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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棺(下)

难道一开始我便判断错了??这洞穴不是白鳝王的老巢?土拐历来自信,对于自己捕鱼方面的经验和捕鱼时突发的直觉,连父亲沐立山都时常赞叹不已。直觉来自对周遭事物的细微变化的准确捕捉,并以多年积累的经验瞬间在大脑中进行判断。通常我们所拥有的直觉也就是在无意识领域代替了逻辑性思维,只是大脑潜意识的反应速度远远要快过有意识领域,所以我们在面对自己的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时通常产生玄妙异常的感触。

父亲常说,作为一个渔者最重要的是要对各种鱼类的生活习性和特长了如指掌,并能有效利用现有的各种捕鱼工具将之捕获。

土拐在父亲沐立山的熏陶下8岁就对各种捕鱼技巧运用自如,并且连本土溪流、河道、田地、水库里什么季节能出什么鱼以及在什么天气下哪些鱼通常会有反常举动等等了解的程度胜过了解自己。

这洞穴,绝对是鳝道,而非蛇道,土拐坚信这一点。因为蛇不可能会在淤泥底中建道,再说蛇道也没这么光滑,这道洞里的粘液分明就是鳝类身体上的分泌物。既然确定是鳝穴,那么里面的那庞然大物究竟又是什么????土拐知道,现在遇见的这口巢穴里的情况逾越了自己捕鱼生涯中所有的经验和认知领域。就算堂哥和父亲也肯定没遇见过。

想起父亲和堂哥,土拐迅速用铁锹铲了些黄土将洞口掩埋,然后飞奔而回。

回到家中,媳妇正在忙碌着准备中午饭。土拐朝媳妇问道:“爹呢?”。媳妇放下锅铲,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在灶口边上的杂舱拿了个缠好的松毛靶子(在鄂西北境内的一些偏远乡村,至今还有这种原始的泥灶和这种传统的炊事。)喂进灶内,说:“正准备去喊你回来吃饭呢!刚才三哥过来把爹喊过去喝酒了。”

“烧好了别等我吃饭,你自己先吃,我去找爹和三哥,有急事。”土拐扔下一句话就朝三哥家跑。

沐家村里的人全部都姓沐,本由一迁徙而来的沐家三兄弟传延下来,土拐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第几代,只知道已过世的爷爷隶属幺房,诞有三子一女,女为长,土拐他爹是幺子(最小的儿子)。三哥沐一浪是二伯的儿子,排行老三,所以在这个家族里同辈称之为三哥或三弟,长辈则一律呼之老三。沐一浪应该算是土拐父亲沐立山的徒弟,因为三哥的这一身捕鱼功夫都是来自父亲亲传,二伯常常不满的念叨自己的这个儿子对幺叔比对自己这个亲爹还亲。

土拐很快就到了三哥家,父亲坐在八仙桌的正北上方,左手拈着那杆跟随父亲一辈子的乌黑色烟袋,右手手指还搭在酒碗碗口。三哥三嫂则坐在八仙桌的左右两侧,正跟父亲说着什么。见土拐进来,便打住话头,都瞧向土拐。

“爹,三哥,快!我在整洼地的时候挖到。。。。”土拐说到这里,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挖出了什么东西。“春弟,挖到什么?”瘦高的三哥问道。“三哥,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开始以为我是遇到了天大的宝贝百年药鳝王,但挖到洞穴巢口。。。我发觉,似乎不对。”土拐答道。

沐立山和沐一浪比谁都了解沐一春,在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沐一春绝对算个人物。就捕鱼来说,没有沐一春独自干不了的活。凭他的经验、经历,连他都不能断定的这巢穴里是什么东西??沐立山和沐一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春儿,别急,把事儿说仔细。”沐立山在八仙桌腿上扣了扣那杆烟袋,然后放到嘴边吧嗒吧嗒吸了两口,朝土拐说道。

土拐于是细细的把今天在洼地遇见的古怪事情说了一遍。沐立山听完再也坐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惊骇,沐一浪则是满脸的诧异和一副充满迷惑的神情。

“走!老三,春儿,还拿上些家什,我们去看看!”沐立山一挥烟袋,率先冲出门口。

一行三人路过土拐自己门口的时候,沐冬林正蹲在家门口抽着烟。沐冬林见这三人又拿着专用铁锹急冲冲的朝洼地赶去,感觉有些奇怪,就冲着土拐喊道:“一春,吃饭没有啊?这么急是赶哪门子趟?”

