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惶地看着顾晓,分手二字把我打入地狱十八层,在我脑际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是弱小无比,颤颤巍巍,“顾晓,你、你说什么?呵呵……亲爱的,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笑的……”
顾晓依旧看着别处,因消瘦而突出的喉结一动一动,“夏盛花,我说的很清楚,我们分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看着不愿意多看我一眼的顾晓,我惶恐着,这还是顾晓么,还是那个爱对我撒娇的顾晓么,还是那个喜欢抱着我叫我宝贝的顾晓么,还是那个吵着要跟我结婚的顾晓么……
我突然爆发出力气,狠狠地揪住顾晓病服的衣襟,放声大吼着,“看着我,顾晓,你TMD有本事看着我对我说分手!你丫敢直视我的眼睛么?你不敢对不对?这说明你还爱我对不对?”
没想到顾晓不但不看我,反而闭上了眼睛。我透心凉,原来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我脱力地放开顾晓的衣襟,轻声说着,也不管顾晓听不听的进去,“呵呵,都怨我自己,自作自受啊……顾晓,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我记得你的生日,四月二日,中国时间跟美国时间有何差别?我去当模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只是找到了我喜欢做的事情。至于瞒着你,对不起,是我的错,顾晓,我知道我错了,可是这犯得着分手么?二十多年的感情啊,你说断就断,真的就那么狠心么?你舍得么?当我知道你被毒蛇咬,昏迷不醒,我感觉天都塌了,多么想那个被咬的人是我。顾晓……”我拉起顾晓的手放在我的心口,“我这颗心,只为你跳动,你感觉不到么?不要再说分手好不好?”
顾晓终于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他眼底的那复杂的情绪是什么,悲痛?不舍?决绝?只见他抬起手,伸进自己的领口,掏出一条银白色项链,用力一扯,一条红痕立刻映现。
“伸手。”他说,我听话地伸出手,顾晓把东西放在我手心,还带着顾晓的体温,我垂眼一看,瞬间窒息,那条银白项链上串着地,分明就是我亲手做的那对儿戒指,我亲手戴上顾晓无名指的戒指,现在他把戒指还给了我……
“顾晓……你真的就那么绝情了么?”我依旧不死心的问,怎么也不愿相信顾晓真的要跟我分手。
“夏盛花,我爱过你……”顾晓似乎隐忍着什么,无尽叹息。
爱过?过去式了么,不是进行时了。突然嘭的一声,门被推开,希瑟大步走了进来,走到顾晓的床边,把食物放在床头,弯腰替顾晓拉了拉被子,“麻烦你下去,Docila小姐,你压到被子了。”
我微微一怔,只好下了床。看着希瑟为顾晓整理衣服,我苦涩万分,这原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希瑟捡起地上的《Eighteen》,轻笑了几声,再我听来,是如此的刺耳,“Docila小姐,照的很美呢,有了Costello先生,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国际名模吧?”
我咬紧下唇,不理会她,只是直直地看着顾晓,想看穿他的皮肤,看进他的内心,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我在赌,赌他会挽留我,赌他其实是爱我的。
可是顾晓半响没说话,希瑟开始下逐客令,“Docila小姐,你走吧,Asion该吃饭休息了。”
我站在原地,完全感觉自己是个碍眼的外人,我捏紧握着戒指的拳头,戒指早已没有了顾晓的体温,变的冰凉。夏盛花啊,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给自己最后一些脸面吧,不要死皮赖脸了,离开吧……
我吸吸鼻子,吞咽了一下,怀着沉痛的心情,缓缓开口,“顾晓,其实……我是想等你醒来,然后告诉你,我要和你结婚的……既然你要和我分手,我……”我顿住了,怎么也数不出口,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划,我只好闭上眼睛,“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摘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银戒指,把它和顾晓还给我的那个放在一起,“这原本就是对戒,现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走到窗边,用力抛向窗外,然后看向顾晓,他的身子一僵,目光向着窗外。我多看了他几眼,深吸一口气,“就这样,我走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我走出了病房,我能感觉到背后顾晓追随着我的视线,我多么想停下脚步,回过头大声告诉顾晓我真的爱他,可是,我虚荣地要那该死的面子,他都不要我了,我还能怎样?当一个女人开始失去尊严的时候,便不值得任何人爱。
失魂落魄地走着,时不时撞到人,我也不管,只顾往前走。与美国的严冬不同,出了住院楼的大门,那刺眼的阳光晃的我睁不开眼,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有嘴里咸咸的味道,红肿的眼睛,挂在脸上的泪痕,证明着刚刚的我哭的有多凶。
我完了,心中顾晓那根支柱倒了,我的心被掏空了,我彻底完蛋了……
迎面又撞上一个人,“对不起……”我机械地重复着一路说的话。
可是被我撞的人没有让开,却是抬手捧住我的脸,微微往上抬,暨北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小花儿?”暨北看到我这样很是吃惊,“眼睛怎么这么肿?哭了?顾晓出事了?”
