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在下着雨,你知道吗?
四周开始漂浮起五彩的雨伞。
细细密密的雨丝踩着光线蹁跹而下,烟雨缭绕下的路灯早已晕开了今晚的夜色。
又一列火车呼啸而过,“轰隆隆”的震颤了我脚下的路。一幅幅单调打了灯光的画面游动着在我眼睑下闪过。
心开始发冷,一阵阵结冻成滴落的液体,混着下垂的雨丝在我的脸庞纠缠开花。
你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一切都很现实,你没有撑着伞给我带来一片晴空,也没有陪在我的身边实现十三年前我们的约定。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
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那天你写下这些话给我,说十三年后的这一天,我们相约在最初相遇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已经等了一天,而你人呢?
那时我还不懂,问你为什么要隔十三年,你却笑着摇摇头说:“到时再告诉你!”我继续穷追不舍地发问,而你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跨上单车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清瘦俊朗的背影。
这一切你都忘了,还是要用这种方式解答十三年前的那个谜呢?可惜,我不懂!
忘记真的是件快乐的事,再也不必生活在过去的画面里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忘记的,它们需要被珍藏。总有人愿意把往事拼接成一幅幅图画安装在头脑,然后花费大量岁月看它们重演。或许你选择忘记是明智的,因为时光前行不止,它不会因为我的一厢情愿而停步陪我复演昨日。
虽然今天你没能来,虽然你已经淡忘,但我依然会记得你,依然会恪守我们的青春约定。又是一个十三年了,你还好吗?在你闲暇的时候,你会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顺便想起我吗?
咸涩的泪水苦苦的在嘴角蔓延成花,冰冷的雨水无情的冲刷,冲淡了望穿秋水的痛。
要了杯咖啡,我双手捧着静静地靠在竹椅上,特质的竹椅映着温馨的灯光左右摆动着,窗外的人群在五光十色的夜景中穿梭,我闭上双眼拉下窗帘。
在我关机的前一刻,氾静发来短信,她说她待会来找我,叫我在家里等她。
衣服渐干,我撩起窗帘,雨已经停住,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城。我抿了口咖啡便起身回家。
转过路边的一棵香樟,借着路灯的亮光,我看到一对男女依偎着坐在我家的楼梯口处。走近,原来是氾静和刘源。
“嗨!”我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哦…你回来啦,阿静她刚睡着。”刘源指着氾静温和的笑了笑。
“她和家人又闹了?”我问。
刘源点了点头,然后把一个纸包递给我,“这是她的几件衣服,她又要在你这里住上一阵子了!”
我接过纸包,氾静醒了。
“哦,寒,你终于回来了!我等的好辛苦啊,你这没心没肺的竟然把手机关机了…”氾静站起身来抓住我的手然后巡视着绕我走了一圈,“伞呢?”她突然问道。
“什…么?”
“又淋雨了吧,你看你手多凉,衣服都贴在身上…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没有人关心你的时候雨伞照样会为你赶走阴雨的!”
“好啦好啦,我们回去吧!”我抓住氾静的手拉她上楼。
“唉,唉!我还没和阿源说再见呢。”氾静不情愿地嚷嚷。
“刘源,路上小心,走好啊。”我转身冲刘源摆了摆手,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浓密的从林中。
“你去干嘛了,为什么要淋雨,又是为了他,对吧?!”刚进家门,氾静便喋喋不休地盘问开来。
我没有回答兀自走进浴室。
“张冷对你来说比身体更重要吗?”氾静尾随而来,发问也紧逼而至。
我淡笑着上前给她一个拥抱,“静,在我的心里没有谁比你更重要,去睡吧,我很好!”
一颗热泪滚落在我的颈项,氾静伏在我的肩上哽咽着说:“你每次都是这样,好,就算你很好吧,那…伞呢?说又丢哪去了呢?”
我扶住她的肩膀一脸无辜地说:“这次我可真没丢,送人了,一位帅哥!”
“嗯?那人怎么样?快说!”
“就知道你对帅哥感兴趣!”我假装嗔怒的把她推开。
“呃,你说嘛。”氾静撒娇使着小性。
“事情很简单,我开始是撑着伞的,后来有一对男女跑着从我身边经过,我看他们怪狼狈的,女孩的长发都粘在一起了。”
“然后呢?”
“然后?”我眨眨眼睛很迷糊地说:“然后我就叫住那男孩把伞给他了啊!”
“帅哥有没有诧异?”
“有,可——”
氾静打断我的回答继续问道:“帅哥有没有拒绝?”
“有,但这很奇怪吗?”
