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这话一说完,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倪姨娘脸色煞白,舒安夏眯起眼,目光中迸发出幽冷的光华。三太太故意强调已死的二夫人的正妻之位,不但打击了倪姨娘也贬低了她的嫡女身份,再加上,她说舒冬烟一点都不比嫡女差,前后两句话单说也许不会让人有联想,但是连在一起说,矛头直指向她。
果不其然,三太太话音一落,以陈夫人为首的几个贵妇,诧异、探究和复杂的目光立即不约而同地向她袭来。
舒安夏没有说话,目光沉了半分,这个三太太真是够厉害,使用一招一箭双雕,她先是帮舒冬烟出头,然后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倪姨娘,倪姨娘本身性子软,怯懦,如果她们不还击,只能让这些贵妇们更加瞧不起倪姨娘。如果她反击了,虽然一时半会保全了倪姨娘,却让她和舒冬烟之间产生了嫌隙。
心里评估之后,舒安夏从容地走到倪姨娘面前,拉起倪姨娘的手,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大大的笑容,“我听说宁安伯府的庶女各个才华横溢呢,府内的诗画比赛,每次都是嫡小姐落得最后一名,这嫡女总活在庶女的光环一下,也难怪三婶子会有这种感叹,姨娘,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少,夏儿带你去加件衣服!”舒安夏水眸眨眨,投给倪姨娘一个放心的笑容,说完,就拉着倪姨娘往回走。人人都知道三太太是宁安伯府的嫡女,所以舒安夏这话说得十分艺术,表面上仿佛是对着倪姨娘一个人说的,但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三太太胸无点墨。
三太太一听脸色大变,拉着舒冬烟的手霍地松开,舒冬烟也怔了怔,有些不解和哀怨地看向舒安夏。
舒安夏唇瓣动动,坦然地看向舒冬烟,如果三太太这么一个小小的计谋,她就埋怨了她,那么以后她到了陈府,也只能让人当枪使。
三太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舒冬烟又看了看舒安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太扬扬眉,“说什么胡话呢?皇后娘娘就快来了,别到处乱走了。在家里说说闹闹就算了,出来还闹腾,也不怕丢人!”
舒安夏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下,心里腹诽,老太太你不用这么偏心吧,自从三太太进门,老太太对她和倪姨娘的态度就一落千丈,不但不袒护,还到处为难,倪姨娘毕竟是用生命替她挡过剑之人,她怎能如此无情!?
轻轻地咬着呀,这时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舒安夏的思绪。
“皇后驾到——安贵妃驾到——长公主驾到——”
“朱昭仪驾到——常婕妤驾到——”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地整理了下衣衫,纷纷向御花园通往“梅园”的那条路上望去,之间一群穿着宫装的女子,脸带笑意,一边说笑着一边向这边走来。
待走到“梅园”门前,众人纷纷行礼。
皇后摆了摆手,舒安夏起身的瞬间,才看到皇后的怀中抱着一只猫。
微微地蹙眉,她是第一次见皇后抱着猫,而且,一般来说,在宫内,一般牵扯到宠物,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皇后打了个手势,几个太监赶忙把“梅园”的大门打开。
皇后、贵妃和长公主先走,其他人跟在后面。
众人刚刚进入“梅园”不由得唏嘘声四起。“梅园”的梅花已经开得七七八八,从外面看,至少有一半带着骨朵的枝叶,然而进入“梅园”之后,又是一派新的景象,也难怪贵妇们会唏嘘。
“梅园”内的桌子椅子,以及文房四宝都准备得齐全,舒安夏扫了一眼,就知道皇后又有了新花样。
果不其然,刚刚落座,皇后端起冒着热气的清茶,轻轻缀了一口,“往年的才女们,最爱这‘梅花节’,今年冬季滞晚,拖拖拉拉已然到了年底,因为还有‘国宴’要准备,时间比较紧,所以本宫只好暂弄这个小型的‘赏梅会’,让各家小姐们玩玩。当然北国一向崇尚‘才’和‘贤’,能够脱颖而出的小姐们,都会有赏赐。”
一听有赏赐,各家夫人们的脸色都露出期待之色,转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自家女儿。
皇后满意地看着各家夫人们的反应,唇瓣扬起,继续开口,“当然,这个赏赐不是由本宫来出,而是由三皇子和九皇子!”
皇后这话一落,众人的视线纷纷落上了皇后的左手下方和长公主又手下方的那两个空着的位置,闺秀们一听三皇子和九皇子要来,脸上立即浮现出不同程度的红晕,虽然没有当初秋夕盛宴时,燕离歌和顾瑞辰的出场的反应大,但还是引起了下面不小的骚动。
舒安夏淡淡地扫了一眼众贵妇眼中的贪婪和跃跃欲试,虽然单单三皇子和九皇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一想到一个不小心,哪位就是未来的皇子,这些贵妇们立即就沉不住气了。
“娘娘,您说规则吧,小姐们都准备好了。”刚刚的陆夫人率先开口。
“就是,娘娘请说吧!”陈夫人也跟着符合。
皇后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猫儿的头,“本宫的老规矩,就以‘梅’为题,作画题诗吧。”
几个贵妇一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欢喜之色。
舒安夏水眸垂着,长长的睫毛耷拉着,让人看不清表情,想必这是每年都千篇一律的主题,所以各家夫人早就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几家小姐和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缓缓走到有文房四宝的台子前,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浓郁的梅花香,夹着一股淡淡的……舒安夏蹙眉,她又闻到这个味道了,顺着味道望过去,舒安夏对上了倪姨娘那双忧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