见到了暨北,刚刚空掉了心,被填了一分,我缓缓地摇头。
“那怎么了?快告诉我,有我呢。”
我鼻子又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我自嘲地苦笑,“呵呵……顾晓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丢掉了……”
暨北紧皱着眉头,抿着嘴,下一刻他紧紧抱着我,我心如死灰,懒得推开,也没力推开他。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该死的,竟然让你如此伤心!小花儿,乖,不哭,你还有我呢,他不要你,我要。”
暨北宽阔用力的怀抱紧紧禁锢着我,良久他放开我,揽住我的肩,“走,我们回家。”
家?好熟悉,好陌生的词语……曾经计划着以后和顾晓两个人的家,不用太大的房间,房间的墙壁要淡紫色,要两个孩子,哥哥与妹妹,再养一只大的哈士奇,一只小的比熊,两人看着孩子长大,成家立业,最后相守终老。
这一切的一切,终成泡影。
浑浑噩噩地被暨北带回了酒店,进了暨北的房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是小白。
“嗨,终于回来了,花花,好久不见!”小白笑着冲我打招呼,“咦,怎么哭过?Cedric欺负你了?”
“闭上你的嘴,小白。”暨北对小白说,“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小白惊愕地瞪大眼睛,恼羞成怒,“什么!?Cedric你玩我是不是?一个电话紧急召我过来,刚刚下飞机赶到这里,你就说回去?Shoot!我辞职!”
暨北才不理会发飚的小白,把我扶到沙发坐下,捋了捋我凌乱的头发,替我夹到耳后,“乖,好好待着,我过去隔壁给你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暨北便要去隔壁,我拉住他的衣袖,乞求地眼光望着他,“现在就要走么?”
“为什么不走?难不成你还幻想着他会回头要你?你留下有什么意义?”
连串三个问题,我哑口无言,只好松开手,低下头看着我的右手,刚刚我就是用这只手,扔掉了我和顾晓的情谊,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该不该再去好好和他谈谈?
暨北的动作果然迅速,不顾小白的唠叨抱怨,一个多小时候我们便坐在了飞机上,坐在头等舱,靠着窗,我不舍地望着窗外,顾晓,再见了……
暨北伸手拨过我的脸,他的眼神仿佛能吃人一样,深深的看着我,“小花儿,忘记吧。给我机会,试着把自己交给我,以后就让我照顾你。”
我摇摇头,“对不起,暨北,我累了,很累。现在,我不想爱人了。”
“呵呵……”暨北莫名的笑了,“小花儿,你撒谎,你分明就是还爱着他。”
“那又怎样?”
“不怎样,”暨北放开我,“就让我们看着,究竟花/落谁家。”
不再理会暨北,我放下靠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这样就不用想起顾晓那些寒心入骨的话语,那决绝冷淡的表情了。
到了首都转机,又是长时间的飞行,晚上终于到了纽约,小白离开的时候,再次向暨北提出辞职,然后翩然离去。暨北把我送回公寓,把行李放在门边,二珊不在。我在沙发里坐着,暨北去了厨房打开冰箱,然后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这时,门被打开,二珊回来了,她看到我惊呼一声,很显然,她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脱掉鞋快步走到我身边,“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看到门口有男人的鞋……”二珊听到厨房的声响,看了过去,“是暨北啊……我还以为是顾晓呢。”
“二珊……”我拉了啦二珊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亲爱的,顾晓没事儿了吧?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咬了咬唇,看着二珊,苦笑,“二珊,我和顾晓分手了。”
“哦……分手啊……”二珊嘴巴一撇,下一秒,突然瞪圆了大眼,噌的站起来指着我,大吼,“什么!?你个顾晓分手了!?”
我不苦涩地点头,“是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