人彼此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不成?
她不想卷入这场纠葛中,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可真由得了自己吗?索性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知道。总之,那三公主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只是母后一句话的事。你此时就做出那番言论未免太欠思考。”
南宫魅影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心想着,如果真是如此,只要让她永远都无法回来,不就好了吗?想到这扬眉一笑,她真恨不得让涑南王家所有的人为自己的娘亲陪葬!
“你当真不怕我接下来对付你?”
月罂无所谓地笑了笑,手中的茶盅仍然温热,浅淡的茶香四溢,慢慢地漾开来。
“怕又如何?倒不如过一天,快活一天,事情真压到了头顶时,再做打算也不错。”说完接着慢慢地喝茶,只是心中越来越烦乱。
南宫魅影眉梢轻扬,她的确与以往不同了。听她说完,心中倒是有了一分赞叹,“过一天快活一天”,这想法的确有趣,不过听起来哪像一个王室之人所说的话?忍不住问道,
“你难道不想当女皇?”
“你想吗?”月罂不答反问道,眼里多了一抹探究与疑惑。她实在不明白南宫魅影为何有了这样的转变,先前的她见到自己时,可是一副深埋着恨意的样子。难道只凭借自己那三言两语,就能化解这一切不成?她暗自摇了摇头,根本不可能……
两人对视了片刻,均没有回答。南宫魅影唇角上扬,让一张本是冷傲如霜的面庞多了一分媚意,她缓缓地起身,对月罂轻笑道,
“我先回了。”
月罂正不想留她,见她此时要走,也没多说什么,听她又说,
“你替我向花寻传句话,就说那酬劳,我会付……”她此时可并不想再惹月罂发飙,不能因为这点事坏了她的计划。
月罂心里一堵,刚想说“你自己去说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正好自己不想让她再见他,只是传个话而已,也就点头应了。不过转念一想,提到了酬劳,难道那两人在做什么交易不成?
她象征性地起身送南宫魅影到了外面,本打算让婉儿带自己将她送出去,但却看见一旁斜倚着红木漆柱的花寻。自己亲手缝制的那身嫣红衣袍穿着他身上十分合适,衬得他身材更加修长漂亮。
月罂眉梢微挑,视线又落到南宫魅影身上,见她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一副凄凄楚楚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影响了两人的关系。心中念头刚过,让她又郁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