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课程安排紧凑,每天可供利用的时间有限。那之后的几天,思瑜每天中午都会来到图书馆查阅资料。
当然,也没少了祁然这个跟屁虫,他给出的理由是:最近迷上了图书馆的一本小说。
午间,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连续几天的午间运转,思瑜的生物钟开始抗议了。“哈,”思瑜右手掩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左手却手下不停,又翻了一页书。
思瑜泪眼婆娑的盯着书上的铅字,渐渐的只觉得那些蝌蚪样的小字越来越模糊,然后这些小蝌蚪游来游去最后汇成了黑糊糊的一片,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枕着手臂进入了梦乡。
十月初的时节,虽是正午时分,图书馆内还有些阴凉。祁然悄悄的起身,快速跑回教室,将自己上次忘记带回家的外套取来,轻轻的盖在思瑜身上。
祁然安安静静的靠在椅背上,单手支头,贪婪的看着身旁安静的睡颜,隔空细细的描绘她的眉毛、眼睛、鼻子……也只有在她睡着了时候,他才敢这么放肆的盯着她的容颜。
大概这几天没休息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透明。睡梦中,眉毛还微微蹙起,大概还在担心比赛的事情吧。
祁然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微蹙的眉眼,伸出手去,想抚平她眉间的焦虑。手伸到一半,担心扰她清梦,他又犹豫的缩了回来。然后,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温柔的注视着她。
本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来图书馆查阅些素材的程致铭,进得门来首先看到的就是思瑜正对着走道熟睡的侧脸。
大概睡的不甚安稳,她的鼻尖隐隐沁出些微细小的汗珠,眉峰微蹙。由于侧头枕着手臂的关系,思瑜的刘海被撩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一直知道她的眼睛很好看,却没有想到撩起头发后她的侧脸是那样的美。小嘴微张,那张总是淡然的脸在睡梦中难得了露出了一丝娇憨之色,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外斑驳的树荫投射在她的脸颊上,她安静的睡颜就隐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之后,飘渺、恬静。
长这么大,程致铭不是没见过美女。相反,由于自身的原因,他的身边不乏各种类型的美女。有投/怀/送/抱的,有含羞带怯的,也有骄横泼辣的。对此,他总是冷脸相对,有些被他的冷漠吓退,有些却不死不休的死缠烂打……
但,从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这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心底春暖花开的声音。似是陌生,似是懊恼,却没来由的隐隐欢喜。
呆立了片刻,程致铭才猛的反应过来。视线微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思瑜身旁端坐的男孩。
男孩俊朗帅气,脸部线条轮廓分明。这时,他正专注的凝视着身旁熟睡的人儿,眼神里的温柔浓的化不开,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满足似是幸福。
饶是自己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知道傅思瑜与这个男孩的关系不像现在看起来这样,但他还是禁不住神情微僵,一股闷闷的感觉从心底发散开来,渐渐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只觉得满心苦涩。
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思难猜。程致铭微微皱眉,对自己面对傅思瑜时,频繁出现的失态懊恼。
他开始反思,这么多年的冷面示人,一向喜笑不形于色的他为什么会频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脚步微转,他低头快速离开了图书馆。
几天的努力,思瑜很快选定了题材,并开始着手创作。对此,思瑜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对她来说,不做也就罢了,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就像大哥说的,她要达到一个众人只能仰视的高度。
相比思瑜的慎重,她发现身旁的程致铭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不知怎的,两个人之间原本默契的保持安静的情形被打破,他突然之间变得“温暖”起来。每天礼貌的点头招呼,偶尔还贴心的为她收发语文作业,不热心,却也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似乎他的冷漠从来不曾存在……
对此,思瑜有些受宠若惊。大概是心理因素,她总觉得,原本由于看到她与程致铭之间的“冷漠”相处而收回的众多嫉妒目光,重又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而程致铭,自从那天感觉到自己在图书馆的失态后。回去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过往。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动心了。对一个看起来很平凡,实则总能带给他惊喜的女孩上了心。
