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过境,催面似刀。我看着漫天飞扬的叶絮不禁想到了洋洋洒洒的冰雪。
冰清玉洁,冷艳不可侵犯,圣洁从天而至,若伊人一般。我怔怔看的出神,随口问道:“上海今年会下雪吗?”
“也许吧,不过下雪的时候可能已经放假,你可能就要回家了。”穆琦芸的声音说道最后有些许落寞,我没有在意。
生长南国的男孩对雪总有种特殊期待,冰雪面前总觉的有种神秘而凄美的面纱。似乎清晰,却如何也扯不破,始终保留着丝丝朦胧,让人意犹未尽。
我自然也希望能见见那落雪凄景,雪景在我的思维中永远是浪漫的代名词。穆琦芸朝我身上挤了挤,我回头看到她捂紧上衣微微发抖的样子,楚楚可怜,心里有些微颤。不自觉的却又想起了那个如冰雪般圣洁的女孩。
心头思绪萦绕,若是在上海降下第一场凄雪的时候能有人陪伴自己静静的倚楼看大地苍茫,不问世间沉浮,那该多好啊。
届时牵着我左手只笑风月,不顾凡尘的伊人又会是谁呢?我不自觉的伸手挽住身边之人的肩膀,在这样的一个瞬间我几乎完全的陷入自己为自己描述的幻想之中。短暂的拥抱了那个永远不可能拥抱的拥抱。
穆琦芸有些错愕,企图挣开,望了望我脸上痛苦的几近狰狞的神情终究没能狠下心,就这么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分钟,一刻钟,一小时。呵呵,谁知道呢?
轻轻的我还是先放开了穆琦芸,本来温热的手臂一下子变得冰冷,颤颤的我竟有些不舍。
“又想她了吗?”穆琦芸的声音亲和,似乎和滑过的清风融为一体。
我静静的沉默了半晌,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这“谢谢”没头没尾,显得风马牛不相及。可是我知道她懂,我希望她懂。
穆琦芸用力咬了咬自己下嘴唇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挥手过来要牵住我的左手,我条件反射一般,一下弹开。穆琦芸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接着开心的缓解气氛,说道:“走吧。”
看着她蹦蹦跳跳快步走在前面的脚步,我心里有股难言的刺痛。刚刚的那股感觉我是把她当成王清清的替代品了吗?
我麻木的跟在后面,看着这一色的校服,我几乎又差些把穆琦芸看成王清清。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清醒了,你不是她什么人,你也不配。
“穆琦芸,我送你回家吧,今天的事情我替你解释解释。”我索然说道。
“嘿嘿,不是你祖母小瞧你,能进入我家而不丢些零件就出来的男生暂时还没出现,老太婆没那么容易打发。”穆琦芸踢着脚下的一个小石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看了这个女孩一眼,突然觉得她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快乐。这张牙舞爪的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一个怎样故事。
“你给你妈妈也起外号啊,看来胆挺肥啊。”我打趣道。
“妈妈?呵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孩。”穆琦芸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
看来我是碰到她的软肋了,自知没趣也就不说话。两人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学校有一段距离了。
“你站在这里等等我。”穆琦芸对我说道。
还没等我答应她就已经走进旁边的一个公共厕所,我有些尴尬,在路边找了个青石板坐下来,玩起手机。
过去了足足15分钟人还没出来,我玩着手机时间倒也不是很难熬,不过心里还是自语道:“这豪爽的穆大侠其他都可与男生比肩,怎么偏偏这麻烦劲却和天下女子一般啊。”
正想着呢,正主终于恋恋不舍的出来了。
我听到叫声,起身抬头,一下子愣住了。
眼前此朵女子果然非常人可比。本来在学校我仅仅从气质上觉得有些不舒服的社会气,毕竟穿着校服,看不出太坏。此刻这女子,却好像刚刚的15分钟里穿越去了《天龙八部》里阿紫待过的星宿派里深造了一番。
左耳两个闪闪晃眼的耳钉,乱乱的乌发,闪亮的眼影与唇彩,露肩的蓝色小上衣,牛仔短裤,带着豹纹的长靴子,还有腰间低到肚脐下的那条镶着水钻的腰带,在斜晖的影射下炫目的刺眼。但却有份玲珑剔透的气质,尤其是脸上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会说话似的。此刻看的我头皮发麻。
看着这艳俗到了极致的装扮,我咽了一口口水才问道:“你是哪位?”