“当然啦,你这个笨蛋,人家小情侣在雨中漫步关你什么事了?”
“没有,但觉得挺可怜的。”
“可怜?人家耍浪漫在培养感情呢,你说你充当白娘子给人家什么伞啊?!”
“可伞人家不还是要了吗?”
“有傻瓜送伞不要白不要!”氾静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佯装绝望的瘫痪在地。“算啦,我笨嘛!”我拍拍脑袋然后拉上了浴室的门。
洗澡出来,氾静已经躺在床上,她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杂志。
“怎么,等我?”
我扭开书桌上的台灯。
“是,怎么还要备课?”她把书扔给我然后顺势坐起,“把张冷忘了吧!”
我假装没有听到似的仍旧打开了我的备课笔记。
“寒,答应我,如果你们曾经拥有过回忆,那么,就忘了吧!”
“静,我没事。”我小声答辩。
“十三年的痛苦还没事吗?寒…”
泪水慢慢滑过我的脸颊,我直视着窗外的夜空,雨水冲刷过的夜色里竟然亮起了几颗星星。
张冷,你在哪里?我想今生我都不会把你忘掉了,因为你已经在我心底扎根发芽,我没有勇气把它连根拔起。
“……寒,真的,有些事过去了就是历史,无法重演,更不可能幻化成明天!你的梦该醒了,何必固执于无望呢?”
“静——”
“答应我——”氾静打住我。
“静,我说静——”我定睛注视着美丽的氾静,有层云雾状的朦胧遮住了她晶亮的黑眸。
“忘是不可能的,难道不是吗?”
“那总该别想了吧!”
“嗯,我答应你,睡吧!”我笑着握紧她冰凉的指尖,可是分明的,我说了谎,因为我也做不到。
半夜,手机突兀的响起,我悄声下床来到客厅。
“喂,萧溪?”
“老师,你睡了吧!”她话语中有几分强忍的苦涩。
“嗯?啊,还没呢,你有什么问题或者麻烦吗?”
“老师…”
“嗯。”
“顾森和我分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边传来了小小地啜泣,接着哭声渐渐变大。
“萧溪,萧溪——”我柔声唤她,“不论结局如何,还有曾经的美好呢。不要拿痛苦来折磨自己,懂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顾森怎么做是他的决定,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只生活在他的世界里,善待自己,好吗?爱情没有了还有生活呢,不哭了,好吗?”
“嗯!”萧溪艰难的答应。
“还有,别恨顾森,用爱包容苦痛,哪怕背叛。能做到吗?我希望你这么做。”
“知道了,老师,我会善待自己的。打扰了老师,你快睡吧!”
“嗯,让我们马上去躺下,什么都别想,安安心心入梦,你说好吗?”
“嗯,晚安,老师再见——嘟嘟……”
唉!小孩子的感情,总伴随着笑泪,总轻言放弃,总在困难面前低头又在下一个拐角牵手,分分合合,阴晴不定。不过,我依然欣羡于他们的执着和对梦想的憧憬,青葱岁月,闪光年代!
那年的我,也笑着闹着梦着天荒地老,如今的我……唉,还是去睡吧。
清晨,新鲜的空气撩动我的神经,大朵大朵的朝霞在天边怒放,阳光温柔的静静倾斜,空气里流动起水晶梦幻的光彩。
骑车去买早餐,车轮滚动在潮湿的路上,昨天的雨水经过一夜的渗透竟然还残留着喘息。
来到早点摊前,队伍排的很长,我把车稳停在一旁耐心等待。隔壁是间面包房,飘香的奶油味里传来一首歌的旋律,是首英文歌曲,歌词没大听清,只觉得淡淡的有层透明的哀伤。
“嗨,新的一天新的开始,这里是FM92.3,《鸟鸣风晨》给大家说声早安了,我是张冷——”
张冷?!我的心骤然收紧,是他吗,是他吗?
“刚才这歌是来自琳恩·玛莲的《aplacenearby》,《天堂若比邻》,一首动听动人的歌,天堂若比邻,不用说再见……”
是他吗?我不知道。我忘了他的声音,更何况十三年的成长会带给他多大的改变……张冷,你在哪里?
转过个路口,车轮打了滑,我即将倒下。突然,有一路边的男子把我扶住,车子扭了几个弯后终于摆脱了倒下的困扰,我快速下车回头找他,他还在,长得挺精神,貌似眼熟。
“谢谢!”我诚恳感激。
“哦,不用谢!”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向我走近,“我是不是认识你或者我们见过?”