土拐回头望了眼沐冬林,也不答话,继续赶路。

三人来到低洼,沐立山查看了下已经挖乱的洞道,然后走到向阳坡巢穴口处,蹲下身子,也没着急铲开穴口,而是拾起一小块黑色碎木屑,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有一种淡淡的檀木香夹杂着腐烂的水气,沐立山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他还不敢肯定。

“可能是木棺,这洞穴确实是白鳝王的洞道,这一点我也可以肯定!”沐立山顺手拿起铁锹铲着土拐埋上的黄土说道,“究竟是不是木棺,要挖挖才知道。”“木棺?”沐一浪和土拐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乐一种骇然。木棺、鳝道、鳝道通向木棺!!

“确实是一口木棺!”沐立山一脸严肃凝重,刚才他已经在洞穴口围着木块挖出了一大方空地,已经能很清晰的看见黑色的棺木盖。拳头大小的洞穴通往木棺的地方木头已然腐烂,棺盖与棺体相扣的圆洞边上则是因腐烂延伸出一条约五寸长一指宽的缝隙。

“春儿,老三,你们过来,我们这次遇见的可能是千年难遇的奇棺!是鳝棺。”沐立山站起来靠在黄土层上,向土拐和沐一浪招了招手,然后从腰间拉出那根黑色烟袋,点上烟,吧嗒几口,随之眼神也变得悠深。

“我还是在小的时候听你们的祖爷爷说起过鳝棺,你们的祖爷爷一辈子也没遇见过鳝棺,这只是我们沐氏家族里流传的一个传说。这鳝棺的由来是,人死后通常将尸体放在一个密封的木棺里,然后会找个风水宝地埋葬。三百年,五百年之后,这坟地周围的环境会自然或人为因素产生改变,木棺也会因为地底的潮湿而慢慢腐朽。”

“假如,这口木棺附近有水源或深潭,而恰好这深潭或水源里生长着一条百年鳝王,那么就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让鳝王在筑巢的过程中找到木棺,并以木棺为巢穴居。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事情,鳝王能有意识的找到木棺筑巢?说出来谁都不信,鳝类天性喜***居之地大都阴暗潮湿,而棺地,也属阴寒。天性使然,更有可能只有生长了百年的鳝类才有这种灵性吧。鳝棺的奇特之处并不是仅仅因为里面住着一条百年鳝类。”

“你们都清楚,到了冬天,鳝类都会回到自己的筑巢越冬,而鳝类更是群居动物,你们通常在冬天挖鳝的时候会遇见一个洞穴里有两条或多条黄鳝。而鳝棺另一奇特之处是,群居鳝类,可能是因为百年鳝王的原因,这方圆数里范围内的鳝类都会在秋末之季,集聚而至,在木棺这巢穴里进行集体越冬。”

沐一浪与沐一春哥俩似乎感觉自己在听天外奇谈,但这个神话又离现实这么近,就近在身边。他们在听沐立山讲出这个传说的时候那种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了。

“木棺里到底会有多少鳝类进行集体越冬??”沐一浪感到嗓子发干,艰难的咽了咽喉里的唾沫。土拐答道:“这鳝棺里的鳝类。。额,感觉占了木棺三分之二的空间。”

