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只是你一直不说,但是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我明白,不管时间怎么改变,你对我的爱不变!”她反串重复着电影里面的台词。
男人欣慰的笑了,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
“还记得叔叔跟你将过星星的故事吗?”
“记得,你说每个人死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枼影笑着回答,像那个夏夜,她坐在凉凉的竹椅上面听他讲故事。
“是啊!”男人叹了口气,望向他们眼前的那团迷雾。
“星星会一直守护着他们的亲人,当他们想起他的时候,抬起头仰望天空就能够看到他了。叔叔也想像你爸爸一样,当你的守护星,一直一直守护着你。”男人微笑着说。
“当你抬起头的时候就可以看见我们!”
“枼枼啊?你渴不渴,妈妈给你倒水喝啊!”冰凉的病房里,江美凤凝望着女儿沉睡的睡脸,慈爱的笑着,突然又觉得焦急,站了起来,走向水桶旁边。
“咕咚,咕咚!”滚烫的热水满了出来,她却浑然不觉,白色雾气灼烧着她斑驳的手指,被烫得通红,她像梦游到某处,忘了将目光收回。等回过头,手指已经被烫得艳红。
她惊恐得望着滚烫的透明塑料杯,杯子从手里滑落,她惊叫一声,“啊!”。站起来,转身像病床走去。
她凝望着她,嘴角扬起甜美的笑,这笑容如沉郁的香味,弥散四周。她像是以为看着女儿睡着的母亲,内心满是期待与宽慰。
“我的女儿可真好看啊!”她抚摸着她的额头,冰凉的温度,她咻地抽会手,惊醒枼影正在昏迷中。
“枼枼,你醒醒好不好!”她将她冰凉的小手从被褥里轻轻拿了出来,颤抖的双手已经起了个大大的水泡。
“你醒醒,看看妈妈!”她呆滞的拍拍她的脸,仍无半点反应。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你叔叔,你不想离开她,可是…可是他已经走了啊,你还要好好活着,活着知道吗?”她把手挪走,使劲推推她的肩膀,她僵硬的身躯仿佛已经死去。
“枼枼,你醒醒,醒啊!还有好多事情要等着你去做呢!你要好好读书啊,考个好大学,要找个好男孩子去谈场恋爱,还要结婚啊,有个家庭。”她细数着,慢慢畅想着美好未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低下头枼影的眼睛紧闭,唇白如雪。她微笑的表情立刻像炊烟般散走。
“醒醒,醒醒啊!”
她赌气,憋屈,眼泪蜂拥流淌面颊。像个小孩如此脆弱,“醒醒,你醒过来啊!”她开始大声怒吼。抓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
“许玉德已经死了,他死了。从现在起,你要活着,为我活,听见没有?啊?你这个坏孩子!”
“你这个坏小孩,如果这么想死,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
“你是想要折磨我,是不是?好啊,那你醒来,醒来惩罚我啊,打我啊?”她捏紧她的手腕,用枼影软弱如凋谢花朵的手掌拍打着她的脸。
“枼影!”她趴倒在她身上,崩溃的哭着。
“叔,你不要我了吗?”她的泪盈满眼眶,软弱的紧紧抓住他的手指。
“可是我们是亲人啊,亲人就应该一直在一起啊,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梦里响起了枼影无助的抽泣声。
“傻瓜,只要我们的心系在一起,无论我们相隔多远,都是在一起的。亲人的距离是在这里,不是在你是否陪在我左右。”男人轻拍枼影的心,笑了起来。
“活在世间,总会有某些是能够让你感动的!不管那是否与我有关,我都觉得快乐!”
“叔叔你……”枼影恍悟,原来一直环绕在梦里的这句话,是她在他胸膛睡着时,他贴近它耳边的话。
“快回去吧,有人在等你!”
男人温柔的笑着,渐渐消失在那团迷雾中。
“都是我的错,你原谅妈妈,好不好?你让我补偿你,好不好?”她恸哭着祈求,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触摸她的眼泪,她跳起来,枼影惨白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微微睁开的眼睛凝望着她。
“我…没事!”枼影笑了,眼泪从余角落了下来,女人欣喜的笑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握住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笑了起来。
没过几天枼影便出院了,秦光因为奶奶的催促赶了回去。年前的葬礼办得仓促简单,就像她叔叔的人生一样,匆匆的来过,又走了。枼影望着黑白照片上他嘴角扬起的一丝淡淡微笑笑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焦虑、担忧,反而晓得那么释然。
女人穿着一身黑装来了,她在她遗像前鞠下三个躬,便将目光移向在一旁的枼影,她走上前,表情冷漠,只是摸摸枼影的头,温柔的。
枼影知道,她一直是她,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最后一刻都不愿舍弃爱人的坚强女人。即使面目冰冷,却能够冷得如此妖艳动人。她轻轻靠近她,抱住她柔小的身躯。
“答应我,不要忘记他!”她的下巴埋进她的肩膀,是悲伤的泪流过,渗透进她厚实的棉袄,她握住她的肩膀推开她。
“嗯!”枼影点点头,泪又流了出来。
她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