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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乌烟瘴气

今天下午,全院很少有课,即使有也是无关痛痒的选修课,因此社团活动主要集中在这段时间。陆小琪和我在教学楼大厅看社团活动通告,体育类社团大多都在室外,我们还不想亲近此时的大自然。初秋的阳光比夏日还讨厌,晒在身上火辣辣的,但空气是冷的,轻易不会使你出汗,即使出汗,也仿佛是针尖刺痛般的细汗,没有大汗淋漓来的痛快。舞蹈类的社团活动,我倒是想去瞻仰一番,奈何陆小琪正逢闷闷不乐,不适合欢快张扬的节奏,只好作罢。最后,她自作主张去看英语社的演出。

进入活动室,一位男生正在唱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歌毕,稀稀拉拉象征性的掌声。报幕人为了缓和气氛,走上台,大声道:Follow/my/loudness/speaking,We/are/existing,are/existing/to/be/going/to/have/life-force,I/can/yes!我们活着,就要活出生命力,是的,我能行!”

大家一块儿高声跟着说出来。

“哈,这才是我们年轻人应该有的劲头。接下来,是我们这次演出的重头戏,请欣赏小品《打劫》,大家鼓掌欢迎。”

一位胖男生边走向讲台边挽起袖子,并把上衣解开,露出肚皮,有种想跟人干一架的气势,又从活动室门后拿起一把小扫帚,和一位瘦男生来到讲台,说:“大家好,我们给大家带来一个英语小品,我这半辈子就指着这个小品活着了。哈,在对话中我是一个打劫者,a/robber,而他(指着一位瘦男生)是一个老外,an/English/man。OK,Let‘sbegin。”

胖男生说完把衣领向后一扯,露出半个肩膀,一只手把小扫帚扛在暴露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叉在腰间,坦胸露乳。胖男生的这种造型引来了阵阵笑声,笑声稍息,两人分别走下讲台两边,开始对话。

胖男生走上讲台耍了几下扫帚,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老子我在此打劫几年了,无一失手,人称扫把星,哈哈。”(笑声,瘦男生徐徐走向讲台,胖男生做惊奇状,接着对瘦男生怒目而视)。呀哈,一个老外,想当年八国联军欺负咱们的时候,没少抢咱中国人的东西,今天我也抢抢外国人的东西,给咱中国人出口气。大家说好不好!(掌声,笑声,叫好声。)幸亏老子也会点英语,打劫起来也是方便。

Hi,laowai,stop!This/road/was/made/byme,These/trees/were/planted/by/me.If/you/want/to/go/across/here,leave/the/money/which/pass/the/road.Or/I/will/kill/you!”(胖男生用扫帚指着瘦男生的脸。笑声,掌声。)

瘦男生摇头道:“No!No!Oh!But/I/have/no/money.”

胖男生不信道:“No/money?…Oh…But/your/hair/is/different,being/fair/haired.Cut/it/down/and/give/me.”(同时他用扫帚扫了一下陈展科的头,爆笑。)

瘦男生:“Oh!My/God!That‘s/serious.The/black/day!Oh!My/God!Policemen!Help,help!”

胖男生:“哈哈,Where/are/policemen?Don’t/waste/time!Oh~Oh~Policemen!Runaway!”

…………

胖男生瘦男生齐说:“That’s/all.Tank/you.”

掌声雷动,气氛空前高涨。我也深受感染,鼓起掌来,扭头看看陆小琪,发现她正两眼发光,疯狂地鼓掌。我心里暗暗担心,不知她又想起什么令她兴奋的事情。事实证明我所料不错,在我们回去的路上,陆小琪一直喋喋不休的说,我要加入英语社,文学社,影视社这三个社团,凭借自身优势,谋取社团干部。都说人感情受伤后,很容易迷上权力,我到现在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接着,陆小琪开始奔走于各大社团,除了上课,课下我几乎见不到她的面。开始几天我还跟着她去参加社团活动,后来她看我在活动室无精打采,还不停的和她说话,严重影响了她参加社团活动的兴致。直接给我这个仆人放了假,命令我不许跟着她。