“你也觉得面熟?”我诧异地问道。
“噢,我想起来了,昨晚借伞给我的人!”他一语中的。
“噢,是是是!”我拍拍脑袋兴奋地笑道。
“太巧了,谢谢!”我们异口同声,然后相视而笑。
“我叫韩风,风光的风,能认识吗?”他向我伸出手臂,一脸的真诚。
我大方握住,“当然,我叫闫寒,门内三横的‘闫’,认识你很高兴。”
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号码,有空联系?”
我双手接住,拿来一看,原来是电台记者啊。
“噢,”我突然想起昨晚的“自作多情”来,“昨晚…不好意思啊,打扰了你们培养感情。”
“啊?呵…她是我小妹!”
作别了韩风,我迅速骑车回家。氾静已经不在,只留了张字条。
可恶的丫头,你到哪去买早餐了?算了,记住,以后出门别忘了带手机,我去上班了。
静
今天课上,我发觉了顾森的异常,他始终耷拉着脑袋,表情沮丧。萧溪故作没事强打着精神听课,可她微微红肿的眼睛以及时不时往顾森座位那儿的一瞥,早已泄露了她的心事。
窗外阳光明媚,柔和的晨光穿过浓密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圈。
“闫老师,你班的顾森同学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办公室小李问道。
“嗯,是吗?”我故意模糊其辞。
“早上带你们班数学课,我刚好给他们做了张试卷,试题难度不大,按顾森的成绩,150的试卷130绝对没问题,可你猜他只考了多少?才刚刚及格啊!”说着小李老师抽出张试卷给我看,只见试卷的正面有三个醒目的红色“?”,看来触目惊心。
我咧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此刻,门外走进一个中年男子来。
“请问你就是闫寒老师?”他兀自走到我的面前问道。
我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虽为中年但相貌看上去比较儒雅很有男子气概,气度非凡。
“我是顾森的爸爸—”
“哦,欢迎欢迎。”我立马起身笑着轻语:“我们到走廊再聊。”
爬满藤架的紫藤萝开出了一片紫色的旖旎,阳光抚着绿叶在泛金的波纹里嗅着清甜的花香,紫色的零星荡漾着抚平了世人的烦躁和不安。
“顾先生,您是为顾森和萧溪的事而来,是吧?”我直言不讳地问他。
他从容地点了点头,然后向我竖起大拇指。
“闫老师果然厉害,那以你的观点你怎么认为?”
我笑着转过头去,几只蜜蜂忙碌的在花中飞舞。
“顾先生,你看过《少年维特之烦恼》吗?歌德说过‘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情窦初开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不必惊讶也不必指责,您说呢?”
“那要他们交往下去,读书不像是读书的样?”
“对于早恋这一敏感话题,一般的家长都会阻挠或是反对。可顾先生,您坦白,年少时候您有没有过叛逆甚至有没有过一个意中人…当然,我不该问您这样的问题,实在抱歉,我只是想要说对于顾森和萧溪的这份感情,我们根本就没必要担心更别说反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介于友情与知己之间,还没有达到爱情,或许是他们把好感扩大化了或许是他们还不懂什么是爱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太孤单了——”
“孤单?”顾森的爸爸很诧异的问道。
“是的,顾先生,您想想您和您的爱人整天忙着工作,你们给顾森超丰富的物质生活可你们涉足过他的精神领域吗?你们有多久没和顾森一起去公园、有多久没有和顾森看一场电影、有多久没有和他聊聊天了呢?”
“可是,顾森长大了啊!”
“是大了,但那是生理上的特征,他的心理还是趋向于孤单的。以上我的叙述不是凭空捏造,是顾森在作文中的感慨!”
“那么,现在他还孤单吗?”顾先生迟疑地问。
“至少没从前那么孤单。其实他们正处于转型时期,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敢爱敢恨、对爱负责任的人。顾森是个好学生更是个好儿子,他迫于家庭施加的压力而选择和萧溪分手,我说的对吗?”
“你是说,他们已经结束了?”
“是的,可您知道他们的状况有多糟糕。两个孩子都无精打采,看了就像生病似的,上课打不起精神下课还呆坐着发愣…我不希望这样,您看呢?我们中学时也都有过‘朦胧期’的守候,那时我们希望的是它的发芽开花,不是吗?如果我们顺其自然,我觉得状况会好的多,有些事还是他们自己体会自己解决,顾先生,您认为呢?”
