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也曾经爱过你真的,我们相爱过!”对一个将死之人,她说了善意的谎言。
宋工柳终于舒了一口气,虚浮的笑了一下,暗黑的血衬着苍白的笑颜,分外的惊心。
他虽然气若游丝,但是却清楚的知道,阮宁波,说了谎。
而他也准备对苏方说谎,虽然喜欢苏方,但是那感觉需要时间来变成,爱。
不爱可以让阮宁波一身轻鸿,爱,可以让苏方不易轻生。
如果,他不是将死,也许,或者一定会爱上苏方也说不定。
忘记,真的是需要,时间。
“告诉,告诉苏方,我听不到她的故事了,我,我给她讲一个故事。”
“你说,你说”阮宁波哭得痛,很痛。
“告诉她,春天始苏无颜色,秋日才方有容香。本想赶得春日去,怎奈秋日终太晚。”
“罗宋汤,罗宋汤,你醒醒,醒醒,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阮宁波拍着宋工柳的脸颊,拍的他嘴里吐出的血沫子纷飞。
心如刀绞,阮宁波的唇,痛得滴下一丝丝的血。
宋工柳轻咳一声,醒转,想是刚才血沫子堵得了,醒来的他眼神狂乱,嘴不住的哆嗦着,阮宁波凑上耳朵,他嘴里流出的血浸到了她的头皮,温热的,湿湿的。
“告诉,苏方,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我虽死如秋叶,但希望她生如夏花。告诉她,人,不是不懂爱,就是,懂得,太晚。她永远是我的春花永远我想,永远为她提诗,捡筝,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就像蝴蝶,停止抖动肩膀,静静的栖息,花上。
宋工柳的嘴唇黑紫,停止了哆嗦,眼直直的瞪着,象是看着苍穹,无语,不甘,哀怨。
阮宁波想直起头,却发现,血块已经将她的头发和他的头发,绞黏在了一起。
竟,撕不开!
他的最后一句低语,是说给她听得,让她心疼的几乎落泪,却已哭得,无泪,可落!
宁波,要珍惜眼前人,勇敢的,爱吧!你值得幸福。值得。
阮宁波汹涌澎湃着泪水,在无声的鞭笞自己,他说,我真的曾经爱过你,听着他要对苏方说的话,明明是一个已经摆脱了她的人,终于可以放开怀抱去爱的人,却最终,还是将生命终结到了她的手里!
她真的是人的梦魇吗?
珍惜眼前人,她的眼前,是谁啊,有谁啊?阮宁波象一个疯子一样捶着甲板,到处是血,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她的血,哪里是宋工柳的血。
血,一片一片全是血,然后在天旋地转中,她看见了郎东昱。
就跪在她的眼前,那么眼神哀伤的望着她,垂着双手,没有伸出手,没有拥抱她,却给了她最大的安慰。
他的眼神是深潭,融掉她对自己所有的罪恶感,此刻的阮宁波,需要一个人,一个眼神,来告诉她,她,自己,还活着!
她已经对自己的生命没有感觉了!没有知觉了!
对面的郎东昱轻轻的伸出手,想合上宋工柳圆睁着的眼,却被阮宁波一把拦住,“不要,不要合上,我要抱他回去,他一定很想见苏方,很想!”阮宁波的泪啪嗒啪嗒的滴在郎东昱肩头,把自己缩在他的怀抱里,“让他见一见苏方,再合上眼吧!”
“不残忍吗?苏方,还受着伤。”郎东昱深吸一口气,将下巴重重的压在阮宁波的肩头,此刻的他,也需要安慰。可是,却无人,可以诉说。
苏方其人,郎东昱早就知晓,接连两次从宋工柳手中抢走心爱之人,他并不是那么冷血心肠,嗜血狂魔,柳至柔,他是毫不犹豫的就抢进了宫殿,跟着宋工柳,只会害了宋工柳!
而阮宁波,是他非抢走不可。
如果他没听到关于彼岸花的那番话,也就算了,但是他听到了,就止不住脚步了!
所以选了酒妃,所以遇到了苏方,郎东昱是心细如发的人,看似选酒妃时候他心不在焉,颇感无聊,其实着是把每个女人的背景都研究了一番。
苏方,他发现,苏方看宋工柳的眼神不寻常。
查家世,彻查,派人扮作不经意的问,终于知道,苏方和宋工柳有那么一段缘分。
恳求了母后,出头做这个看似坏人的坏人,其实是想给找一个真正知冷知热的女子,疼惜他这个八拜之交宋工柳。
谁知,结局,竟还是这样!
“苏方,不是柔弱的花,她是坚韧的藤蔓,她会想见他的,他们相见的时间并不多,一点,都不多,太少了!这不是残忍,你知道吗?能搂着最爱的人,即使是冰冷的尸体,也是一种慈悲。”阮宁波的声音已经沙哑,气虚的她甚至都抬不起头!
郎东昱把头在她的肩窝磨蹭一下,他的泪落进她衣服的缝隙,晕成一点湿。那,你现在搂着的人,你是怎么定位的呢?郎东昱无声的问着阮宁波,无声的。
阮宁波拖着宋工柳的渐渐冰凉僵硬的身体,向苏方的帐篷走去,沿途的沙土,青草,灌木,甚至连飞着的蝴蝶,都闻到了血腥的气息。
远远望去,一片倒伏,一片红。
郎东昱跟着,一瘸一拐的跟着,没有出手帮她,她现在不希望任何人跟她说话吧,动她肩上那个人吧!
苏方正躺在床上,缩在丝被里,不知所谓的情绪啃噬着她,觉得时间特别的难熬,那种慢慢升腾的不安攫住了她。
慢慢移过衣服,她却几乎没有力气穿上,这就是受伤加圆房的剧烈运动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