这丫头鼻子一挺,还真有几分大姐大的气魄。一步一步走过来,随手把把手里的白色银带手提包随手向我一丢,说道:“接着。”
我伸手一迎,入手处下沉了几公分,还挺沉。看来刚刚换下的校服鞋子都在里头了,鼓鼓的,满满一包。
“怎么?不认识了?”穆琦芸笑了笑说道。
“您是哪位?”我耐着性子接着装傻。
“我呀。。。。。。”说着慢慢向我走来,我觉得有些害怕。“是你祖母穆琦芸!”穆琦芸用完全匹配自己形象的语气喊出来并死死的抓着我还未痊愈的手臂,引得我一阵尖叫。
我大叫的同时她也跟着大叫,我不明白她在叫什么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人随着叫声过来,看到我们两人这样抓着对方。如果一定说一方被非礼了,那么路人会相信谁?
念及此处,我一下捂住她的嘴巴,呸道:“别叫了,疼的又不是你。”
我的后背一颤,手侧出传来一阵剧痛,皱了皱眉我终究没有叫出声啦。原来这妮子居然朝着我捂住她的手一下狠狠的就咬了下去。
我本能的想向外拉扯,可是这妮子的牙口还真不错,看来早晚是有保持刷牙的好习惯,越拉扯越疼。最后索性就任她咬着。
黄昏的斜晖再美也抵不过地球自转时的不留恋,上海郊区的某处街道上一男一女正压着马路。
“干什么咬我。”我拿着纸巾小心的擦拭着上面的血痕。穆琦芸的牙齿分布,深浅长短,此刻都能在我的手上一目了然。
“哼,这只是小惩大诫,更毒辣的你祖母还没使呢。”
“小惩大诫?那么祖母大人,您能不能告诉小的,小的何罪?”纸巾碰到伤口,疼得我直咧咧。
穆琦芸眼睛不时的总是不自然瞥过来看看,表情有些古怪,像是心疼。嗯,起码我是这么觉得。
“哼。”穆琦芸哼了一声,却不接话。
我看了看手机,看来今晚是注定夜不归宿了。给谦哥和顾宇每人发了一条短信,安安静静的关机了。
历史的惨痛教训告诉我,现在如果不关机的话,到了查房之后。老师、父母、朋友,随便一个都能把我的手机给打爆了。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穆琦芸走在前面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
我没说话,只是跟上。
干瘪的钱包不允许我们两人拦下疾驰的出租车,我们转了两趟公交,又乘了一次地铁。渐渐向上海繁华的市区逼近。
这时已近初冬,上海作为国际知名的大都市绿化还是不错的。两旁的植被还是郁郁葱葱,一片浓绿。
我看着窗外,心里不禁赞叹人类的伟大。能够让这华丽包裹下的城市除了温度之外再也看不出一丝丝季节的变化。
下了车,呼吸了一口充满糜烂的都市气息,看着周围的弥红灯,车灯,路灯,交互闪烁。这冰冷的城市吹过的风似乎都夹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看着眼前高高的大厦,我想如果到了顶楼,那里的空气会好得多。
不过我知道,顶楼那是有钱人住的,由楼底到顶楼一层层诠释着每个不同的阶层。这城市,连空气质量都明码标价。而更多的却是连大厦都没资格进入,而我现在就站在大厦外面,吹着冷风,仰望成直角才堪堪见到顶端。
穆琦芸拉着我逛了很久,触目所及,物欲横流。我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企图离开却只随着穆琦芸的脚步没有方向。穿梭其中的穆琦芸此刻这一身装扮在人海中显得再普通不过。
游刃有余的她在这城市舞蹈,一切那么和谐,一切都在动态中宁静。可我却觉得太静,静的让我心底发虚。
我伸手食指,轻轻的想点一点这城市,似乎这股宁静,这股几乎病态的平衡都能在我手指的轻轻一点之下灰飞烟灭一般。
穆琦芸拉着我的手,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叫道:“笨蛋!你看!”
我随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个商场底层的超市,只是门外就已经放了琳琅满目,夺人眼球的各色商品。
慢慢的我看到了穆琦芸所指,此刻穿着黄色工作服,在超市门前最喧闹的地方,顶着单薄的身体发送着广告单的王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