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第二天。
会议室里，李小瞳发现，张大海的眼睛有些红，还有很重的黑眼圈。她心想，估计是昨天熬夜了，他还真是拼命啊，这么热衷于工作！
跟我一样，像个傻瓜。她又笑了，她感觉他有些可爱。
认真努力的人总是能打动她的心，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赞赏，对于奋斗拼搏的人，她总是心怀着崇高的敬意。生气勃勃热血沸腾的精神，就像一只隐形的手臂，能躲过她的壳子触摸到她的心。
张大海的黑眼圈成了勤奋的印记，她想，他的勤奋加上他那狼一般的企图心，会不会又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励志故事呢？
“昨天的都懂了吗？”她问道，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
当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觉得她真切起来，梦里的她是那么地遥远，不可触及。他觉得有些舒服，原来她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她的声音，她的举动，她的面容，明明是那么真切，他感觉有些轻松了。
“都懂了。”他说。
她心想，他真得是很聪明。
她欣赏聪明的人。
她欣赏有目标的人。
她欣赏勤奋向上的人。
这三点他都具备了，而且，他身形颀长，举止优雅，有一个不错的外貌。一个聪明的人，加上一颗勤奋的心，再加上一份强烈的企图，将会是一股奇异的力量。他将来也许能成为一道风景线吧！她又笑了。
她的笑容一如原来般礼貌浅淡，只是在他的眼里，稍微添加了一丝情感，少了一摸冷淡。
“昨天的还有什么不懂的需要问吗？”她又重复了一遍。她总是那么一丝不苟。
“没有了。”他说。他有些紧张。
“那我们继续讲下面的吧！”她说。
他松了一口气，她没有问我，真实太好了，如果她问了我答不出来，那就糗大了。
继续着昨天的内容。
继续着昨天的状态。
他仍旧晕晕乎乎如坠云里雾里，而这云雾变得更加强大。
结束了。
他依旧需要自己补习。
他依旧如昨天般吃饭。只是，比昨天吃得又少了一些。
依旧如昨天般进屋。只是没有再开电脑就躺到床上了。很多年了，他一直雷打不动地吃饱饭就坐在电脑跟前。昨天一夜没睡，他实在是太困了，而脑海中她的影子又挥散不去，萦萦索索累得疲惫，他需要休息。
“什么工作这么累！把我儿子累出病来怎么办？”大海妈生气的说。
“在公司都这样，现在不跟以前似的，给公家干活可以偷懒，老板都盯得紧着呢。”大海爸说。
“这么累不给他干了！”大海妈非常生气，心想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儿子，从小到大没舍得让他干一点活，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给累成这样，觉得钻心的疼。
“您消消气，也许刚进公司不习惯，以后习惯了就没这么累了。”大海爸说。
大海妈这才平静下来，看看儿子，着实心疼，又怕儿子太累了进屋去打扰他不高兴发脾气，便只好跟老伴唠唠叨叨发牢骚。
他又看见了。
一条宽宽的河。
他身处此岸。
河的对岸，她还是对他甜甜地笑。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柔和，她全身仿佛散发着白色的光芒。
他醒了，天又亮了。
第三天。
讲解完又是午饭的时间了，他对她说：“一起去买午饭吧！”
“好。”李小瞳说。跟同事一起买饭吃饭，这本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情，况且，这两天相处也算是熟人了，而且一个公司以后还会经常打交道。
公司的食堂莫名地拆了，这正好美了住在附近的没有工作的小市民，他们一到中午就推着外卖车在这摆饭摊，更有实力稍微大点的，弄一辆车连着简单的折叠桌子凳子和遮阳伞一并拉过来摆在地上。员工或是买了菜带回去公司，或者干脆就找个地方坐下在这吃起来。
李小瞳和张大海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跟饭摊老板要了两份盒饭。
桌子上摆着一个果子，有李子那么大，长着细细地毛，遍体橙红色，长得倒是极其艳丽。说李子不像李子，说桃子不像桃子，说杏子不像杏子，这究竟是什么？奇了怪了。
“你说这是什么？”李小瞳好奇地看着这个东西，用食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又说了句：“软的。”
“不知道，四不像，一会儿问问老板呗！”张大海也好奇地看着这果子问。
饭摊老板把盒饭端了过来，放桌子上，猛然看见这个果子，说了句：“哎呦！你们从哪弄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显然，这也不是饭摊老板的东西，他也不知道。
