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伯家吃过午饭,冯大海就一声不吭地出去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只见他手上提着一包东西往竹筐里一塞。估计是忘记买机器零件之类,阿兰也就没怎么在意。
大伯家也有台黑白电视机,整个下午兄弟俩趴在电视机面前就没挪动过脚步。大伯说他现在跟一个人住没什么两样,老伴死地早,大儿子因为作奸犯科蹲了牢,女儿也嫁人了,小儿子天天在外面鬼混,清净地很。不过老人见到两个小家伙着实高兴了老半天。
“热闹点好,热闹点好。”老人一遍遍地说着这句话。
时间过地很快,转眼又将日落西山了,大伯说什么也要留全家人吃晚饭。由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海,冯大海婉言谢绝了老人的好意。整理完采购的物品阿兰催促着两个孩子回家,不过兄弟俩已经入迷了,坐在凳子上双眼紧紧地盯着电视机里的节目,聪耳不闻阿兰的呼唤。等阿兰火急火了地冲进卧室时,冯小海才恋恋不舍地跟到院子里不情愿地背起大箩筐。跟大伯道别后,阿兰发现小浩然还赖在电视机前,不管她怎么劝,孩子是死活不肯离开电视机半步。
“赶紧回家,听到没有!”阿兰厉声说道。
“我不,我要把电视看完。”小浩然头也不回地应道。
阿兰胸口的无名业火窜了上来,提高嗓门吓唬道:“再不听话小心我打你!”
没想到小浩然不但不吃这套反而轻佻地回答道:“你打好了,我要把电视看完。”
“给我回家。”说着阿兰揪起孩子的耳朵就往外面拖。
“就不,就要看电视。”小浩然象只旋转的陀螺,踮着脑袋团团转。
“别,别,别,别打孩子,浩然你要喜欢看电视叫你爸爸把电视机抱回家。”老人心疼孙子,摸着小浩然的耳朵说道。
“这怎么能行呢?大伯。”站在一旁的阿兰拒绝了老人的建议。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老人的脾气很倔强,说道:“难道我这个大爷爷送台电视给小孙子不行啊?”
“大伯,真不行,这电视抱走了你看啥?”阿兰说道。
“没事,我平时都不看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弄,放着也是摆设。浩然,叫你爸爸进来抱走吧。”老人笑着跟小浩然说道。
“哦,我们有电视机咯,我们有电视机咯,”小浩然兴奋地飞奔出卧室。
冯大海百般推辞也没能扭过老人的牛脾气,只好抱起电视机跟老人道了别。这一路上可美坏了兄弟俩。跳着,唱着,讨论着动画片的情节,联想着每天能看到电视的幸福感。夕阳也跟着全家人欢乐的步伐将世界染成了金黄,绚丽的晚霞映衬在天边。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走在回海马湾的小路上。
电视机从镇子上一路被冯大海抱来,身后又背着好几十斤重的物料,行至村岗头时已是双臂酸楚无力,只好先将电视机搁在地上休息片刻。见父亲电视机抱累了兄弟俩摇着屁股欢天喜地自告奋勇。12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被冯小海关怀倍至地揽在怀里,小浩然提着天线乐开了花...................好不容易到了家,兄弟俩就如饥似渴地开始折腾起来。
晚饭后,阿兰在小院里摆了几张凳子,冯大海请来了外婆外公,村长,王胜利与小芳。大家伙坐在院中有说有笑地等着电视开场。不过,电视节目一直没有开始,两只猴子翻来覆去地倒腾倒演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后来还是有经验的王胜利让大家看上了精彩的节目。
当聚会散场时,小浩然躺在冯大海的怀里早已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冯大海领着冯小海又披星带月地出发了。阿兰在收拾竹筐里的剩余物品时,发现了那包冯大海塞在竹筐里面,用旧报纸裹起来的东西。打开一看。就是集市里阿兰没给孩子买的那两件印有哪吒的带帽衫。拿出其中一件往小浩然身上一试,整整大了好几个尺码。都已经盖过了孩子的膝盖。
阿兰望着小浩然穿着新衣服在床上蹦蹦跳跳的样子,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被摆放在拥挤不堪的卧室最显眼位置,仅有的几个电视台节目还如此模糊不清,声音也是时断时续。
为此,兄弟俩都快把天线给摇断了。360度来回,一遍又一遍地拨弄,调整。尽管这样,却丝毫不影响全家人看电视的心情。四个人窝在同一张床上望着飘忽不定的画面,人物,剧情,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屏气凝神。
幸福的时光只维持了短短的7天,第8天一早,冯大海悄悄地将电视机背了回去。当兄弟俩回到家发现电视机不见时,两颗年幼的心,空了。
抱在一起,难过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