“开挖!挖了才知道!”沐立山看着兄弟俩,笑道。

三人一起动手,土拐再也没了先前的忐忑不安和恐惧,他甚至有些向往和期待,毕竟是千年难遇的鳝棺,连祖爷爷都不曾遇见。

费了不少气力和时间,三人终于让木棺悬出了土内。这是一口普通大小的木棺,木棺通体发黑,除了棺盖与棺体之间的那拳头大小的圆洞和缝隙之外,其余之处大体完好。从开挖一直到现在,三人再也没听见木棺里土拐形容的那种震颤声,只有一丝丝嗤嗤的声响从木棺内传出。三人都一直没敢从圆洞和缝隙里向棺里窥看,毕竟这鳝棺都是他们三人从未经历过的事。

沐立山左右手拉着土拐和沐一浪,面对着木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三跪,九叩首,沐立山满脸肃穆,眼睛微闭,口中不停的默默念叨着什么。

“开棺!”随着站起来的沐立山一声令下。木棺终于慢慢的被撬挪了棺盖。

一阵腥风扑面而来,三人屏住呼吸,眼睛不眨的瞧向棺内。

棺内,是活脱脱的一大堆肉球!!!黄的,青的大小不一的鳝鱼缠抱成一团,无数个如笋般尖尖的鳝鱼头伸在这肉球的周边,鳝头上颌突出鼓着鳃一会冒出肉球,一会儿又蠕动着消失在肉球之内。肉球的最上方,竖立着一颗硕大白色鳝鱼头颅,宛如握紧的拳头。白鳝王!还真是一条百年白鳝王!白鳝王矗立在肉球上方,俨然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而肉球似乎是一个不断围绕白鳝王蠕动、转动的活体,并不时传来蠕动在粘稠分泌物里的那种嗤嗤声响。这肉球时圆时扁,扁的时候几乎布满棺底的三分之二,圆的时候高度只离棺弦几寸。缠绕在圆球边上的鳝鱼体表上有的露出一些病态的暗红色斑点,更有一些水蛭类的寄生虫吸附在体表上。这场景,让人震撼,更让人肉麻,三人各自感觉到自己皮肤一阵阵紧缩,汗毛都竖立起来。

“你们,你们,怎么挖出口棺材?”沐冬林这个时候才拿着铁锹赶来准备给土拐帮忙清洼,远远看见三人围着棺材发愣,便诧异的问道。显然沐冬林还不知道三人在看什么,更不知道棺材内的情形。

三人同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沐冬林,谁也没说话,只是眼神不再像先前那样呆滞。沐冬林见三人不吭声,便小心翼翼的靠近土拐身后,扶着土拐的肩探头朝三人盯的木棺里望去。这一望,沐冬林顿时傻了眼,天,这是什么??黄鳝球???在沐冬林的意识里根本没有黄鳝青鳝藤鳝白鳝之分,他统一将之称为黄鳝。在他有限的头脑里怎么也不敢相信黄鳝会出在木棺里面,刚开始看见出土的木棺之时,沐冬林心里有些紧张,他害怕这些阴暗的东西。不料这一看,竟比看见深深白骨还让他恐惧,再加上从木棺里传来腥气,竟让一呆之下的沐冬林转身就逃。

这下,沐家村一下子炸了锅,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赶到了洼地向阳坡前围看千年难遇的奇观。围着的人多了,也就不再恐惧,一时间村民们议论纷纷,更尤甚者,几位年长的老太太竟然跪首大呼白鳝大仙显灵。

沐一浪对沐立山问道:“幺爹,现在该怎么办?”沐一浪知道,这一棺鳝鱼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数万金,单单那白鳝王就价值数千金,这显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沐立山沉吟片刻,说道:“我们沐家幺房,世代为渔,捕鱼捉鳝无数,今日到我辈,总算见识了祖辈们流传久远的鳝棺这一千年奇观,得以视之已是我辈之大幸,囊为己有,恐遭天谴啊!!能见如此奇观,定为祖辈们积德行善之功劳。百年白鳝王也是历世不易,我们还是为后辈多积点德吧!!我今天如是说,并非为劝告你们从此不再渔猎,放之东陌,收之西岬的道理你们懂吗!?”

土拐点了点头,沐一浪眼睛也随之一亮,脱口便道:“放生?”

沐立山哈哈一笑:“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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