两个人便一边盯着果子一边吃起饭来，她的不安生的味蕾把信号传给大脑，大脑做出个奇怪的反应。李小瞳心想，这个果子看起来这么漂亮，不知道能不能吃，它会不会有毒呢？
她掏出自己带的银色小勺，纤细的手握着勺把，在饭盒里挖了一勺雪白的米饭，然后微微张开口，把米饭送到红嫩的舌头上。她咀嚼的时候下巴一下一下的有频率的动着，显得非常乖巧可爱。
在她面前，张大海不好意思狼吞虎咽，于是放缓了吃饭动作，也注意吃饭时饭粒菜汁不弄到衣服上面。
这个男生连吃饭也小心翼翼的文雅的像个绅士，李小瞳这么想。
“你不是网络管理员吗？总经理怎么会需要你了解公司的运作流程呢？而且还需要这么详细。”李小瞳问道。这两天她心里纳闷一直纳闷这个问题。
“公司目前没有专门的IT部，总经理其实是打算建立IT部的，除了负责公司设备和网络外，还要自己开发应用软件。现在很多公司都在用ERP，但是目前的ERP软件通用性比较强，对于公司的一些特殊运作模式不太适用。所以，总经理打算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开发适合本公司的ERP系统。而这样，就需要开发人员详细了解公司的运作流程，以及所涉及到的报表、单据。”张大海解释道。
“这样啊！我对这个也很感兴趣，本来也打算可能会往这个方向发展的。”李小瞳显得有些兴奋，这是一种找到同伴的兴奋。
“你什么专业的？”张大海问道，他正巴不得多了解她一些。
“计算机软件。”李小瞳说。
“那年毕业的？”张大海问。
“前年。”李小瞳说。
“那应该比我大吧？我去年毕业的。我数狗，九月生的。”张大海说。
“我也属狗，年底生的。”顾小瞳说。
“那我比你大。你怎么没有去软件公司？”张大海问。
“有两个个方面的原因吧！一个是不想只是根据规定的任务去写东西，这样经常会偏离实际，想了解实际应用然后根据现实的需要完成效率更高的东西；一个是我这个人工作起来比较较真，思维惯性比较大，一旦开始工作了就很难停下来，除非工作完成。所以，我更倾向于一些业务交往性的工作，像这种纯思考性的工作感觉不太适合我。不过，如果我把实际应用学的差不多了以后，或许会转到软件公司，那也不好说。”李小瞳说道。因为类似的工作方向，勾起了她的交流欲望，所以她多说了一些。
“我也是这样，现在在研产销一条龙的公司里一边学习实际经验一边提高专业技术，总比直接进软件公司做那些只写代码到最后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工作强，等哪天完成一份完整的作品取得了自己的成果，这就是一步登天的成绩。”张大海说道。
“现在大学生就业这么困难，没有什么经验的人找工作都难，等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到时候就可以进微软、**、搜狐。”李小瞳说道。
李小瞳看过张大海写的软件，他所写的软件丝毫不比自己这帮名牌大学软件专业的同学差，认为他完全拥有这样的实力。同学在刚毕业的时候找工作都很困难，很多去了小的软件公司拿不到两千块钱，但一年之后都陆续跳槽到了**、IBM这样的公司。虽然目前的公司规模也不算小，但是毕竟不是专门的软件公司。
“两三年之后就会去大的软件公司，或者将来自己开个软件公司。”张大海说道。
……
谈话会让人与人之间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从而根据谈话种类产生不同效果，比如，善意的谈话会让人心情愉悦，从而加深人的感情；又比如，恶意的谈话会让人彼此讨厌对方，从而疏离彼此的感情。而张大海和李小瞳的谈话明显不归属于后者，也不是简单的敷衍，所以，不经意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就这样，李小瞳跟张大海多吃了一顿饭，多笑了一下下，多说了一点话，多拉进了一点距离。而也许就因为多的这么一点，就只一点，接下来就会发生不同的事情。这多此的一举，究竟会是一个机会，还是一个灾难？这个谁也无法断定，就像不知何时突然间多出来一个不知名的果子，这多出来的毫不起眼的一个果子，或许它是极品的人间美味，又或许它是断肠的七步剧毒。
这个夜晚。
还是那条河。还是那个如梦如幻的世界。还是那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身影。
只是，今天，他想过河。
于是他四处张望，想找到通向对岸的桥。向两边望时，他才发现河长的不着边际，像一条长长的丝带延伸到遥远的天际，长长的距离没有架一座桥。
于是，他开始找船，可是他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块木头。
怎么过河呢？怎么过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