他从来都是一个行动派,对于自己渴望的事务总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想通了自己的心思,他也不再纠结,开始慢慢的布局,一步步引诱“猎物”。
对于自己想要的,他从来都颇具耐心。
一周后,学校截稿日期到了。思瑜郑重的将自己的稿件与大家交上来的稿件放到一起,送到孙老师手上。
出于好奇,她偷偷睨了一眼程致铭的稿件。先不说内容,单这一手磅礴大气的硬笔书就让人眼前一亮。思瑜微眯了双眼,他果然有骄傲的资本。
对于程致铭,思瑜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他对一切都似乎漠不关心,冷漠、骄傲。似乎自己每次遇到他,都是一些比较尴尬的场面,而每次慌乱逃离的那个人总是自己。
按理来说,对这样一个人,思瑜不能说讨厌,但至少应该没有好感才对。可是,她对于他,却是说不清的感觉。不排斥、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好感。
可能潜意识里她总是认为,能弹出那样动人的琴声的人儿,或许内心并不是如外表那么冷漠吧。
之后就是周末。
一大早,程致铭就来到了江边公园。他不知道思瑜什么时候会来,但他可以肯定,以她对围棋的钟爱程度,她一定会来。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
远处,身形高挑的少女,拉着高兴的雪莉款款而来,雪莉似是有些兴奋,几次想要使劲挣脱绳索,少女嗔笑了一句什么,伸手拍了拍雪莉的头,雪莉听话的摇了摇尾巴,乖乖的趴在少女身边。她似乎约了人,站在亭子里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
没过多久,程致铭就看到思瑜与一个老人同时来到亭外的草地上。
身旁的班尼有些兴奋,感觉到主人的压制,它不耐的转了转身子。
依然是上次的情景。少女神情专注的盯着棋盘,身边的雪莉趴在身边,听到有什么声响后不时的动动耳朵起身四顾。
程致铭微眯了双眼,估摸着时间,感觉一盘棋快要到尾声的时候,松开了手里拽着班尼的链子。
班尼立即兴奋的冲了出去,没有犹豫,目标直对着雪莉。雪莉听到声音,立即转过头来,待看到班尼后,抬头观察了雪莉,发现主人并没有注意自己,遂悄悄的跑开了去。
两犬很快玩到了一起。在程致铭的有意引导下,一人两犬渐渐远离了亭外的草地。
思瑜一盘棋下完,与齐凌凯约好下周再续后,礼貌的道别。转身时,发现不见了雪莉……
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雪莉很乖,即便是自己出去玩耍,也总会按时回到她身边……难道是出事了?一想到雪莉有丢的可能,她的心里顿时火烧火燎起来,以往的淡然全抛诸脑后,开始没头苍蝇般的到处寻找。
“雪莉,雪莉……”思瑜一边高声呼唤着雪莉的名字,一边快速的绕着公园搜寻了一番。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雪莉的影子。思瑜心里焦虑起来,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怎么办,怎么办,雪莉丢了……一想到这里,思瑜的心里就像被挖去了一块,生生的疼,眼泪就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程致铭时刻关注思瑜的动静,本打算再过一会,等思瑜着急起来,再把雪莉带过去,让她误以为是自己“捡”到雪莉感激自己进而对自己产生好感……没成想,这才刚一会,思瑜就急哭了眼。
看到思瑜梨花带泪哭的伤心的模样,他心里一窒,只觉得心脏的位置闷闷的疼,不禁万分后悔,心知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他心里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就没考虑到她的反应呢……
想到这,他快步走过去,一向冷漠的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紧张的想伸手去擦她眼角的眼泪,又怕她会觉得唐突,一时呆在了那里,只觉得谈一宗大生意也没有这么为难。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傅……傅思瑜,你……你别……哭了,雪莉……雪莉没丢,它……它在那边和……和班尼在一起。”
一语话毕,就看到眼前的人儿突然睁大的眼睛,“真……嗯……真的吗?”思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问边打嗝。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程致铭重重的点头,“真的,真的,都是我……我不好,你……你别难过好……好吗?”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牵过思瑜的手,引导她来到园中的空地上,然后极有分寸的放开她的小手,“喏,你看。”
思瑜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到雪莉的身影,随即重重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微赧的低下头去,拿袖角悄悄的抹了抹眼泪。
察觉到身旁少女的动作,程致铭也如释重负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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