我不跟着她后的头几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向我兴高采烈的诉说社团的种种,又过几天,她义愤填膺的咒骂社团的种种黑幕,再过几天她连愤怒的心也没有了,哀莫大于心死。我以为她就此放弃,没想到一个月后,她突然宣布要自己成立一个社团,让我大为惊讶。其实想想这一个月陆小琪所经历的事,任何人也会产生要自己成立一个干净社团的冲动。

初入社团,陆小琪竞选社团干部,凭借漂亮的外貌,得了个外联组组长的职称,说白了,也就是有活动的时候拉拉赞助,可能他们看陆小琪漂亮,认为对拉赞助是很有帮助的就选她当了外联组组长。

一开始陆小琪还兴致勃勃的去社团开会,去拉赞助,但后来她发现所有的社团干部除了她以外,都不怎么去做实事的。开会时,大家都说,要使社团变成一个与众不同的社团,有凝聚力的社团。起码,不能像其他社团那样只是一天天开开会而已。所以,我们今天的讨论主题是,如何使我们的社团与众不同,结果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只好在下次继续讨论。于是,讨论着不想和其他社团一样的话题,还是和其他社团那样只是开开会而已——并且,开会中所讲的话,十个句子,九句废话。还有一句,是句假话。

还有就是交入社团费,其实都用到了什么地方,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我也不多说了。陆小琪,出身豪门,几块十几块钱的入团费不觉的什么,但后来只是收到一张劣质的类似学生证的社团证,搞活动也不拿出点垫垫,只是一味的朝她这个外联组组长要。若问他们入社团费哪里去了,他们会说,请这个老师抽包烟,给那个学生会干部吃顿饭,都花掉了。陆小琪说,干嘛要巴结他们,我们社团自己活动又不管他们的事,自己聚聚搞点感兴趣小节目就行了。其他社团干部自说,你不懂的,你才进来不久,没他们的签字,我们连场地都申请不到……

陆小琪要自己成立社团,晚上在自习室写申请材料,我回宿舍找秦广隆帮忙,让他求求情,起码系里签字爽快一些,院里的签字只好让她自己跑了。

走到宿舍门口推门,发现门插上了。里面说话声飘溢,糟歌声不堪入耳。如果现在我向耳朵里塞上一团棉花,一定会发现隔音效果真差。敲几下门,里面突然静了下来,难道是有人正在欣赏欧美青春期教育片。我见里面安静下来,以为有人过来开门,静静等了一分钟见门依然紧闭,玩心大发,决定用糟之又糟的歌声恶心你们为我开门。于是边有节奏的敲门边咧开嘴唱:“小兔子乖乖,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室内的人一听是我的声音,纷纷张嘴大骂,我见无人来开门,又唱:“大灰狼乖乖,大灰狼乖乖,把门开开,把门开开,快点开开,小兔子要进来。”歌毕,门噶然而开。

跨进宿舍,抬头一看,见老大徐达正站在上铺仰起头成拥抱状,惊奇的以为他正在梦游看星星,但见他眼睛一亮,开口道:“我献给你的是绚丽的流星雨,但你还给我却是无情的黑洞……”转口一变,唱道:“陪你去看刀子雨,我才知道你是铁石心肠。陪你去看刀子雨,我才知道你是披着羊皮的狼。唉!”他叹了一口气,开始说唱:“各色各样的女孩,只要漂亮我就爱。天堂帅哥你不爱,地狱色鬼你却爱。世界和你都太坏,想要真爱跟谁来!我很帅,就是没人爱。”