“…既然老师都这么认为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呢?谢谢,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道理却很多啊。”
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嗯,谢谢您的配合!”我露出最灿烂的微笑向他致谢。
阳光慵懒地爬过枝头,在室内洒下一窗口的温暖,尘埃逆着光线微微透着零星的光亮。
氾静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对过有一大片树林在倾吐着绿意,欢快的鸟儿不停地啼叫。
我端来一杯花茶给她,她谢后接过。我双手反扣不自在地靠在她身边,她挤了挤眼大声笑出:“有话就直说嘛。”
我故作羞态扭了扭身子,她霎时笑得不能直身。
“闫老师啊…”
“好啦好啦。”我把她拉起,“和你说件事,你有听广播的习惯吗?”
她摇了摇头诧异地盯着我。
“早上六点半有个节目叫《鸟鸣风晨》,你知道吗?”
“不知道。有事吗?”她两只又大又亮的眼睛里藏满了问号。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个主持人也叫张冷—”
“啊?他!”她立刻打断。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我说。
“不管是不是他你都不要再提起,就当没有这个人了,OK?”
“…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故作没事地轻松笑笑。
“你是要听广播吧,为什么他这时候要出现?寒,你真不知道你被他折磨成啥样子了,忘了他就那么难吗?他不喜欢你你不明白吗?若是他真的喜欢你他会不来找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他不爱你!”
“我知道,让我保留这个习惯,好吗?”我淡笑着低声请求她。
“对不起。”
她把我拥入怀中,一颗热泪滑过我的脸庞。
其实,我何尝不懂?!
张冷,实话问你,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哪怕一次偶然的印记,就像打哈欠时带出的廉价泪滴,虽然不值一提,但我同样会珍惜,可是,你有过吗?
我们十三岁那年相遇,十五岁我转学离开,十六岁我写信给你,可石沉大海。十九岁时我们终于邂逅,在那个灯火阑珊、热闹非凡的广场,你站在灯光聚焦处,你的笑脸是那么明净那么温暖,只可惜再见时我们已是无言。然后我们各自奔赴自己的大学,不同的城相遇不同的人,从此我们天涯海角,甚至我打听不到你所在的城。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早已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却在24岁那个下午后轰然倒塌,那个透明的玻璃门内看到了一个安静的身影,是你,你坐在那儿安静地等候火车的到来,你好看的侧脸紧紧攫取了我狂跳的心,然后不顾一切的我追你南下,而你却突然改向去了北方…
到如今,我们二十六岁了,这个年龄或许已经经不起儿时的天真烂漫还有对虚无爱情的执著。曾经,我那么不顾一切…可努力过的结果又是什么呢?我们注定了擦肩而过吧!
该了结了,我懂。
夜空蓝得透彻,沁人心脾,纯蓝纯蓝的色调没有丝毫杂痕。晚风轻拂,耳边的碎发摩挲着微热的脸颊。
车轮轧过最后一颗灰白的石子就跌进墨绿的海洋,青草的香味浓郁的刺激着我的神经。
人仰马翻,我推开压在身上的车子缓缓爬起。
“嗨,需要帮忙吗?”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骑着车子单脚着地,白色的衬衫被柔风灌满。
“韩…”我一边吱唔着一边掸去身上的碎叶。
“韩风!”他接过话来。
我微怔看他,他露出好看的笑脸。
“我帮你吧,你先上来。”
抓住他伸来的手掌,我用力一纵而上。
席地坐在一个空旷的小山丘上,山下有拍浪的海水,四周有眨眼的群星,新鲜湿润的空气不时地侵扰我的嗅觉空间。
“很美,很惬意!”我扭头朝韩风微笑。
他微笑不语,温柔的眸子突然变得有几分迷离。
我们静静地坐了很久之后,他忽然歉意地笑出声来。
“对不起啊,刚才走了神。”
“看出来了,想心思吧。”我试着问道。
“嗯?是…你…!呵,闫寒,我语无伦次了……”他摆头站起,“如果我能在这里一直坐下去,如果她能信守诺言……可惜没有如果。”
他捡起一颗石子用力往山下砸去,背对着我的他,神情应该很感伤吧。
“…哦,闫寒,明天中午请你吃饭,赏脸吗?”
“啊?”我撩开额前的几根散发,“明天中午我想和我朋友——”
“是男朋友?”他挑挑眉梢看我,眼角流露出笑意。
“女孩,我好朋友!”
“那就一起吧!行吗?”他问。
“嗯…”我正在迟疑。
“那就这样吧!“他断然说道。
我故意盯他双眼,他扑闪着,长睫毛下有深深浅浅的影。
然后,我们一起大笑。
山上的路灯“吱吱”得响了几声,灯下的飞蛾绕柱飞了几圈,我们隐没在下山的台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