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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挪着身子知会男男：“下个月我们去领证吧。”
“怎么这就领证了？”
“迟早得领。”
“看着办，有空就去。”男男好像习惯了这个请求，每次的回答都一样，好像有人问她明天你去买几个鲍鱼给我们吃吃如何，她就回答鲍鱼啊，成，偶尔吃吃不算奢侈。然后就再没了下文，兑现不兑现都无所谓。
王娟心不安极了，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心里不好受也不会是一两天了。王娟风尘仆仆地赶到娘家，打她出嫁那天起，就没再跟家里要过钱了，倒是有过送钱的份。母亲不算太老，确是全身的怪病：“还说家里穷，没买过零食，也不舍得吃海鲜，得的却是糖尿病、高血压。”
“不说我，老头子更不靠谱，去年捐了肾给大儿子，就一直没出过门。”
“哎。”
“别叹气，其实我们家也就你懂事点，你哥哥过去没本事，还做过牢，自从你爸爸捐了肾给他，他倒是学乖了，这不我凑了点钱给他开了个小店，就在路口。”
“什么？你给了他钱开店？多少钱？”
“七八万吧，加上你平时给我的，一共十万。”
“什么？十万？”王娟伤心极了，好像有人从她心里割了一块肉，血淋淋的呈现在她眼前，她的双腿窝直了，按住王妈妈的手，“妈，我不跟你绕弯子，我现在要是跟你要十万，你能一次性给我吗？”
王妈妈看着王娟琉璃的眼神，顿时心有所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病了？还是珊珊怎么了？”
“呸呸呸！妈，你别提了，还不是让房子给闹的，本来一个好机会，同事给我参考了一套抵债房，一百二十平方，才一百万。现在新的房价政策一出，按揭要四成首期，你也知道，我跟老徐一共就那么些存款，凑了半天，还差十万。”
“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现在不是住的好好的，人不能太计较外在的。”王妈妈语重心长，“要是你是生活不下去了，那我砸锅卖铁，就是卖了这房子也帮你。”
王娟还真有此意：“妈，你要是把这房子卖了，成全了我那套，我就让徐仙把我们现在住的那套让给你，如何？”
“什么？你不会是想房子想疯了吧，这房子可是我跟你爸爸住了大半辈子的，投注的感情是用你搬家时候的红白蓝袋子也装不下的，别说卖了，就算是国家要拆，我也要做那最后一个钉子户。”王妈妈一激动，竟然站了起来，指着嗓子嚷嚷。
“行了行了，我懂了。”
王娟心酸，心想不一定能事成，她也懂。只是就是不明白到手的珠宝串粒在眼前才停留了一秒钟，就被人考证为是别人的遗产，就算是要继承也得要是那死者的孙子才行。她大失所望，抛起珠宝散落在空中，变成是一股白烟，转身望去，还是股二手烟。她呛了几口，谩骂了几句，只得离开。
路边有卖草莓的，要不然给珊珊买斤顺便去钢琴班上接她。说罢便上前跟那流动摊贩的卖主讨价还价：“这么便宜的草莓能吃吗？有证吗？”
“草莓要什么证啊？能吃不完了吗？”
“当然要证！没证这么证明是好草莓。”
“不买别妨碍我做生意，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店面，不交税，不交租，无证摊贩你不懂吗？无证不代表我们的草莓不正宗，想占便宜就得认，别看广告看疗效。”只见那卖主毫不在乎，也不搭理王娟，倒是有好多人在阴暗的树下摊贩前购买，还个个面带笑容，自得其乐地挑拣，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王娟心想：超市里二十块钱一斤，这儿只要十五块，不买是笨蛋。她不再计较真假，欣然接受这种交易方式，称了一斤半。
正要给钱，只见一股强光袭来，王娟拽着草莓，被半推半撞地支开，只听卖主大叫：“城管！”
落荒而逃。
王娟没反应过来，大喊：“钱不要啦？”
“笨蛋，快走吧，人家都跑了，谁会要你钱。”身边的老太太搀着王娟一路奔走。王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逃避警察的追捕：“太刺激了！”
她还真没想过自己会去小摊贩上买东西，以前有想过就此占便宜的，可新闻里打假的、专业骗术的太多了。如今看着手里还未付出去的钱和一整袋沉甸甸的草莓，真的有一股莫名的惬意涌上心头，尝了一个：“真甜！”她笑了，几乎笑出声来：“给我们家珊珊送去。”
这钢琴特级教师就是特级教师，不光是自己在国际上得过奖，还偕同不少优秀的学生巡回表演。就是学费太贵了，一堂课一个半小时，八个孩子一堂课，每个孩子收八百八。
王娟平时是缺钱，可她信这个，自己小时候一直被认为有舞蹈天赋，可没有好的教育背景，更没有钱去学习，只怪自己没赶上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时机。可不能让珊珊也错过了，所以千省万省这个钱不能省。
何况楼上是优美的钢琴声，楼下则是一沙发虔诚的家长，像是耐心守候神州N号上空似的。他们端着水，杯子却永远是满的，他们在旋律中单腿支地，练习瑜伽，掌握平衡。他们不敢探头，总希望孩子们能成为武林至尊，如今是进密室修炼，数载的修为都浓缩在这颇显精贵的一个半小时里，出来的那一刻都能脱胎换骨——成仙、成圣、成神。
无论如何王娟觉得值得，平时找个普通钢琴老师教，月底就会带着珊珊去何老师家里求教，将八百八放在一个红色信封里，好像参加婚宴时候送的彩礼，又或者是拜神完了表的诚心费塞进何老师的手里，还必须得塞得大方，塞得坦荡，指不定哪天那何老师一高兴也带着珊珊全球巡回演出去了，多长见识啊。
“你们家珊珊也在这儿？”
王娟一回头，是周若心：“你们家姚姚？”
“是啊是啊，我们家姚姚刚学，我就带他来熏陶熏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