老二张朝汉说:“老大别再闷骚了,来点实质性的行动,赶明儿追一个,让我们瞧瞧。说起追女孩,刚才在教室刚下课时,我看见周大头走到赵晔姬的桌子前,试遍所有的话茬,对赵晔姬一阵寻长问短,足足说了五分钟的话,可人家赵晔姬连头都没抬,假装一直在看书。哈哈。”大家都哈哈大笑,纷纷骂周大头傻瓜。然后他边啃着苹果边剪着脚指甲,口中断断续续地说:“我的初中老班非常开放,他说碰见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就要死皮赖脸的追,但在初中…这苹果真甜…在初中你想死皮赖脸一次,肯定不够格儿…想死皮赖脸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老四秦广隆见张朝汉把苹果核抛到门外,忙请教:“你知道怎样追女孩吗?”张朝汉伸个懒腰,道:“那当然,追女孩一共分五大步:一、用原始社会中野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去看她,一定要死死的看,这样她才会注意到你。二、用奴隶社会中奴隶对主子的服从去讨好她,并展示你的优点。三、用封建社会中的封建礼教去温和的君子化她,进行拴心。四、用金钱主义社会的物质泛滥去吸引她,进一步拴住她的心。五、编个大同主义般的美好愿望让她浪漫遐想,从而使她与你厮守。”

众人听完张朝汉的宏篇伟论,惊叹不已。

“哎!老三,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陪你的琪琪啊?”

“别说的那么暧昧,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哎呦,你可别酸败我们了,整天形影不离,还普通朋友,鬼才信呢!”

“随你们说吧。”

“我有时候也挺奇怪的,你说,老三,你既没有老大的闷骚,也没有我(老二)的高大威猛,更没有老四的机灵,普通的你怎么能有美女相伴呢?”

“可能是我们们有缘分吧。”

“屁!缘分一说都是糊弄纯情傻瓜的,你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快说!”

“好了,老二别闹了,我和老四说点正经事。”

我把陆小琪要成立社团的事说给秦广隆听,他立马拍胸脯保证没问题。接下来我们个忙个的,九点多钟,老大准时从游戏世界中挣扎出来,播放最新的电影。老大的这个爱心,是在我和老二老四把他压在底下叠罗汉的成果。

半夜隔壁马天宝唱着歌过来串门。别看马天宝个头不高,可他的音调高起来比长颈鹿还高。一次他和张朝汉路过隔壁教室的门口,他故意用高调和张朝汉打情骂俏,不一会儿,坐在隔壁教室里的张朝汉的妹妹找到张朝汉,责问他刚才和哪个女生说话。全宿舍的人听到马天宝的高歌后,从他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宝”开始联想,联着联着联到财神头上来,又因为财神身边有一个抱着元宝的女童叫宝妹,就统一口号叫他宝妹。

宝妹一进宿舍就炫耀他的高音,卖力模仿女声《波斯猫》:剥死猫啦啦啦,剥死猫眯着她的双眼,剥死猫踮着她的脚尖,剥死猫守着耗子爱恋,一转眼却又看不见。一转眼看不见。啦啦啦。猛一听,整个瞎猫碰见帅耗子。等我们给他腾出个地方后,宝妹对高音依然依依不舍,难以释怀,转嗓一变:啊~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鬼~

宝妹的音调正在拔高时,系辅导员正好经过这里寻勤。辅导员姓张,个头一般,全身上下肥肉突溢,学生当面叫他老师,背地里都叫他菜墩。菜墩,剁菜之木也,一些菜学生或菜老就难免会被菜墩剁个粉身碎骨。据说菜墩有一张刀子嘴,专门伤人自尊。曾传言菜墩将一个血气方刚的男老师训哭了,可见其厉害。菜墩迅速的找到钥匙打开我们宿舍的门,闯进宿舍,指着正张嘴的宝妹说:“是你唱的歌么?出去,出去!快点出去!”宝妹利索地站起来,只穿着裤头走出宿舍,跨过门时菜墩轻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宝妹站在楼道里低头挨训,整个楼层的人都听到了菜墩的训话:“你说你唱啥歌啊?不影响别的同学睡觉吗?别看现在他们没说话,其实心里早就骂你了。你这种人没电责任感,对同学对朋友都不真心实意。你说,连同学朋友都看不起你,你还能干什么?狼吼有球用,浪费时间,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怎么你还瞪眼,要不?我和颜悦色的对你说,哎呀,小祖宗你唱得可正好听呀,只不过别在半夜场,这样对你的睡眠不好。然后,你喜滋滋的回去睡觉,我明天到办公室扣你学分……这就对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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